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捅错人?
被捅伤的女人送往医院急救，万柠他们配合警察去公安局做笔录。
"这儿地以前是家私人美容工作室，半年前有个二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来做磨骨手术，大出血，现在成了植物人。"警察看了庄羽一眼，"被捅伤的就是当初动手术的人，也是美容院的店主。"
而男子口中说的"亲爱的"正是那个整容小姑娘，他是来为自己的女儿报仇的。
当时法院认定美容院店主非法行医致人重伤，判处有期徒刑三年。她被关了小半年，因患有慢性疾病申请法外就医获准出狱。
庄羽不清楚这事儿，从她手中低价租了房子，改造成小酒吧。今天正式开业，顺便邀请她这个前房主一块儿喝几杯。
没想到被死去小姑娘的父亲给盯上，提刀过来把人给捅伤。
"下回开店你能不能找点靠谱的地儿。"
庄羽揉揉头发，懊恼地说："别提了，我这不是图便宜嘛。手头只有实习时候攒的几万块，装修钱都不够，好不容易找俩合伙人把钱凑齐开的。"
"现在刚开业第一天就得关店。啊啊啊！我妈这回肯定又找到理由给我弄医院上班。"
万柠拍拍他的肩膀，只送俩字："节哀。"
几人路过审讯室，捅人的男子缩在椅子里，明明察觉前方有人，目光却仿佛穿过他们的身体，越了过去，只反复念叨着"爸爸给你报仇。"
门外匆匆跑进来个小警察，凑到王队长耳边嘀咕了几句。
"弄错了？"王队长一声怒吼中气十足。
"我们查过，他叫赵华良，半年前手术台上大出血的小女孩姓王，根本不是他女儿。"那个年轻点儿的声音说，"我们已经叫小女孩的家属来公安局核实情况，估计是……捅错人了。"
捅错人？
万柠难以置信，会有人连自己的仇人都认不清吗？
名为赵华良的男人老老实实坐在那，完全没了当时在酒吧挥刀时的疯狂。
他人十分消瘦，脸颊凹陷，眼睛涣散，带着外人无法理解的警觉。王队长进来，门发出声响。他猛然抬起头，瞳孔紧缩，像是受到极大的惊吓。
万柠接手过数以万计的失眠病人，几乎是同样的眼神。
"你们怎么还在这儿？"王队长搔搔凌乱的短发，很是不耐烦，“没你们什么事儿，做完记录可以走了。”
万柠却迎上前，"你可不可以代我问他几个问题？比如他平时的睡眠情况。"
王队长诧异地瞥了她眼，"现在的年轻人都爱好玩侦探游戏吗？这种事情请交给我们警察处理，你们不要添乱。"明摆着嫌弃她多管闲事，招呼小警察领他们走。
"我认为他需要精神鉴定，他的精神状态不对劲儿。我怀疑他长期失眠，可能伴有精神失常。"
万柠见他不理，直接堵到身前，"我是精神科医生，有专业经验，不算添乱。你们必须确定他在行凶时意识是清楚的。"
庄羽在旁帮腔："好吧，我是前精神科医生，我同意她的说法。"
梁时越小声接了句：“我是记者……”
如果嫌疑人患有精神类疾病，属于非完全行为能力人，必须先接受治疗，移交到精神病院，而不是送入监狱。再者又有记者在场，他们的笔杆子不饶人……
王队长嘟囔了声“真麻烦”，又叫来小警察去帮忙安排。
门外传来阵阵吵吵嚷嚷的喧闹声，打头的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身后还跟着位中年男子。
"你们这些人，只会包庇杀人凶手。"
来的是被捅伤女子的丈夫和女儿，听万柠怀疑赵华良是精神病，立马急了，小姑娘指着万柠高声叫骂："用精神鉴定脱罪，你们蛇鼠一窝！"
"吵吵什么！都出去都出去！这里是公安局！"王队长和小警察把他们往外撵，"你，带他们去做笔录。"
小姑娘推推搡搡，说什么也不肯走，要跟万柠理论清楚，质问她是不是跟赵华良一伙儿的。
"包庇罪犯的是你们吧！"
说话的是位中年女子，看着四十出头的模样，但头发大半花白，比同龄人显得年老许多。旁边跟着名年纪相仿的男士，搀扶着她，反复叮嘱她不要太激动，小心血压。
中年女子推开他的手，愤愤然走到小姑娘和她父亲跟前，"老天有眼，终于有人收拾史晓霞这个罪犯。她当年开黑诊所，忽悠我未成年的女儿整容。第一次啊，她以前根本没做过削骨手术，为了多骗钱拿我女儿练手。现在我女儿还躺在医院，跟个死人没什么区别。而史晓霞那！害了我的女儿，居然还能逍遥法外。"
"她被人捅是罪有应得！"
原来他们便是半年前在史晓霞手底下出事儿小女孩的亲生父母。
"听说你是精神科医生，正好，里面那位是我们的大恩人，只要能为他脱罪，需要什么尽管开口。"她紧紧抓住万柠的手，对那边的两人恶狠狠地说，"而且我们会给他雇佣最好的律师，跟你们把官司打到底。"
万柠的手被她攥的生疼，好不容易给抽回来，通红的一圈。
场面几乎失控，万柠成了两遍拔河角力的绳子。
韩晓冉拽了她把，低声劝阻："吃力不讨好，这事儿我们别插手，交给警察处理吧。"
"是啊，情况不妙，只要你掺和进去，无论最后认定他是不是精神病，另一边都不会轻饶你。”庄羽耸耸肩膀，“所以这就是我不愿意当精神科医生的原因，患者应该有病还是没病，我们说了不算。"
那头审讯室里赵华良依然呆呆坐在那，木然地看着他们争吵不休，似乎眼前的一切与他毫无关系。
万柠不是刚毕业怀揣理想什么都不懂的学生，她经手过数万的病人，和病人背后数万的家庭，她深知其中的麻烦。
她又望向梁时越，征求他的意见。梁时越捏了捏她的掌心，低声说："遵从本心，你自己决定。"
好！
万柠欣慰地点点头，大步走到他们四人跟前。
"我并不关心你们之间的恩怨，我只是作为一名精神科医生，发现个疑似病人，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