第15章 【寥寥往事不可追】
离开警局之后，柒子默先是开车把顾烨宸送到了他暂住的酒店，又跟着柒子瑾去拿了行李，才终于开车回家。
夜风从开车的车窗灌进来，柒子瑾歪着身子靠在车窗上，看着马路边站着的路灯擦身而过，莫名就有些感慨，低声谈了一口气。
柒子默侧头看了她一眼，帮她把车窗摇上来了些，语气中带了几分笑意：“怎么了？听你这唉声叹气的。”
柒子瑾挪了挪身子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没看他：“也没什么，就是六年没回来了，突然发现到处变化都好大。”
目光再次移向窗外，依稀记得这一片以前是一排旧平房，现在变成一方公园。夏夜凉爽，有很多人在公园里纳凉，还有一些中年大妈在跳广场舞，那震耳欲聋的音乐直到车开出去好远都还听得见。
“这个世界唯一不变的就是变。”柒子默语气淡淡，“有很多东西在你不知不觉就改变了。就像你一样，模样看着和六年前没什么区别，内在确实已经不一样了。子瑾，我现在毫不夸张的跟你说，刚刚我听着你跟那个顾博士分析案情，心里真的很骄傲。”说完回过头来看她，昏暗的夜色下的他眸子明亮犹如星辰，散出的光却是充满溺爱。
从没听过自己哥哥说过这种话，柒子瑾明显很不适应。不自在的用手摸了摸鼻梁，坐直了身子，转移话题：“对了，哥，你说洛青川找了女朋友，而且还是一醋海，什么情况？”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下午柒子默和洛青川的打趣，说这话的语调都明显带了几分戏谑。
柒子默笑得有些高深莫测，回头扫了她一眼：“就是字面意思，喜欢吃醋。我也是听说的，那姑娘家境不错，就是脾气骄纵了些，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跑去当警察，也不知道怎么就和洛青川好上了。”说着轻笑两声，“洛青川有些木讷，不一样能伺候得了那娇小姐啊。”说完啧啧嘴，很是惋惜的样子。
半晌没听到柒子瑾回话，柒子默正纳闷呢，转头就对上她一脸的嫌弃，然后就听到她说：“哥，我觉得你应该抽空办个八卦杂志，瞅瞅你这专业素质，爸让你接手公司绝对是个错误的选择，相信我你在八卦界更有前途，没准比卓伟老师更专业，更出众，更与众不同。”
这都是什么形容词？！
柒子默张了张嘴，半天没找到合适的词反驳她，过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三个字：“死孩子。”就转头专心开车了。
郁闷。
——
回家已经很晚，柒子瑾随意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洗澡睡觉了。
当她穿着居家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柒子默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此时他已经换了随意的半袖和短裤，少了西装领带的约束看起来还和上大学的时候一样，普通且让人觉得亲近。
不知怎的脑海中突然就浮现顾烨宸的模样，一章棱角分明的脸，再配上笔挺严肃的西装，整个人都笼上一层清冷的气息——不知道这样一个他，如果是平常时候独处是什么样的？
突然间想到什么......
“哥，问你一个很严肃的问题，你一定要很严肃的回答我。”柒子瑾一本正经的说。
柒子默抬眼扫她一眼，“嗯”一声，算作回应。
柒子瑾笑嘻嘻的蹭到他身边，抿着嘴一脸，一脸认认真的看着他，问：“哥，大夏天的，那么热，你是怎么做到每天穿着西服上下班的？”
这......真的是个无比严肃的问题。
柒子默很是无语的转头看她，嘴角下垂的弧度里满是嫌弃，“你这个问题真严肃。其实很简单，一个字，忍。好了没事你赶紧去睡觉，别在这妨碍我，也别用你那火星的智商影响我。走好不送。”
说完很是不耐烦的把柒子瑾推离自己身边，继续转头看电视。柒子瑾也自知没趣，在原地待了一会刚想转身滚回自己房间却又被柒子默叫住了。
“干嘛？”柒子瑾的声音里满满都是不悦。
“你回来之后咱们还没好好聊聊天。”柒子默拿遥控器按了暂停。转头笑嘻嘻的看着她，“既然今天爸不在，你跟我好好说说这几年你在国外都是怎么过的。”
看着柒子默明显一脸大尾巴狼的表情，柒子瑾的第一感觉就是他绝对没安好心。一脸戒备的看着他，模棱两可的答道：“就那么过的呗，该吃吃，该玩玩......”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柒子默伸手拉过柒子瑾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脸上的笑里明显藏着刀：“我是问你，是不是在美国谈过男朋友，是不是受过情伤，所以现在才这么排斥这个？”
其实柒子默这么猜测也不是空穴来风，关键是自家妹妹性格太独特，就算上高中的时候跋扈张扬了些，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很像女生的，但是现在......她真的是让他这个当哥哥的很心惊胆战啊。所以在经过仔细分析通常情况下能让女生性格改变的原因，柒子默最终得出了这个结论——柒子瑾在美国被人甩过。虽然这么臆测自家妹妹确实不是很道德，但是为了证明柒子瑾的性取向正常，他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怎么说呢，如果说她是直的，那就最好，可是万一她不是直的，那就是掰也要给她掰成直的。
不过认真想想这两件事似乎没什么必然联系，但是柒子默就是认为很重要就是了。
柒子默曾设想过自己问出这句话之后柒子瑾的反应，是被拆穿的恼羞成怒，还是一秒变女人痛哭流涕，亦或是其他的什么，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眼前这种反应——柒子瑾双手叉腰，紧皱着眉头看着他，表情似乎......似乎很纠结，半天都没憋出一句话来。
这倒是让柒子默有些措手不及，完全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办。正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就听到柒子瑾阴测测的声音响起：“哥，你不要太过分哟~不然我送你市人民医院三日游哦。”
柒子默瞬间就背后一凉，开启狗腿模式：“别呀，小瑾，我这可是关心你，我是为了你好。”
“是嘛？”柒子瑾阴阳怪气的接话，一脸不相信的看着他。
两个人就这么无声对望着，不知不觉间就感觉气氛似乎朝着诡异的方向一去不复返了。柒子瑾有些不自在，哼哧了一声站起身来，朝柒子默摆摆手：“亲爱的哥哥哒，我不想成为你下一个八卦对象，但我也觉得有必要再次向你重申一遍，我的性取向没有问题。重申完毕，我滚回去睡觉，再见。”
说完一扭身进了房间。
“咔哒”一声，门上了锁。
柒子默朝她的房间看了一眼，嘴角荡开笑意，按了“播放”键继续看电视。
——
房间里的陈设一点都没变，柒子瑾晃到窗边的写字台跟前，一旁的书架上摆着她的书，都是很久以前买的，书页都已经开始泛黄了。桌子上倒是很干净，桌角上的笔筒里塞满了笔，有些看起来已经很旧了，但有的却是新的。
伸手拿起一直很旧的笔，指尖摩擦的触感触动心中某些情绪，莫名就觉得有些伤感。停了一刻，把笔放回原处，侧身靠在了窗台上，看着窗外无尽的夜色和处于一片昏暗静腻中的小区，心情真的是有些......难以名状。
时间匆匆而过，六年就这样无声无息自指尖流走，一夕之间仿佛什么都没改变，却是什么都改变了。谁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也不会知道明天自己会在什么地方，所以，只要过好现当下的每一分每一秒才是最重要的。
真是奇怪怎么会生出这么多毫无用处的情绪。柒子瑾吐了吐舌头对自己有些无语。
原以为经过这几年的历练和学习，她已经可以完全抛开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情了，却没想到，她还是很难放下。即便是她现在正在自己坚持的道路上走着，但还是会觉得缺少了些什么。
长长叹出一口气。原本很多事情都是没有答案的，她干嘛要去纠结那么多。
甩甩头，暗自嘲笑着自己的多愁善感，柒子瑾站起身子，拉上了窗帘之后就把自己摔上了床。鼻息间是枕头上清淡的洗衣液味道，很容易就让人记起一些零星的片段。
并不是从没有过恋爱经验，只是那经验太短暂，甚至来不及反应，就已经烟消云散。
印象中那是柒子瑾才到美国的第一年，并不是很适应美国的生活，尤其是食物。所以为了自己能够吃的好一点，她决定自己做饭。然后某个周末，几个玩的比较好的朋友就凑在一起说是要开party，柒子瑾自告奋勇去当厨师。
在她忙得手忙脚乱正在做菜的时候，一个男生过来帮她。在此之前她对那个男生的印象并不深，只是简单见过几次面，知道他也是中国的留学生而已。
菜做好之后，柒子瑾准备装盘，那男生帮忙递过盘子，俯身过来的时候在她面前开口：“瑾，我喜欢你......”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柒子瑾手中的一勺辣椒炒鸡堵上了嘴。然后就看到那个男生辣的面红耳赤竭尽全力往嘴里灌水，最后却还是因为辣椒过敏被送去了医院。
所以.......对于柒子瑾来说，恋爱这种东西，根本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因为在此之后她去找那个男生，那个男生却再也不敢见她。
简直往事不堪回首。
柒子瑾无比懊恼的一拽被子，蒙上了头。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