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湖论剑
凌君武一手扶在桥栏上，看着滔滔河水：“许小姐，在下已有心爱之人，许小姐还是另觅良缘吧！”
“不！我对公子一片痴心，此生除公子之外绝不会嫁与他人，公子……”悲痛浮现在那一双明眸之中，泪水滑落下来，沾湿了面纱。
许倩菲一把扯下遮面的面纱，一张楚楚动人的脸庞露了出来：“公子，莫要抛弃我……”
“许小姐说笑了，从未拥有，何来抛弃一说？”凌君武甩了下衣袖，抚了抚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毫不留恋的转身离去。
许倩菲眼见心上之人无情离去，情急之下伸手扯住了凌君武的衣袖，小心翼翼的拉着那衣袖一角，期望的仰头看着。
那一双眼中倒影的影子似乎是她的整个世界，犹如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珍宝，小心的不敢动弹，似乎只要一动便会破碎，坠落深渊，永无再见之日。
凌君武扯回自己的袖子，许倩菲执着而坚定的手终究是抓不住面前这无情之人。
“为何？公子……”
“呵！”凌君武嗤笑一声，想起了自己那更加无情的兄长，心中凉凉的，凑到许倩菲耳边轻语，“许小姐，因为我爱上了自己的兄长。”
许倩菲如坠冰窟，僵立在原地，手中的面纱不知何时掉落，飘在水面上，浸湿，最后沉了下去。
她已经不知凌君武何时离开了，眼中的泪水无法再流出来，全身失了力气，瘫软的靠在桥栏上，怔怔的看着清澈的河水。
暗处有一双担忧关切的眼睛目不转睛的看着桥上那一抹美丽的身影，他听不到桥上的两人说了些什么，但是他能看出女子的伤心欲绝，口中喃喃吐出几个字。
“菲儿……”
许倩菲抚摸着冰凉的桥栏，突然露出一个绝美的笑容，跨过栏杆决绝的跳了下去。
“菲儿！”
河水迅速淹没了身体，压力从四面八方传来，神智模糊之中一声四声裂肺的呼喊传入耳中，只是，此时她已经放弃了所有，那声音似乎是当日接到自己绣球的方家二少爷，方晖。
虽还不算是数九寒天，但冰冷的河水也足以冻死人，何况是不会泅水，一心求死的许倩菲呢？
方晖觉得自己的心已经被吓的停止了跳动，现身冲到桥上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抓住已经沉入水底的身影，用尽自己的全力往岸边游过去。
全身已经僵硬，刚到岸边，便倒了下去，最后留在眼中的是那一张苍白的美丽的面容。
凌回生靠坐在榻上，面前凌空悬着的是那一面古朴的牵情镜，镜中是一男一女的身影，两人站在桥上，郎才女貌，如此看来倒真是一对金童玉女。
“……因为我爱上了自己的兄长。”
依靠在柔软舒适的榻上，看着镜中的一切，凌回生轻笑的摇摇头：“君武啊！真是……”笑意渐渐收敛，起身拿起镜子收了起来，一声叹息吐露出来，“终归是乱了心，原来自己还是自己的劫！”
凌君武心情愉悦的回了府中，看着自家哥哥紧闭的房门，定定的笑看着。若是对自己真的无情，又怎会出现那般反应，又怎会阻止自己娶一位凡人女子？凡人一生不过百年，于修真者眼中只是短短片刻，过去了，便会消失在时间的长河之中，最后尘封在角落里，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想起。
“哥哥，你终究是放不下我，百余年的相处，无尽的宠爱教导，你放的下吗？”手掌搁在房门上，轻笑着，“你若心中无我，又怎会对我起了欲念？你自己的心，自己真的知道吗？哥哥啊！”
推开房门，看见屋子里的贵妃榻上躺着一位男子，似乎是在闭目小憩，长年戴在脸上的面纱已经被取下，那张俊美无匹的容颜自己极其熟悉，与自己一模一样，只是不知为何，看见这张脸却依旧让自己心动不已。
哪怕再相似，但自己知道，有些东西终归是不同的。
凌君武脚步轻巧的走了过去，微微俯下身看着悉心教养自己多年的男子，这是自己的兄长，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也是自己的心爱之人。
轻轻印在眼前的唇上，发出一声笑声：“哥哥不拒绝我？”
凌回生睁开了眼睛，推开笼罩在自己上方之人，支着下颌淡淡的看着笑的有些得意的人，一副云淡风轻的姿态。
片刻之后缓缓起身，铺散在榻上的长发随着身体的动作如流水般倾泻而下，最后温顺在待在背后，还有几绺散落在胸前。一身风流韵味，绝世出尘，看的人不由得痴了。
“君武，对于你，我确实乱了心，但是，这不是情爱。我永远无法放下你，我爱你，但只是像爱自己一样，自己永远不会对自己生有爱慕之心，你明白吗？”
“哼！哥哥这话说的太无理。”凌君武伸手抓了一把那柔顺的长发，放在鼻尖轻嗅，“莫非是因为你我这一样的容貌？若是如此，哥哥未免太肤浅了一些，我倒是不知哥哥竟是如此浅显之人。”
“自然不是因为这个，你……哎！”凌回生扯回自己的长发，“若是你愿意，无论如何我都会陪伴你一生一世，至于情爱，我可能给不了你，只愿你莫要怨恨于我。”
屋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了，看着刚刚这人趟过的地方，把手放在上面轻抚，这里过于安静了。
缓缓躺在上面，突然笑出了声：“哥哥啊！你不觉得你说的话，与你自己的所作所为太矛盾了吗？难道你竟是连自己的心也看不清了？我是由你一手教导出来的，如今的我是你一手塑造而成的，无论我做了什么，你都应该承担后果，即便后悔，也是晚了。凌回生，你只能是我凌君武一个人的！”
天气越来越冷了，冬天已经来临。
柳州城又出了一件热闹的喜事，方家二少爷方晖与许家的千金小姐许倩菲成亲了，成亲当日满城轰动，盛大的婚礼羡煞了无数男男女女。
新郎温柔俊朗，新娘美貌动人，况且许倩菲的抛绣球招亲，这绣球正好是被方晖接了去，这不正是天赐的姻缘吗？
至于许倩菲爱上一位神秘男子，甚至为之投河自尽一事，也成了人们茶饭之余闲聊的话头。
或许许倩菲心中依旧有着一位风流倜傥的美男子，不过她已经把他放在了心中最深的角落里，小心的藏着，外人可能永远也不会发现。
今日下了小雪，细碎的雪花在空中飘荡，不过却并不是很冷。
“凌兄弟！可否在家？”傅霜云站在凌府门前大喊。
凌府的大门悄无声息的打开，凌君武一副笑吟吟的模样出现在傅霜云面前。
“我说凌兄，你莫不是幽灵族的？可真是神出鬼没，在下竟是丝毫没有感受到凌兄的气息。”
“傅兄还是这么爱说笑，不知今日傅兄来此有何贵干？请！”凌君武侧身让过，示意这位江湖少侠进来。
傅霜云一副兴奋的样子，边朝凌府里面走边说道：“过几日苍云山将会举办一场江湖论剑大会，届时所有江湖豪杰都会到场，必定是热闹非凡，无数精妙剑法、对决将会出现在世人面前，哪个江湖人不心动呢？”
“看来傅兄是准备参加这场江湖论剑了？”凌君武对着身边之人说道，眼角余光瞥见走廊拐角处一闪即逝的衣角，不由自主的勾起唇角。
“当然！”傅霜云看起来意气风发，“不知凌兄可否愿意到这论剑大会走上一遭？”
“论剑大会啊！”雪花飘落在鼻尖上，沁心的冰凉，“听起来似乎颇有意思，待我向兄长禀告一番。”
傅霜云扭过头偷笑：“看来凌兄家教甚严！”
凌君武挑了挑眉，大步走到了前面，衣摆翻飞，这动作当真如行云流水般舒心，那风姿之中还带着高傲，如此人物世间少有。
傅霜云就这样被主人家十分失礼的丢在了后面。
凌回生依旧戴着面纱，闲适的坐在狐裘铺垫的椅子中，与平日里清冷的姿态不同，此时看起来却是一副慵懒的模样，看向自己的弟弟的时候带上了一丝温柔与宠溺。
傅霜云每次见凌君武这位兄长的时候忍不住便多了份小心，虽然凌回生看起来年岁与他们相仿，但是这位带着些神秘的感觉的男子却让他不敢有一丝放肆，好似自己面对的不是同辈之人，倒像是那些高深莫测的前辈。
不过这位气势强大之人不知为何，在家中还戴着面纱，真是一件怪癖。
傅霜云眼观鼻鼻观心的站在一旁，看着凌君武在自家兄长身旁蹲下身子，向前凑的更近了一些，十分亲昵的开口说道：“哥哥，江湖上要举办一场论剑大会，我想去看看。”
凌回生瞥了一眼站在旁边的傅霜云，微微一笑：“君武若是想去便去吧！”
“哥哥……”沉默了片刻，到底是没有说出让哥哥陪自己一起去的话来，起身转过身问道，“傅兄，什么时候出发？”
傅霜云在两人之间来回扫了一眼，爽朗的说道：“苍云山距离这柳州城有些距离，因此明日便准备出发了。”
“好，那我们明日便出发。”
次日清晨，雪早已停了，柳州城城门刚刚打开，几匹骏马便从城中飞奔而出，速度极快，不过片刻便不见了影子。
这一行人正是凌君武、傅霜云，朗月山庄之主舒朗月，与“飞花剑”多情公子秦栩，而目的自然是那苍云山上的一场江湖论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