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谈心
“哥，你别不高兴嘛？”仙湖球馆外，纳兰冰拉着纳兰诗的手。
“哥哥没有不高兴，只是和冰冰匆匆见了一面就要走，所以有点舍不得。”纳兰诗儒雅地笑道。
“我就知道哥哥心态最好了。”纳兰冰的淡月眉弯弯供起，笑的迷人。
“好了，我也该过去了。”纳兰诗捋了捋头发，和对方拜别道。
虽然不舍，纳兰冰还是和对方招了招手，目送其离去，不料却见凌清羽正迎着两人从通道里出来。
和凌清羽碰面，纳兰诗停下脚步，道：“今天算你厉害。”
凌清羽一愣，笑道：“这里是抚仙的主场，想赢可不容易。”
嘴角低笑了下，纳兰诗掠过了对方，自顾自离去。
“下场风凌见吧。”凌清羽余光瞥着对方，心道。
目光抽回，凌清羽这才注意到眼前的纳兰冰，像亭亭玉立的花朵，正朝两人这边看来，心下思索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看着纳兰冰目光闪烁着光看向自己，凌清羽到了对方跟前，仿佛两人心里都有话要说，有话要问似的。
“你寝室搞定了？”和对方有段时间交情，凌清羽也是熟路地直问道。
这件事，从昨天起一直存在纳兰冰的心里，特别是想到自己还给对方发了条短信，不禁神色微异，秋波顾盼几下，点了点头。
此刻，凌清羽才认同“女人很善变”这句话，眼前的纳兰冰精致的容颜温和如同对她哥哥纳兰诗那般，和之前对自己凶蛮叫嚷，就想杀了自己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这种情况，也就上次对方生日的时候，自己才看得到。
“看来佛祖说的相由心生没错。”
凌清羽还没有犯贱到喜欢天天被一张本来可以美得冒泡的脸蛋以仇人的神情来对待，看到纳兰冰像个正常女生一样矜持，他忽然觉得对方其实安静起来，还是挺漂亮的。
“你前天干嘛哭了？”凌清羽掂量着问道：“小杰没对你怎么样吧？可能他行为有时候会过激一点，但是本性不坏的。”
纳兰冰一愣，踮了踮脚，随即道：“不是因为他啦！”
“嗯，不是他？我还以为是他给你添麻烦了，所以你才……”凌清羽道。
“我哪有那么脆弱？”纳兰冰没好气瞪了眼凌清羽。
“我说嘛？看你平日里挺积极乐观的。”凌清羽动了动嘴。
“人事处的毕主任是你什么亲戚？”纳兰冰瞪睁着好奇的美眸问道。
“额！”凌清羽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回答，让纳兰冰看得云里雾里，他搔了搔头，心虚着道：“应该是……”凌清羽实在想不出话来圆慌，随便道：“远方亲戚吧。”
“……”
不过既然对方不太想说，她也懒得追问，想起陆小杰的事情，便问道：“你那同学没怎么样吧？”
“他啊？放心吧，他乐观的很。”凌清羽边说着，边细细打量起纳兰冰来。
如柳的淡月眉，精致的鹅蛋脸，不得不说文静下来的对方的确有着别样的美貌，让他不禁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对方****.裸的目光，纳兰冰眼神游离了几下，俏脸微异，嗔怪着问道：“你……看我干嘛？”
“没什么？”凌清羽倒是坦然，笑着说：“我刚才只是在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你是不是有人格分裂症。”凌清羽道。
“……你说什么？”潜藏着的愠色登时如火山般骤然爆发，纳兰冰气得脸色骤红，边叱道边像老虎一样作势要吃了对方似的，“凌清羽，你想死啊？你有本事再给我说一遍！”
“呶！”凌清羽缩了缩头，来避一下对方，手指指点点道，“你看，你这还叫没有人格分裂症？”
“我。”纳兰冰语塞，“那是因为你好不？”
“什么意思？”凌清羽问。
纳兰冰叉腰，哼笑了下：“我只对那些目中无人、阴险卑鄙的人才会这样。”
“你说我目中无人、阴险卑鄙？”凌清羽不敢相信自己在对方心中竟然是这种印象。
“难道不是吗？”纳兰冰傲然笑道，心中对凌清羽的反应莫名的欢喜。
“那我也是对事不对人，谁叫某人一副大小姐的刁蛮脾气。”凌清羽双手插兜道，摆出居高临下的姿态。
“哼，看来你对我很有意见啊！”这话气得纳兰冰登时转身，眼神带着抗争看着对方。
“这句话应该我对你说吧。”凌清羽不示弱道。
两人登时又是剑拔弩张的。纳兰冰斗嘴斗不过对方，便只好花拳绣腿上阵。
“你干嘛你？”凌清羽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绣肘，带着诧异问，此刻他才晓得对方发起火来可不仅仅是言语伺候，更可能动手。
“谁叫你说我？”纳兰冰横眉道。
“说你几句是为你好，别人我还懒得说呢……”凌清羽甩了对方一个眼神，抛下一句，“小心眼。”
“凌清羽，你给我站住。”话音刚落，已走几步的他登时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娇叱。
“你就这样对待恩人？”凌清羽拔腿就跑。
“这是你欠我的。”
“……”
……………………
抚仙惊天逆转风凌，凌清羽再度砍下40+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传遍南区，甚至其他三区也隐隐震动。
四小天王进入大学虽然一直备受关注，但是到目前为止说的上是震撼人心的，还得当属凌清羽和武震阳两人，不过现在，显然凌清羽暂胜一筹。
一路回到寝室，凌清羽受到比打昆阳第二场那次更为热烈的欢呼声，他所在的那层楼的男生几乎全体出动，来欢迎他的回来，饶是凌清羽习惯了这种场景，却也不免结舌了。
外边吵吵闹闹，凌清羽索性关上了门，迎接他的只剩下陆小杰和四大护法的簇拥。
“老大，你简直太厉害了！”李全东握拳道。
“老大，我爱死你了。”程浩然上去抱住惊呆了的凌清羽，然后被对方单手撑开。
“老大，我对你的崇拜犹如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亦犹如雨后的春笋，连绵不绝。”杨谦道。
……
面对四个自己的狂热粉丝，凌清羽赢球的欢喜之下，又增添了几分恶趣，管自己坐到了座位上。
“清羽，现在你可是全校的大红人了。”陆小杰手操作着鼠标，突然惊喜喊道：“啊，果然有了！”
几人被他吓了一跳，纷纷围了上去。
“什么有了？”坐在位置上，凌清羽也忍不住好奇。
“你自己过来看。”陆小杰招呼道。
凌清羽走到陆小杰的床铺，附身探头看向电脑，屏幕上正显示着轩辕杯的官网，而上面的头条竟然是一张自己胜利后廓耳聆听的图片，并附有标题。
“‘不死冥王’化身吕布，率领惊天逆转，‘风凌三少’齐心协力，难抵疯狂攻势！”
“……”看到官网上的首页给自己的标题，凌清羽懵了，心道：“官网的小编肯定是90后!”
“这标题真是吊炸天啊！”陆小杰瞪眼感叹道。
凌清羽虽感惊讶，不过下面第二条消息却更吸引他的目光。
“‘船长’失舵，‘南蒂’无解，博商大稳胜圣保罗，晋级四强！”
加入抚仙以来，凌清羽对大学联赛也有了十之八九的了解，这大学篮球界最近两年来便盛行“五大高手”这个嘘头，是五个所属不同大学的超级明星级别的球员被大家公认为联赛的五大高手。而这“南蒂”便是博商大的当家球员：古瑞蒂。
包络所在的圣保罗大学，在今天的比赛结束后，便是是输给了此人所在的博商大，话上了联赛的句号，前者只拿下18分5板8助4断的数据，和其之前的表现大相径庭。
“博商大的实力果然很强，竟然能两场赢了包络这家伙，真想见识见识他们的实力。”
凌清羽心里暗暗思量着，抚仙和风凌胜出的名额将进入四强对战博商大：这个坐拥“五大高手”之“南蒂”的南区第一强校。
“古瑞蒂？我一定要看看你有多强？”
凌清羽的好胜心被这个公认的高手给刺激了，他决意一定要迈过风凌这一关，去挑战“南蒂”。
……………………
武震阳第二天便赶回了抚仙，在和球队众人见面的时候，大家都关心地慰问情况，但是他并没有将武毅豪的事情具体讲出来，在和众人真挚地道歉后，众人便也没有再多问了。
秦清发觉武震阳这次回来以后，好像神情惫倦了很多，好像心有什么事情拖着他，让他失去了以往的光彩。
校西密林，日光岩，一块处于空地上被阳光****而命名的雕琢精美的石头。
秦清坐在岩石上，问向身旁的江风：“你有没有觉得今天震阳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嗯？”江风思量了下，蹙眉点头道：“好像有点，感觉他不像平常那样阳光了。”
“震阳心里应该藏着什么事情吧。”秦清垮下了香肩，无奈道：“我觉得他对大家还是有点芥蒂，所以不想说。”
“这也正常，虽然他也是篮球队一份子，但毕竟没和每个人到交心相谈的地步。”江风道：“何况家里的事情，谁也不会告诉关系一般的人吧。”
“那他有告诉你吗？我看他和你关系挺好的。”秦清捋了捋秀发。
“他也没有和我讲。”耸了耸肩，江风道：“这样吧，我找个机会问问他。”
……………………
学子广场，小河岸边。
武震阳来到自己最熟悉的地方，安安静静地画着素描，可是心里却不在焉，虽然弟弟武震阳的病情因为自己的到来而暂时好转，却依旧在他心里滞留了担忧，但好在凌清羽赢下了第二场比赛，让他稍稍安心。
他喜欢用这个地方，有风有河，有树有花，有鸟鸣芳香，有阳光绿叶……仿佛属于他自己的天国，让他的心得到舒缓和释放。
“震阳。”江风很熟悉地过来找到了对方。
武震阳侧头看来，露出标志性的浅笑，道：“江风。”
“又在这画画啊？”江风笑道。
“嗯，下午没课，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过来了。”
江风沉吟了下，问道：“震阳，你觉得我这个人怎么样？”
武震阳一愣，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样问，思索了下，淡淡地笑道：“你很好啊！”
“那你有没有把我当朋友？”江风郑声追问。
觉得对方今天怪怪的，武震阳不假思索地反问：“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
“好！”江风笑着点头，又问：“那我们算不算的上是兄弟？”
武震阳一怔，收了收笑容，正色问：“江风，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没有理会对方的神情，江风走到武震阳身旁，道：“好吧，那我就直接说了。”他顿了一下，道：“你这次到底怎么了？”
江风赶紧补了一句：“震阳，我是把你当成兄弟，所以想能不能帮到你。当然，如果是我自作多情，那你可以不用回答我，就当我多管闲事好了。”
帅气的面孔渐渐收敛，武震阳星眸看着对方的意味转而肃然，沉默了半晌，道：“江风，虽然队里大家都和和睦睦的，但是……”他真挚地发笑一下，“我觉得和你最谈的来。”
江风脸上微微欣喜。
“其实，不是我想瞒着你们，而是我觉得有些私事没有必要说的。”武震阳道。
江风郑声道：“对，如果是一般的朋友，你也不会说。但是我当你是兄弟，既然是兄弟，互相分忧解难，是理所应当的事。”
兄弟，好深刻的字眼！
武震阳想到弟弟武毅豪，对方有什么心事，有什么想法，几乎都毫无保留地在自己面前坦白，可自己却往往隐瞒自己的想法，不让对方知道。也许，这只能是单向的，纯粹兄长对弟弟的关爱。说来，自己根本没有真正体会兄弟的含义。即使是项尝，自己也有很多话难以和对方讲出口，但是此刻，在江风率真的眼神面前，他动摇了。
武震阳悠悠地看向远处的风景，风和日丽，仿佛时光开始倒流。
“江风，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弟弟，他叫武毅豪。”
江风身躯一颤，没有打断。
“毅豪十岁的时候得了卢伽雷氏病，导致肌肉萎缩，不能像正常人一样运动。医生说他康复的几率很渺茫，更有病情恶化的危险，甚至可能导致死亡。”
江风瞳孔微微收缩，依旧静静聆听着。
“毅豪从小就喜欢和我一起打篮球，可惜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能触碰到篮球了。病魔一度击垮了他的信心，曾经让他患上了忧郁症，不愿意见任何人。除了我……”
“医生说毅豪的病情要想不恶化下去，必须振作他的信心和精神。我知道医生的意思，那时候开始，我一直用乐观的心态去感染他。”武震阳兀自一笑，“渐渐地，我发觉自己也变得总是很乐观。”
江风深邃的眼眸仿佛觑到武震阳一路成长而来的幻梦记忆。
“后来，毅豪的病情才开始慢慢好转。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小时候的缘故吧，他非常地依赖我，他喜欢看我的比赛，总是不经意地对我这样说……”武震阳话锋微转，“哥哥，你好棒啊。毅豪一定要快点好起来，要像哥哥一样。”
武震阳微微扬起头，看向碧蓝天空，继续说：“那时候，我知道我一定要给毅豪做一个好榜样，完美地要求自己，不管是打球，还是为人。”
……
“前天我妈打电话过来，说毅豪病情复发，所以我才不得不赶过去。”武震阳苦笑了下，“还好你们赢了，不然我真的……”
忽然，江风的手搭在了武震阳的肩膀，令后者止住了嘴，抬头看向对方。
“震阳，虽然打篮球你比我好，但是论懂得人心，你不见得比我懂。”江风笑道。
武震阳一愣，知道对方要继续说，便没有打断。
“刚加入球队的时候，我对篮球的狂热可不比你们小，但是四年下来，以前的队员都毕业了、离队了，但是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吗？”江风问向对方。
武震阳思索了下，道：“是因为秦清。”
江风略略一愣，微感惊讶：“看来你比大一的我聪明的多啊！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他点了点头，道：“因为篮球，我认识了小清，后来又认识了高同和公延，然后又是你们，每一段关系，都让我经历不一样的情感。”
江风面向河面，深吸了口气，仿佛对生命充满憧憬，才道：“篮球让我的人生变得丰富多彩，有我喜欢和喜欢我的人，有在球场共同战斗的兄弟，还有严厉却关心你的的师长。相比较之下，篮球对我来说，反而渐渐变得次要了……”
“三年多，我从中学会了坦诚地去和人交朋友，学会去关爱别人，学会如何去鼓励队友。”江风难得地自豪一下，扬眉道：“你别看高同是队长，论资历他可比我小。”
江风转身看向武震阳，整颗心最纯真无瑕疵地坦露，道：“震阳，你知道吗？其实和比赛相比，大家更关系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一点，我觉得你可能误会了，就算你临时有事离开，我们也不会有丝毫责怪你的。”
江风想要表达的核心被武震阳聪明地捕捉到了，令他内心为之一震。
“也许他说的对吧，就像输给汉鼎高中的时候，自己也未曾怪过队友或者教练，反而因为能和大家一起经历这一切而骄傲。”
“过程，比结果更重要！不是吗？”
这一刻，武震阳懂了，他懂了自己，也懂了别人。
“我……对不起，倒是我和大家见外了。”武震阳低头讪笑。
江风笑了一下，又关心道：“你弟弟现在怎么样，好点了吗？”
武震阳点了点头，轻松地笑道：“我也不敢相信，我过去看过毅豪后，他的病就好很多了，不过明天还得去一趟才行。”
“那就好！”江风感同身受地点了点头，笑着道：“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能帮得上忙的，我江风素来对兄弟是豪气干云、二话不说。”
眼帘映入对方散发着义气光芒的双眸，武震阳也是利落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武震阳发现刚才还莫名有些沉闷的胸腔，仿佛豁然开朗一通，舒畅了很多，被压抑的气息也渐渐破空升起，让他重燃斗志。
“好吧，下一场比赛，就让我来弥补吧！毅豪，哥哥不会让你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