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遇见重生前的自己(7)
代微赤着脚,开始眼里还充满了希望,但在看见郑舒南之后,那点微弱的希望瞬间如残烛般摇摇欲坠地熄灭了。她手中死死抓着生锈的剪刀,像受到惊吓的兔子般浑身发抖。
秦朗眼神阴鸷地盯着代微,视线又转向郑舒南,仿佛在判断他怎么会出现,接下来又要做什么。
代微不值得同情,毕竟程诺能做那种事,很多都是她怂恿的。郑舒南愤怒的是,他做了那么多努力,秦朗还是在一步步走向死亡。如果他没赶到呢,过会儿是不是就只能看见代微的尸体了?
郑舒南没想到他做的事说的话,秦朗都从来没放在心里过。秦朗表面看似顺从,实际心里却一直在嘲讽他吗!
郑舒南转过身盯着秦朗,目光冰冷,眼底是难以遏止的滔天怒火,他怒道:“秦朗,你疯了!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秦朗好似毫不在意的说:“你想什么呢,我对她没兴趣。”
郑舒南愈发烦躁,“我说的不是这个!”
秦朗:“那你说什么?我还没疯,能控制自己的言行。”
郑舒南:“她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是代微自愿跟你到这来的。”
秦朗绕到郑舒南面前,微微低头注视着他,眼神变得有些凌厉冷漠,“秦简,你在怀疑我,别跟我打哑谜,你到底想说什么?”
郑舒南毫无惧色的道:“你想报复代微是吧?”
秦朗讽刺的笑,用那种全然陌生的阴沉的眼神斜睨着郑舒南,冷冷的笑,“是又怎样,难道你移情别恋喜欢上代微了,还要为她出头?”
郑舒南紧皱眉头,“秦朗,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秦朗烦躁的转了个圈,掀翻了房间里为数不多的家具,暴躁道:“是,我没脑子,我算看清楚了,秦简你他妈压根没信任过我,我做什么在你看来都是错的,”秦朗说着逆血上涌,狠狠一脚将木头架子床踹得挪了个位,躲在床脚的代微吓得尖叫起来。
“不必把话说得那么委婉,你不就觉得我把代微抓来,是想把她先奸后杀了吗。我告诉你我还真那么想过,你没猜错,没准你再晚来几分钟,我现在早就办完事了。”
郑舒南被激怒了,他在秦朗话音落下时,猛地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秦朗被打的侧过头去,眼神凶狠暴戾像要将郑舒南生吞活剥了。秦朗活到现在,还没人敢动手打他。秦朗攥紧的拳头停在郑舒南下颚一厘米处,郑舒南不躲不避,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秦朗,眼中充满浓郁的失望的情绪。
秦朗牙关紧咬,手臂用力到青筋鼓起,他双眼赤红,被打的侧脸还留着清晰的手指印,火辣辣的疼。两秒钟之后,秦朗怒极地收起了拳头。
郑舒南轻吁了声,心头有点后悔,但已经打出去的也没法收回来。他避免跟秦朗视线交接,朝着躲在床脚的代微走去。在前世秦朗的记忆里,他的确做了那样的事,郑舒南看见代微,总会想起他之前杀死代微的每一幕,以前的秦朗的确动过那样的念头啊,就跟秦朗现在所描述的一样。只是秦朗顶多杀死代微,并没有动过奸杀念头就是了。
秦朗一动不动,脚下像生了根。他视线跟随郑舒南,眼里冷的没有半点温度,携裹着淡淡的怨恨跟嫉妒。
郑舒南尽量忽视秦朗仿佛要将他洞穿的视线,走到代微面前,极其不耐烦地冷道:“你可以走了。”
代微抬起头看郑舒南,目光怯怯的,生锈的剪刀被她横放在胸前,眼神充满戒备地盯着郑舒南。
郑舒南又道:“给你五秒钟,快滚!”他对代微没有丝毫好感,前世更杀过代微,替代微出头绝无可能。郑舒南所有做的不过是为避免秦朗再犯前世的错误。
代微低着头,小心翼翼收敛起浑身的反抗意识。她先试探着往外挪了几步,发现郑舒南没骗她以后,便猛地飞快朝门外奔去。
秦朗动作极快,在代微将要成功逃离的前一秒,把人给堵住了。
代微不敢激怒秦朗,小声道:“他说放我走的。”
秦朗似笑非笑的看了郑舒南一眼,阴恻恻地说:“我又没说不放你走,这么晚,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还是我开车送你回去吧。”
代微声如蚊呐,“不……不用了。”
郑舒南道:“秦朗!”
秦朗摆摆手,阴阳怪气地讥讽道:“要是你担心我会半路把她先奸后杀了,就一起将她送回去吧。”
秦朗说到做到,还真的将代微送回家了。当然以防万一,郑舒南没有拒绝秦朗的邀请。
代微一路神经紧绷,没有片刻放松过,开车门的手都在不断颤抖。
代微慌不择路下车以后,郑舒南抬头看了眼代微跟程诺婚后居住的公寓,唯独那一间公寓熄着灯,在无数亮着的灯海里显得孤独落寞。看样子程诺甚至还没有发现代微失踪了。
秦朗随着郑舒南视线瞥了眼那座公寓,接着冷冰冰地道:“滚下去。”
郑舒南环顾周围。
秦朗越过郑舒南,将车门推开,然后解开郑舒南的安全带,将人直接往外推。他们相隔的距离极近,郑舒南能嗅到秦朗身上锐利的敌意,他张嘴想说点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秦朗又道:“滚。”
郑舒南下了车,这里住宅区很密集,不远处便是宽阔的双向车道。道路上车辆川流不息,应该不难打车。
秦朗嘭的一声砸上车门,连看都没看郑舒南一眼,便猛踩油门加速倒车绝尘而去,很快便消失在沉沉夜色之中。
郑舒南认命到路边拦车,对他来说,秦朗就是另一个他自己,因此郑舒南很了解秦朗的性格。
秦朗亦或是他自己,其实本性便睚眦必报、极端暴戾,不然又怎么会走到被枪毙的地步。
所以今晚秦朗能忍住不动手,郑舒南心头其实惊讶万分。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觉得自己作为前世的秦朗,都未必能那么忍气吞声的被人平白无故打一巴掌。
被扔在路边这种事,感觉完全不像是秦朗会做的事啊。
那之后好几天,秦朗都没给郑舒南什么好脸色,要么冷嘲热讽,要么横眉冷眼。郑舒南想过缓和彼此的关系,但秦朗可能真的受到了极大伤害,始终没怎么搭理郑舒南,对他的好意也必然恶意揣测之。郑舒南实在没辙,只好顺其自然了,寄希望于时间能够缓和修复所有。
但郑舒南没能等到时间修复好他跟秦朗的关系,就发生了一件意料之外的危机。
由于前世的秦朗是直接杀死代微的,所以郑舒南对代微了解的很少。代微既然能教唆程诺,就必然心机深沉。只是郑舒南仍然没料到,代微那么胆小怕事的人,会暗地勾结道上的人找秦朗麻烦。
郑舒南是无意之中撞见那帮人的。
他当时吃完饭,刚从餐厅往外走,因为车停在停车场,郑舒南便绕路往那儿走,结果恰好听见一群混混在说着找谁麻烦。郑舒南原本没在意,却忽然听见了秦朗的名字。
从对方简短的交流中,郑舒南很快分析到,这群混混是受人指使去给秦朗教训的。他们已经得知了秦朗的位置,还说什么非得把秦朗打得跪地上磕头喊爷爷。
手臂纹着虎头纹身的壮汉阴狠道:“秦朗以前还敢砸我场子,妈的,老子得好好教训教训他。”
旁边瘦得跟竹竿似的青年谄媚附和道:“就是,冬哥,我们帮你揍死他,揍完还有钱拿,嘿嘿。”
这伙人边说边往停车场走,看起来便凶神恶煞极不好惹,看见他们的人都远远避开。
郑舒南心头警钟大作,隐隐感觉不安,他没有慌乱。秦朗手机关机,郑舒南在脑海梳理着秦朗可能会去的地方,很快找到了目标。
秦朗刚跟律师事务所的朋友见了面,咨询他相关法律的问题。这位朋友跟秦朗十几年的交情,自然是竭尽所能的为他提供帮助。秦朗现在不想跟程诺他们同归于尽了,秦简说的话他记在心里,费了番功夫还是从死胡同钻出来了。
只是秦朗没想到,秦简竟然会那样猜度他。就算秦朗心里真的那样想过,被秦简直白说出来只觉得难堪烦躁。秦朗不想秦简看见他心底的阴暗面,以前的没办法挽回,现在秦朗却一直在尝试努力,把他那些好的方面呈现在秦简面前。
秦朗那天的确绑走了代微,但他没打算杀人灭口,只是想恐吓一下代微,既是惩戒也是种警告。
秦简不问青红皂白就质疑他,这使秦朗既愤怒又失望,他没想到秦简对自己的印象那样糟糕,好像他随时都会变成杀人狂魔似的。秦朗感觉受到了极大的伤害,毕竟秦简是他现在唯一信赖的人。
车开到报刊亭,秦朗下车买了份报纸,顺便买了瓶矿泉水。他坐在驾驶位,透过车前镜发现不远尾随他的面包车。
秦朗加速离开,那辆面包车也同时加速,紧随其后。秦朗准备打电话,这才发现手机没电关机了,车载充电器被扔在后座,秦朗没办法分心去取。想了想,秦朗保持速度,将车直接往朋友公司开。
面包车大概发现了秦朗的企图,突然发狠加速,在一处监控死角将秦朗的车逼停。车上下来四五个人,手里拎着铁棍铁棒,二话不说就开始砸车窗。
秦朗侧头狠戾地盯着虎头纹身壮汉,随即猛踩油门,将堵在前面的面包车撞得往后退。接着猛打方向盘,想要趁机倒车离开。谁知道这时候拐角突然跑出辆车堵住秦朗。两辆车前后夹击,更有人举着铁棍狠狠砸车窗,秦朗除非把汽车撞开,否则根本没法离开。
车窗即将被砸烂的前一秒,秦朗猛地踹开车门,庞大的冲击力将站在车门前的青年撞飞出去。秦朗侧身避开攻击,一脚将袭击者踹倒在地,抢了他手里的铁棍,狠狠用力将人打得趴在地上爬不起来。
见秦朗出手毫不留情,几人都戒备的停在原地。秦朗背抵着车门,双手撑着铁棍,神色阴鸷狠戾地死盯着对方,满身煞气极为吓人。
领头的壮汉嗤笑道:“秦总,没想到能有这天吧,你挡了别人的路,我只是受人之托。”
秦朗冷笑,“恐怕也挡过你的路吧。”
壮汉脸色难看起来,“秦总记性不错。”又呵斥道,“都给我上,他就一个人,你们压也能把他压死。”
原本犹豫不决的小弟想了想,觉得这话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秦朗他再能耐也是人,只要把他收拾了,还能发一笔横财。
秦朗经常健身,还学过一段时间的散打,但他毕竟孤身一人,防的了前身,防不了后背。秦朗把人揍得满脸血,自己也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他索性盯着一个人打,也不管别的人怎样,就把被他盯住的人狠狠往死里打。
郑舒南辗转来回,终于找到了秦朗,他从餐厅直接去的律师事务所,但到的时候那朋友说秦朗已经走了。郑舒南只能边沿着这条路找,边联系秦简以前的狐朋狗友帮忙。找到秦朗的时候,已经凑齐了一车镇场子的人。
这些狐朋狗友虽然不着调,但还是挺讲义气。两边车门拉开,一群人就迅速冲下了车,将攻击秦朗的人冲散,利用人多的优势进行反击。
郑舒南跑的最快,刚开车门人就已经冲了出去。秦朗还在下死手揍地上的人,那人血流得满脸都是,看起来进气多出气少,郑舒南想拦住秦朗,怕他真把那人给打死了。
郑舒南刚抱住秦朗,还没来得及说话,眼角余光就瞥见一道人影。他迅速起身绕到秦朗背后,原本瞄准秦朗脑袋的铁棍狠狠砸在郑舒南腿上,紧接着小腿处便传来一股剧烈的锐痛,郑舒南闷哼一声,猛地踉跄着倒向秦朗。
“——秦简!”秦朗猛然转身抱住郑舒南,惊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