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狠
这场戏第一个镜头是铺垫，第二镜头才是爆发。
拍摄间歇，工作人员赶紧在李睿右边的耳朵后头贴上一块小小的血包，然后又在周讯的旗袍背后撞上那种遥控能爆开的血包。
“一会儿别咬错了，这只耳朵！”开拍前他有些不放心，特意指着自己的右耳跟周讯关照道。
“那万一我要是咬错了呢？”
“别开玩笑了。”
“我没开玩笑，万一这情绪控制不住，谁管你是哪个耳朵呀？”
“呃……还能不能好说了？”
“行！”她眨了眨眼睛，抿嘴一笑，道：“那我就真咬！”
“Action！”
“你看，很简单。”
此时的李睿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他递给周讯一根烟。
这个动作原本剧本中是没有的，但是他觉得这时候应该有这样一个动作。
周讯似乎一点都不惊讶，很自然地接过烟，瞟了他一眼，凑过头去就这他手中的火柴点燃。
不愧是资深烟民，她夹着烟的姿势很好看。
缓缓吐出一口烟雾后，她终于开口道：“我是老鬼，我直接受上线老枪的领导。吴志国确实没有看文件，是我赖他的，还有白小年，是我模仿……”
“谈谈老枪吧！”
李睿回过身，打断了她的陈述，看着她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她沉默了半晌，轻轻甩了甩头发，抿抿嘴道：“可以啊。”
说着，她眼睛的余光瞄了瞄身后的看守她的张力，脸上突然绽放出一丝娇媚的笑容道：“可我不希望有人在。”
李睿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用目光示意张力离开。
随着张力离开的关门声传来，周讯无奈地摇摇头，她眼中的泪水未干，平静道：“我不可能知道他在哪儿？我从来没有见过他本人。”
按照剧情设置，她此时应该悄悄从旗袍里拿出一根针，然后趁着和武田对话的时候把手铐打开。不过在实拍的时候，这个镜头要放在后面补拍，在后期制作中剪辑进去。
“那你总要跟他联系的吧，否则情报如何传递？”
“还是城隍庙的布告栏啊。”
“他自己去贴的吗？”
“你说呢，你会自己去吗？”周讯一副好笑道。
李睿神情一凌，突然感觉自己好像被愚弄了，怒道：“你说这些等于没有说！”
“那对不起了！”
周讯叹了一口气，身子微微往后靠，看着他道：“我对你了解比较多，对老枪一无所知。”
明白了，这个女人还在耍花样。
李睿冷冷地看着她，如同看着一只作死的蝼蚁。
“你还想说什么？”
“想说的有很多啊！你的出身，你的家庭，还有你内心的懦弱。”
周讯看着背过身去他，至此她的任务已经完成，但求一死。
“维新后你祖父当了陆军中将，你父亲也跟着沾了光，当上了海军中佐……”
当李睿回过身来的时候，她的目光充满了挑衅，言语直戳对方内心的痛处。
李睿怒极反笑，同时也明白了这个女人就是想试图激怒自己，但这有用吗？
他附身凑到周讯的耳边轻声道：“你知道吗？你的确是一个很出色的特务！”
他就是要打破对方的幻想。
可周讯微微一笑，依旧不紧不慢道：“日俄战争打到一半，你祖父突然在前线自杀了，你一直觉得同僚在用异样的眼光看你……”
两个人凑的很近，目光交汇，一个充满了挑衅和戏谑，另一个则目光越来越冷。
与之相反的是，他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盛，突然他猛地掐住了周讯的脖子。
“你耍我！”
是的，他成功地被周讯激怒了。
而与此同时，周讯早已解开了手铐，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对着他的右耳狠狠地咬了下去！
“啊——”
疼！真特么的疼！
这个女人居然真的咬！
原本他是演，但是随着疼痛的加剧，他真的是在惨叫。想要摆脱她，而她像只灵巧的猴子一样，攀附他的身上，怎么甩都甩不掉。
镜头一转，等候在外面的王志闻和饰演司令的石兆其闻声冲进来。跑到前头的王志闻救主心切，连忙抬起枪对准了已经疯狂的周讯。
“别开枪，别开枪……”李睿拼命叫着。
也许王志闻没有控制住自己；也许他原本就是故意的，因为他不想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再受折磨。
“砰，砰！”
两声枪响，事先装在周讯旗袍背后的两个血包炸开，只见她缓缓地从李睿的身上滑落下来，满嘴鲜血的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李睿长大了嘴巴，此时的他鼻涕眼泪一起流，右边的耳朵火辣辣地疼。
“她……她，就是想死。我们……我们都中计了。”
…………
“咝，咝……你轻点！”
周讯咬的虽然没有最后画面上呈现出来的那么夸张，但的的确确是把他的耳朵咬破了，这种被咬伤的疼，真的是火辣辣的疼。
“别动，你忍忍，小心别感染了，要不然你可真的成一只耳了。”胡婧一边帮男朋友涂药，一边还忍不住的笑。
李睿很是无语，只得恨恨道：“这女人真是疯了，说咬还真的咬。”
“她那是情绪大爆发，控制不住自己。这样的演员，你作为导演应该庆幸啊！”
“哎，我说你占哪头的？现在是我被她咬这样了，我是你男朋友！”
“行了，至于嘛！再说周讯姐还是我好朋友呢！”
胡婧麻利地帮他耳朵上伤口上完药，还别说，伤口还挺深，耳朵前后还有两道深深的牙痕。其实胡婧在上药的时候，也不由暗自咋舌，要换她肯定下不了嘴，加之周讯今天的表演，看的她是瞠目结舌，所以她坚信那是情绪使然，绝对不是人家故意的。
李睿才不相信什么情绪大爆发，之前演的时候就能闻到她嘴里一股浓浓的酒气，现在他都后悔把高群舒的那酒壶给她了，搞不齐这女人还真喝多了，发酒疯呢！
“说实话，今天看你们拍戏，我真挺震撼的。尤其是周讯姐，当年我跟她拍《大明宫词》的时候，虽然知道她演的好，导演也喜欢她，但我总说不出她演的到底好在哪里？但是今天我总算是明白了。”
“明白什么？”
“狠！她对自己特别狠！”
“她当然狠了，要不然会把我咬成这样。”李睿难免哼哼道。
“我见你就是活该！谁叫你设计出这么变态的刑罚，看的我跟于老师都头皮发麻。我看周讯姐哪怕就是故意的，也是想趁机发泄发泄。哎，我还真不知道，你怎么就居然能想出这么变态的东西来？你跟我老实交代，你一天到晚都在琢磨什么呢？”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