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相进化

  “你是萧远山？”慕容复看见黑衣人后登时惊道，原来之前在少林数十年的盗经生涯中，他曾数次见过对方并与之交手，却没想到这人竟然会是萧远山。

  “你没想到我是萧远山，我也没想到你就是慕容博啊，贼老天真是太不长眼！”

  萧远山仰天大啸，伸手便一把拉下自己的面罩，只见他方面大耳，虬髯丛生，相貌十分威武，约莫六十岁左右年纪，与萧峰俨然有八分相似。

  这时，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从十几丈外的树林中传出，当先一个方面虬髯的大汉跑了过来，正是萧峰，他抢步上前，就拜伏在地，颤声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萧远山哈哈大笑，说道：“好孩子，好孩儿，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爷儿俩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记认，谁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

  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不止萧峰，还有少林方丈玄慈，达摩院首座玄难，戒律院首座玄寂，以及丐帮的宋长老和吴长老，五台山的神山上人等，总共七八人俱都是武功不凡的江湖名宿。

  玄慈走过来后，便向萧远山道：“萧老施主，雁门关外一役，老衲铸成大错。众家兄弟为老衲包涵此事，又一一送命。老衲曾束手坦胸，自行就死，但想到此时还有悬疑未解，老衲一死真相恐再无人揭晓，便违心苟活至今。”

  他说着忽然提高声音，看向慕容博继续道：“慕容博慕容老施主，当日你假传音讯，说道契丹武士要大举来少林寺夺取武学典籍，以致酿成种种大错，你可也曾有丝豪内疚于心吗？”

  慕容博神情有过瞬间的剧变，但他很快就恢复原样，看向秦长风道：“如此看来，大师要和在下见面，从头到尾都是一个让我自己入瓮的局？”

  “阿弥陀佛”，秦长风一脸无奈的叹道：“若不请老先生现身，贫僧就算把真相说出去只怕也没有多少人会相信，慕容家更不会承认，所以不得不出此下策，还请慕容老先生海涵。”

  慕容复满脸怒容，站出来叫道：“这么说你所谓的帮我复国也是假的？”

  秦长风如实答道：“不然何以取得你们父子的信任。”

  慕容博倒是大笑道：“好，好一个高僧，败在大师这样敢于以身入局的高僧手上，我慕容父子不冤。”

  看他样子，在场之人便知道当年雁门关一战一切都因他而起这件事板上钉钉再无悬念，丐帮长老等人登时齐齐露出惊怒之色，想不到死了那么多中原豪杰，竟然全都只是慕容博为了一己之私。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来敬重你的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其后误伤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见你不到了。后来听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当时和老衲一般，也是误信人言，酿成无意的错失，心中内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你竟然是以假死之策继续蒙骗世人。若不是空愚，老衲和世人还不知道要继续被你蒙骗多久……唉！”

  他这一声长叹，实是包含了无穷的悔恨和责备。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一眼，萧峰同时心想：“当年雁门关外的惨事，虽是玄慈方丈带头所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关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倾力以赴，原本就是义不容辞。真正的大恶人，实为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另一边的慕容复早就知道了一切，见眼下形势对自己父子极为不利，便暗暗露出焦急之色，同时恨极了秦长风，只觉这个和尚竟然能沉得住气花几年时间来骗他，甚至不惜真的帮他接近西夏公主，心思之深沉实在可怕。

  玄慈缓缓的话道：“慕容老施主，老衲今日到才知你姑苏慕容氏竟是帝王之裔，所谋者大。那么你假传音讯的用意，也就明白不过了。只是你所图谋的大事，却也终究难成，那不是枉自害死了这许多无辜的性命么？”

  慕容博看了冷冷地说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说完又忍不住看了秦长风一眼道：“如果慧愚大师真心帮我慕容家，何至于到现在的局面，或许等我慕容家复国成功，这件事都无人知晓！”听他话中的意思，似乎仍然对秦长风十分感佩一样。

  玄慈缓缓摇头，说道：“慧愚乃是本寺从小教养的弟子，他纵然行为会有所偏隘，但绝不会在大义上有损，这一点老衲还是能保证的，否则也不会将这件事交给他啊去办。”

  这时，早已等得不耐烦的萧远山踏上两步，指着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贼，你这罪魁祸首，当年我和你三次对掌，深悔不知你本来面目，没下重手杀了你。上来领死吧！”

  但不等他有所动作，忽听得一人哈哈大笑，说道：“嘿嘿，好热闹的场面，贫僧不请自然来，还望少林高僧海涵。不过慕容老先生曾与小僧讲武论剑，得蒙先生指点数日，解开了许多武学一道上的疑意，又承先生以诸般绝技相赠，更铭感于心，而今见故友有难，怎能袖手旁观，所以不得不现身相助。”

  慕容博笑道：“些许小事，何足挂齿？”向萧氏父子道：“萧老侠、萧大侠，这位鸠摩智神僧，乃吐蕃国大轮明王，佛法渊深，武功更远胜在下，可说当世罕有其比。”

  萧远山和萧峰对望了一眼，均想：“这番僧虽然未必能强于慕容博，但也必甚为了得，他与慕容博渊源如此之深，自然要相助于他，此战胜败，倒是难说了。”

  鸠摩智道：“慕容先生谬赞。小僧还想与慕容先生再次比武论道，以证这十数年的修为。”

  慕容博道：“大师尽可放心，老夫定以毕生所学一一请教。”这话的言外之意是只要你帮我渡过这一关，我所会的武功都可以教你。

  鸠摩智听了大喜，他心想自己和慕容博联手，在加上慕容复，对付萧远山父子应当胜算占据上风，关键是要将少林排除出去，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一旦少林也加入围攻，那他们三人也寡不敌众了。

  一念及此便朝玄慈说道：“贫僧不才，自问对少林七十二绝技还有些心得，现在便以少林七十二绝技向少林告高僧讨教，若贫僧侥幸赢了一招半式，少林便不再插手慕容与萧氏的恩怨，如何？”

  他这话无疑是要以一人之力将整个少林寺挑了，如此一来不但可以帮慕容父子渡过这一关，他自己也可以名垂千古，威震江湖，其中的好处不言而喻。这对既嗜武又好名的他而言，无疑有莫大的吸引力。

  “我父子的仇何须他人插手，番僧你若想帮慕容老贼，只管出手就是，不必扯这么多弯弯道道！”萧远山不耐的大喝，他只想尽早手刃慕容博。

  但慕容博却嘿嘿冷笑道：“萧远山你说不用插手，少林的高僧就不管了么？你可别忘了玄苦大师可是被你说杀！”

  他这话自然是不怀好意，想要挑起少林和萧远山只见的仇恨。

  另一边，玄慈自然不想答应鸠摩智，今天无论怎样，萧远山和慕容博这两人少林都必须拿下，以给武林一个交代。但若就此回绝，却也显得少林太没气魄，更何况是个少林之人就不相信一个外人真能练成所有七十二绝技。

  眼看鸠摩智不过五十来岁年纪，就说每年能练成一项绝技，一出娘胎算起，那也得七十二年功夫，这七十二项绝技每一项都艰深繁复之极，难道他竟能在一年之中练成数项？

  号称百年一出的慧愚也不过是用了近三十年时间将建刚不坏神功修炼到第九重而已！

  沉吟少许后，玄慈开口道：“贫僧可以答应大师，不过倘若敝寺侥幸赢了，便请大师从哪来回哪去，不要再插手今日之事。”

  鸠摩智微笑道：“可以，小僧先献丑，请少林高僧指教！”

  说完身形略侧，左掌突然平举，右拳呼的一声直击而出，他身前一米外的一块磨盘大巨石受到拳劲，砰的一声，跳了起来，这招正是大金刚拳法中的一招。

  鸠摩智不等巨石落下，左手反拍一掌，姿势正是般若掌中的一招“慑伏外道”，巨石在空中转了半个圈子，啪的一声，仿佛有什么裂开，但空中并不见东西掉下。

  等巨石急速落下时，鸠摩智伸出大拇指向前一按，一股凌厉的指力射将过去，巨石突然向左移开了半尺。鸠摩智连按三下，巨石又移开了一尺又半，这才落地。

  这时，鸠摩智袍袖一拂，他身前的巨石就，忽然连打几个转，转定之后，向着外面的一面突然啪嗒一声，掉落一块手掌形状的石板，竟是被他深深以掌力切割下来的！

  他这一眨眼竟然连使了大金刚拳法、般若掌、摩诃指、袈裟伏魔功四门绝技，且每一样都到了炉火纯青的境界。

  少林众高僧见之无不心下叹服，霎时之间，峭壁上寂静无声，人人均为鸠摩智的绝世神功所镇慑。

  过了良久，玄慈长叹一声，说道：“老衲今日始知天外有天，人上有人。老衲数十年苦学，在国师眼中，实不足一哂。少林寺的旧规矩，只怕大有修正余地。”

  这时，看戏良久的秦长风终于摇了摇头，上前哂笑道：“大师，贫僧也练了一门少林绝技，名为须弥山掌，还请大师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