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没见过世面
“奶奶，我……”眼见着江婆婆忙前忙后的准备了一桌吃食，姜荧忽然觉得有些愧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吃饭吧，吃饭吧。”江婆婆摆了摆手，“奶奶都知道。”
“您知道？”姜荧有些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
“上了岁数的，晚上睡觉都轻，也容易起夜。”江婆婆挟了一筷子菜放进姜荧碗里。“丫头你声音虽然小，奶奶还是能听见一两句的。虽然不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不过奶奶知道，你不是普通人。”
她笑了一笑，给自己的碗也添上一筷子，“今天仙人选徒选上了你，奶奶一点儿也不意外。”
姜荧默然，轻轻搁下了手里的碗筷。有那么一瞬间她几乎想把所有的一切从头到尾讲给这个慈祥的老人，然而话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无声的沉默。怎么说？没法说的。
“活了一辈子，这点眼力见儿还没有，那可不是白活了。”江婆婆看出了她的窘境，“你那些小秘密奶奶不会多问，奶奶只想告诉你，奶奶没贪图过你什么，以后也不会的。”
“我没这么想过。”姜荧咬着嘴唇面露难色，“我还是个小乞丐的时候您就给我捡回来了，能贪图我什么呢。是我一直对奶奶有所隐瞒，可是奶奶，有的事情，我没办法解释，我只能告诉您我不是这里的人。”
“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短，顾虑得多失去的也多，做你想做的就好。”江婆婆轻轻把饭碗往她面前推了推。“奶奶没怪你，别慌。快吃饭吧。”
姜荧默默的点了点头，拿起筷子默默地吃饭，没有再多说什么。
一夜无话。
仔细的打点好自己，姜荧推开了院门，果然昨日那两位女性仙人其中的一位已经等在了不远处的巷口，见姜荧推门而出，对着她微笑颔首。
“过去吧，荧丫头。”江婆婆轻轻推了推她。姜荧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了一叠写满了字的宣纸塞进了江婆婆手里，“奶奶，一会儿我就要跟翳影门的仙人离开这儿了。除了饺子，我还知道好多这儿没有的吃食，我给您把做法方子写下来了。这些方子拿去卖给酒楼，或是自己做来卖都行。”
她抿了抿嘴，“我昨晚想了很久，我没有什么能回报奶奶的东西，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了。”
“傻孩子，奶奶用不着这个。”江婆婆叹了口气。“你好好的比什么都好。”
姜荧扬起脸，看向不远处的女性仙人。对方会意，款步走近。“可以出发了吗？”
“我想问一问，跟着您回翳影门之后还能出来吗？”她顿了顿，“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回来看我奶奶？”
“可以。不过要先达到筑基期才可以。”女性仙人笑了笑，“以你的资质，相信会非常快的。这期间你可以与家里互通书信，不用担心。”
“奶奶，你听到啦。我可以给你写信，等我修炼到了一定阶段，就能回来看你了。”姜荧回身对着江婆婆笑道，“可要在家好好等我。”
“好，好。仙人都等你半天了。”牵起姜荧的手，江婆婆轻轻拍了拍。“去吧。”
“让您久等了。”姜荧点点头，转身冲着女性仙人行了一礼。对方轻抖袍袖，一件形若梅枝的细长法器便出现在脚下微微浮起。拉着姜荧的手把她牵上法器又稳稳的罩住她之后，姜荧只觉得眼前一花。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青穹之上了。
“啊！！！”
只听得一声惨绝人寰的惊叫，姜荧死死的抱紧了女性仙人牵着她的那只手，不肯松开分毫。但凡修仙的人难道都没有恐高症的吗，在天上飞来飞去腿都不软一下的？
“我已为你设置了防护，不会掉下去的。”
女性仙人的声音里隐隐有几分笑意，另一只手也绕了过来，轻轻揽住姜荧的肩头。“如果昨日带你与其他的孩子一起回去，可以乘速度稍慢些的法器，不过耽搁了一天，只能用这快一些的了。”
不仅给开了后门，还耐心的解释这许多，看来自己的灵根确实是这个门派非常需要的了。
“还没请教过您的名讳？”姜荧强忍着心悸把头偏开，扬起脸看着对方。
“我名竺风，是门中植宗的长老。我妹妹竺云是丹宗长老，你昨日也已见过。”竺风安慰似的冲她笑了笑。“翳影门极擅灵植的培育与丹药炼制，因此我们收徒只收善于与万物相通的木灵根和擅长控制丹火的火灵根。”
难怪他们看着自己跟捡到宝一样，木体火魄，按字面理解也应该是两种灵根都有的意思吧？如此看来，在翳影门的日子应当不会太难过。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呼唤扶摇一直没有回应，该不会是偷偷跑回妖界了吧。
这个金手指要得好像有点儿亏了，姜荧扁了扁嘴想道。
“一会到了翳影门，我会送你到新芽阁与其他新入门的弟子一起去领取入门测试所需要的灵植种子。具体的流程，新芽阁的长老会为你讲解的。”
等等，还有测试？新芽阁？灵植种子？正常的流程不应该是进了门拜了师就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了吗，为什么还要测试？原本就最怕考试的姜荧忽然觉得有点心慌慌了，这测试听起来就不像是正常测试。
“翳影门地界到了。”
被竺风驭使着的梅枝速度逐渐放缓，慢慢停了下来，姜荧也终于敢伸出头去看看风景。竺风伸出手捏了一个她完全看不懂的法诀，空中好像有什么东西裂开。姜荧猜想这大概是保护山门不被普通人误入的某种手段，然而等到竺风继续往里行进的时候，她傻了。
“竺风……长老。”
“嗯？”竺风看了她一眼。“怎么了。”
姜荧咽了一口口水，手指微微颤抖指着下方。“这些……就是翳影门的地界？”
“当然了。”竺风有些奇怪她的反应，摸不准她在惊讶什么。
我的老天。有那么一瞬间姜荧几乎以为这是梦里才会有的壮丽景象。飞瀑流泉不提，崇山峻岭也不论，眼下的一整片风景竟像是一个被一整条绵延的山脉圈裹起来的微缩世界。冰原雪山有之，飞沙荒漠亦有之，她甚至还看到了一个正在冒着黑烟的活火山口。
“长老，这些景象同时出现在同一块地方，这有点不科学……我是说，这有点不符合常理吧。”
“那些啊。”竺风明白她在惊讶什么了，“灵植所需要的生长环境各有不同，我们自然要为它们拟态出适宜的生长环境。那些都是前辈们用不同的五行阵法造出来的。你在门中生活一段时间就了解了。”
姜荧翻了个白眼。虽然竺风的说法已然很含蓄，但是“没见过世面”这五个大字还是结结实实的糊在了她脸上。
梅枝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高度也越来越低。姜荧逐渐看清了面前那座山腰上高耸的阁楼，楼前的空地上已经站着好几个比她小得多的孩子，还有一位看起来仙风道骨的老人。竺风平稳的落地，把她轻轻的放在了地上。尽管已经做好了准备，双脚甫一沾地，她还是双脚一软啪叽一声坐在了地上。
“夔远长老，我已经把她带到……了。”竺风刚准备和站在阁前的老人知会一声，没想到姜荧就这么坐在了地上。站在空地上的其他孩子见此情景也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笑什么笑！”姜荧心里嘀咕一句，拍拍屁股站了起来顺便一记眼刀甩过去，小孩子们立马不敢笑了。
“辛苦你了，你回去吧。”被唤夔远的老人对着竺风说完便冲着姜荧招了招手。“还不快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