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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做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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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四百五十节 为民做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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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司马相如,刘彻在北阙出了宫门,自司马门进入戚里,然后从御道出武库,就进入了喧哗热闹的新长安。

  迎面而来的,首先就是数不清的人流。

  在这次改造之后,长安城正式形成了八街九陌的格局。

  既整个城市,有八条主干道纵横相连,又有九条通向城外各地的交通大道

  最著名的,自然是尚冠里大街。

  尚冠里大街,起自武库,向东延伸,直通便门桥大道和灞桥大道,与渭桥相连。

  这条大街,是长安八街之中最宽广的大街。

  足有三广,可以并行十二辆标准重载马车,差不多能与后世的八车道相媲美。

  但在此时,即使是这条以宽敞著称的大街,也是拥挤不堪。

  甚至就连御道上也挤满了人群。

  而在道路两侧和人群中,那些穿着赤服或者戴着红袖章的城管工作人员则尽职尽责的忙着梳理道路、清理各种垃圾。

  当初,城管司刚刚建立的时候,其实不过是一个敲竹杠的衙门。

  那个时候,穷的根本不需要节操的刘彻授意剧孟,成立的这个机构,本质上就是为了敲商贾的竹杠而存在的。

  是以,最初整个城管司的人,全部是长安城中的刺头和游侠,满脸横肉,一看就是恶人的那种。

  但谁都想不到,不过七八年时间,这个当初只是敲竹杠,顺便干点正事的衙门,已经成为了整个长安城最大、人员最多、职责最多的衙门。

  其名下雇员、临时工、官吏加起来几近万人。

  单单是有编制的工作人员就已经超过了三千人!

  真是可怖!

  但没办法,长安城太大,人口太多,每天百万长安民众吃喝拉撒,留下的生活垃圾,假如不能及时清理。

  那么,长安城大抵就会变成中世纪的巴黎了。

  多亏了城管衙门的工作,如今的长安,才会这样的整洁干净。

  哪怕是过去半年的大规模拆除、建设,留下的数以十万石的垃圾,也是靠着城管和隧营才能及时拉去城外掩埋。

  “去章台街……”刘彻在马车上沉吟片刻,就下了命令。

  章台街,是长安八街之一,也是仅次于尚冠里大街的繁华大街。

  其北有刚刚落成的廷尉官衙和家属宅院群,东北是新建的柳市,其他地方则为民居区。

  这次重建,有七个过去的贫民闾里被迁移到章台街一带,此外,原本在当代还有着三个商人聚集闾里以及另外十几个平民闾里。

  在这条大街上,曾经发生过许多的典故和故事。

  最著名的莫过于后世‘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这个典故就是发生在此。

  张敞同志的家宅,便是在这章台街。

  但在此时,章台街的地位,却并没有武帝后那么重要。

  这从过去,章台街一般都是商贾的居住区就可知道。

  这里,在过去曾是长安城的游侠和地痞无赖的地盘,基本上,所有关中的英雄好汉和绿林豪杰,都曾经混迹于此。

  长安城经过改造后,这些人被赶出了他们所霸占的闾里地盘,京辅都尉刀间拿着棍棒将这些英雄好汉打的哭爹喊娘,顺便将数百个逃犯抓起来,送去了长城修地球。

  但,惯性的力量依然巨大。

  此地,依然存留着大量的盗匪、游侠、地痞力量。

  刀间在过去三个月,曾经十次向刘彻弹劾了一些贵族官员,充当此地游侠、地痞保护伞,使他难以治理的事情。

  但每一次,刘彻都是留中。

  为的就是留在今天,自己以天子之尊,来亲自处理这些事情。

  形象的说,就是刘彻故意要留一批小怪来给自己刷经验。

  长安的八街九陌经过了重新规划和设计后,已经可以互相连通。

  从尚冠里大街去章台街,道路也并不远。

  最多不过十余里,但是,这十余里却走了两个时辰——没办法,长安城的人流实在太多了!

  更何况,如今又马上要到考举之时。

  每年这个时节,都会催生出一个奇特的考举经济。

  就像后世的双十一,无论是不是考举士子,是不是士大夫,整个关中的地主豪强商贾子弟,都会汇聚长安,附庸风雅,赏花弄月,顺便嗨皮嗨皮。

  发展到现在,连雒阳、睢阳、荥阳、晋阳的豪强子弟,也会如约而来。

  其中大半,压根就不打算参加考举。

  他们都是有志于武苑的优秀精英。

  现在,汉室的阶层分化已经重新洗牌了。

  一等人,是武苑的学生,是野战军的高级军官。

  他们享有超然的政治地位和百姓的崇拜、家族最多的资源以及最好的教育。

  只有那些歪瓜裂枣,才会来参加考举。

  毕竟,士大夫贵族是很傲娇的。

  他们在本能上排斥自己的精英与泥腿子寒门士子同台竞技。

  而且,大多数人年轻俊才都是很骄傲的。

  由于目前考举制度,对于贵族、两千石士大夫或者官宦之家、学阀有着优待,可以加分。

  所以,这些家族的真正精英,反而对考举敬而远之。

  他们觉得——哥需要加分?你这是羞辱哥!

  正好,天下尚武成风,家家以有武夫为荣,就是民间乡下的土财主,也以家里出了一个军官——哪怕是什长为荣。

  所以呢,北地士大夫、贵族纷纷调转腔调,转而投入武事。

  最精英,最好的子弟的目标,从来都是武苑!

  至不济也要入太学。

  考举什么的,那是次品、纨绔子去混一个头衔的地方。

  这就给了大量寒门子弟出人头地和公平竞争的机会——毕竟,假如士大夫家族和贵族们的精英们也加入考举盛宴,那么这个时代的寒门和中下层子弟的出头机会就太少了!

  寒门和下层人民的子弟,在起跑线上就已经输了对方十万八千里。

  这是单靠努力,很难填补的鸿沟。

  譬如汲黯、颜异这样的精英,二十来岁就已经手握大权,有着方方面面的人脉,他们即使不靠刘彻,在仕途上也可以一日千里。

  一般人拿什么来竞争?

  你还在基层摸爬打滚,人家就已经端坐高堂,口称本府了!

  普通人一辈子拼搏,也不过与这些人入仕的起点相差无几。

  现在好了,大贵族、士大夫两千石这些巨鳄不跟寒门子弟玩,自己去玩武事。

  寒门子弟总算有了出头之日,可以喘口气。

  虽然,这使得如今的文武之间有所对抗和矛盾。

  文官们,特别是考举出生的文官们觉得这些武夫太过于傲慢,目中无人,骄傲的武夫们自诩自己是天之骄子,国家栋梁,社稷支柱,对泥腿子出生的文官素来是鼻孔向天。

  但好在,这种矛盾也就存在于中低层。

  到了高层,尤其是郡守两千石这一级别上,基本上就是文武混一了。

  因为汉室对于两千石的要求就是上马能治军,下马能安民。

  做不到文武双全,不要去做梦想做郡守。

  但这一切的一切,都不妨碍年轻人,趁着一年一度的考举,来到长安城里游玩、相会,吹牛逼,互相抬举,顺便经营人脉。

  毕竟,当世除了长安,根本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繁华热闹,且可以齐聚天下俊才的地方。

  而诸子百家,也觉得这个机会真是太妙了!

  再没有这个时机更好的宣传自己、打击敌人的时候。

  于是每年此时,儒法墨黄老都在这个时候在长安城的各个乡校以及各个公共场所大打擂台,宣讲经义,抹黑对手,几乎无所不用其极。

  八卦党和中立的人立刻就有福。

  无数八卦乱飞,各种小道消息漫天飞舞。

  不时有着各种段子传出来。

  这就让长安的交通顿时日了X,本来,长安的交通是可以承载百万人口的流动的。

  但问题是,在考举时,这个交通体系立刻就要经受最残酷的考验。

  尤其是今年!

  随着去年关东大贾入关,这些土豪、狗大户拿着钱狂砸长安九市的商铺。

  以至于,就连直市这样过去在长安城外的市集,其标准商铺,一个长三十步,宽十步,撑死了六七十平的店铺,居然能卖出十万钱!

  至于柳市、槐市这样的繁华场所,长安经济金融的核心,一个标准店铺数十万甚至上百万是常有的事情。

  那些超大规格的铺面,更是被人用数百万上千万这样的夸张价格买下。

  正因为如此,整个长安改造工程,汉室国家一毛钱没掏,反而倒赚了不少。

  这让朝野上下跌破眼球,也让少府卿刘舍深感——还是房地产好啊。

  于是决定在茂陵的赛马场之外,也来玩一手,试试水。

  但,商贾们花了这么大的代价。

  自然不是来做慈善的。

  他们豪掷千万甚至数千万,在长安九市购置商铺。

  那必然想要赚数千万甚至上万万!

  若在以前,这自然不可能。

  但在如今,在长安,却是极有可能!

  旁的不说,一次考举,前后三月,整个长安都将迎来大半个中国的豪强子弟、富贾之家。

  纨绔子们花钱如流水,为了一条产自安东的纯白狐裘,豪掷数百金的多有人在。

  就连那些家族的精英,未来的栋梁,在这几个月里,花钱也不会含糊。

  遇到一个心仪的知己,送房子送钞票送奴仆,甚至送妹子,眼睛都不眨一下!

  至于那些在安东发了大财的列侯们,更是会在此刻毫不犹豫的花钱。

  在这些人里,最有名的,莫过于如今已经无官一身轻的魏其候窦婴。

  窦婴自从被丢职后,似乎也想清楚了,自己不是政治的料,干脆就不想着当官了。

  而是开始一心一意的投身于自己的理想之中。

  窦婴的理想是什么?

  当然是成为汉之孟尝君!

  这下子,商人、士子、百姓都爽了。

  刘彻就听说,不久前,窦婴一口气招揽了数百位食客。

  天天带着这帮人喝酒燕饮,大鱼大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自然食客们也纷纷表示:君候高义,真乃当世人杰!

  而窦婴自己则在吹捧和阿谀奉承之中,飘飘欲仙。

  小日子过的不要太舒坦!

  唯一的问题是,花钱如流水。

  短短一个月,魏其候就将他一年的封国租税给花光了……

  不过这不要紧。

  对窦婴来说,钱财如粪土,恨不得跑到长安大街上,高歌一曲《一无所有》。

  反正,他有的是钱。

  魏其候封国一年租税那几百万,毛毛雨啦!

  人家现在在安东的加恩封国,每岁可以为他贡献总价值超过千万的产出,更有着来自长乐宫的赏赐补贴。

  仅仅去年一年,刘彻就听说了,窦太后和薄太后就前后赏赐了十余次,每次赏赐的黄金都不低于百金……

  所以,窦婴真是不差钱!

  对此,朝野上下,议论纷纷,都是窦婴这是在自暴自弃。

  甚至还有不少人私底下偷偷的给刘彻打小报告,说窦婴‘久有怨怼陛下之语,颇有不臣之意’。

  刘彻却是懒得去管。

  窦婴嘛!表叔耶!

  刘彻知道这个家伙的想法,也明白他的看法。

  确实是在自暴自弃,但,说到怨恨自己这个皇帝,乃至于想要造反,这就是在胡说八道了。

  窦婴敢造反?窦太后第一个就饶不了他!

  更何况,他现在身边,除了那群天天跟着他混吃混喝的家伙,还有什么人?

  灌夫吗?

  所以,窦婴无论干什么,刘彻都很宽容。

  他开心就好!

  况且,窦婴这么玩,可是极大的促进了消费,增加了就业,减少了社会问题。

  他门下那些食客,若没有了这个金主,免不得要去外面坑蒙拐骗乃至于杀人越货。

  现在多好!

  而托包括窦婴在内的无数贵族豪强以及纨绔子们的光,大量来自安东的热钱和黄金,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进入了市场,最终,被关东商贾们送到了少府,变成了刘彻的小金库。

  因为,关东商贾们,买下的那些商铺,都是从少府抵押借贷的。

  赚了钱,当然要还。

  你不还,那你抵押的那些产业,可就全都是刘彻的了!

  而这样一来,少府的黄金储备不断增加,且回收了大量的五铢钱,对国家来说,这是好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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