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异域武林
房间内暖炉生烟,凌霜华脸色苍白地昏睡在床上,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卓远就坐在床边怔怔地看着她。此时已经回到府衙,一场大战,未想是这样的结局——赵敏等人匆匆而退,铁掌帮众四散而逃,朱六身受重伤,凌退思没有卓远相救被一掌击中,全身血液冻结,死得不能再死了。不知听到这个消息后,凌霜华会怎样的伤心。
房间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上官海棠望了进来,稍作示意。卓远轻声道:“稍等”,左手抓着凌霜华的皓腕,将和煦的内息注入她体内,右手手指轻轻抚平她蹙着的眉头,待确保玄冥真气被暂时压制住了,才将凌霜华的手臂放回被子里,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院子里,上官海棠陪着卓远漫步而行,突然开口道:“若不是我当时下令要抓赵敏,后来就不会让慕容复有机可趁,凌姑娘也就不会受伤了。”卓远微怔,摇头道:“你当时的决定没有什么错误,既然知道她是蒙古郡主,自然不能轻易放过。”卓远看上官海棠还想说些什么,转身扶着她的双肩,认真的说:“我们不能从结果的好坏,来判断当时决断的正误,而且我从没怪过你。”
上官海棠仿佛松了一口气,转口道:“我已让密探寻找回天令的下落,稍后就有消息传来,还有大荒山药师谷的地图,我会一并给你的。”卓远轻轻的‘嗯’了一声,“辛苦你了。”“天地会已经来人了,是梅念笙的同门师兄弟吴六奇,到时候我们再商量,怎么将宝藏隐秘地运出去。”“吴六奇么?”卓远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这样也好,正好将梅先生埋骨之地告知于他,另外,我马上要动身前往大荒山,还请你帮忙给我师门传个讯息。”上官海棠点头道:“你放心吧,这些事都交给我了,我会办妥当的。”
次日一早,卓远得到消息之后便准备启程前往药师谷。此行路途遥远,上官海棠为他备好了奢华舒适的马车,由四匹骏马拉着,马车内铺着厚厚的垫子,一应食水都准备妥当。
凌霜华包裹在宽大厚实的貂皮大氅内,只露出一个小脸。卓远将她横抱在怀里,一个起落已经上了马车。车厢内温暖舒适,卓远掀开帘子,看着上官海棠,见她指着身边的一人道:“他叫赵五,是我护龙山庄的密探,此行由他驾车跟你一起。你若有事都可以吩咐他去办理。”那人行了一礼,并不说话。上官海棠凝视着卓远,良久说道:“一路珍重。”卓远忽然轻轻一笑:“我会回来找你的。”
听得这话,上官海棠的心情莫名舒畅起来,也是低低一笑:“那我就在京城恭候你的大驾了。”是啊,他会回来的,上一次他可是没有食言啊。
马车稳稳当当地向西行去,终于在十多天后到了玉门关,再过不久就要离开大宋地界,此时官道已经走尽,四周一片荒野。越往西行,气温越低,不知何时大雪飘然而落,铺天盖地,转眼间荒凉的原野一片苍白。
马车里,卓远静坐调息,思考着回天令的消息。药师谷每年发出十枚回天令,据说今年已经收回了九枚,只剩下一枚回天令流落在外。每一枚回天令都代表着起死回生的希望,江湖之人自然视如至宝。只是这样的东西,不是普通人能够拿到手,实际上药师谷将回天令赠给了周边的各个势力,最后到底是哪个人持此令牌来前求医就不再过问,只要来人带着足够的诊金即可。一枚回天令加上十万两白银救一个人性命。
各方势力既然领受了药师谷的好意,自然也不在乎区区白银。事实上,药师谷的地位颇为尊崇,受各方关照,毕竟谁也不能断定自己以后会不会需要救治。
这极西之地,虽然武学不如中原之盛,但也是门派林立。比较有名的有听雪楼、鼎剑阁、连家堡、移花宫、拜月教以及昆仑的大光明宫等。其中前三者分属白道,拜月教和大光明宫则被人称为魔教。而移花宫亦正亦邪,宫内全是女子,向来不与外界交往。
这些势力连年交战,多有损伤,但不管分属哪一方,伤势有多重,只要进入药师谷中,必然能保性命无忧。如今已入寒冬,这一年即将翻过,所以各大势力的回天令均已使用,只有移花宫少有争斗,剩余那一枚回天令正在邀月宫主手里。
卓远吐出一口气,‘邀月啊,要从她手里拿到回天令可不大好办啊。’正在这时,大氅里凌霜华急速喘息了几声,卓远急忙将右掌按在她背心灵台穴上,温煦的内力送入体内,凌霜华呼吸渐渐平缓,悠悠醒转过来。
这些天,凌霜华伤势时好时坏,玄冥真气在体内纠缠不休,全靠卓远的神照功续命,一路上大半时间昏昏沉沉的。如今醒了过来,靠在卓远怀里,虚弱道:“我们现在在哪?”卓远看了眼地图,道:“再过不久就要出大宋疆界了,前面有个边陲小镇我们在哪里休息一晚。”卓远顿了顿,柔声道:“不必担心,我必保你无恙。”
凌霜华静静地靠着他,听着卓远的心跳,感受着他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喃喃道:“就像梦一样。”卓远一时没听清,问了句:“什么?”凌霜华只是在无声地笑了笑,却并不打算告诉他,‘曾经情窦初开的自己,在府衙大院内也曾看过许多的话本故事,那时候总是幻想着有一个武功高强的少侠能够带着她,带着她离开这压抑的府衙,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那就是当年自己的童话梦想吧。’
过了一会儿,凌霜华忽然开口道:“把窗帘拉开吧。”卓远依言撩开窗帘,呼啸的寒风立刻灌入车内,让人不禁精神一振。凌霜华轻不可闻的说:“果然下雪了么,好美啊。”
漫天风雪中,卓远看到有一个奇怪的少年在道旁行走,他走的很慢却不曾停顿,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什么困难阻碍都不会让他屈服。马车赶到前面时,卓远才瞧见他的脸,浓眉大眼,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看起来有些瘦削。
不过最吸引卓远注意的是那少年腰袢的剑,严格说来,那实在不能算是一柄剑,那只是一条三尺多长的铁片,既没有剑锋,也没有剑鄂,甚至连剑柄都没有,只用两片软木钉在上面,就算是剑变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