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半夜冷冻间的尸香
凌晨的夜色几乎伸手不见五指，黑得仿佛深渊。
在本来就阴气十足的殡仪馆里，竟给我一种在夜探坟山的错觉，感觉漆黑中遍地脚下都是一座座冰冷的坟头，无数尸骸冤魂在低吼。
黄琦拿着灯照亮前方，走在前面忽然扭头看了我一眼，说：“你小子跟上啊，想什么呢？”
我楞了一下，连忙跟上。
我想起了之前和沈芸一起夜探殡仪馆的晚上，那几场“约会”现在想一想反而感觉别有滋味。想必以作死探鬼为内容的约会，独此一家。
想到这，我又对再也见不到沈芸的事情伤感不少，满脑子都是她春光灿烂，调戏我掩着嘴娇笑的倩影。可惜再也回不去了。
黄琦忽然停住，说：“你不会是怕了吧？你不是说不怕死吗，如果你不行就回去，别拖我后腿。”
我说我没怕。
毕竟我又不是第一次夜探殡仪馆了，但也没有和他说沈芸的事情，只是问：“琦哥，我们现在去哪里？”
他提着灯，走在前面，忽然看着我说：“你来了这么久了，已经知道我们所有的岗位和工作区了，但你知道还有一个区间，你从来都没有去过。”
什么地方？
我愕然的看着黄琦。
殡仪馆在郊区是很大，但是建筑也就这几栋，荒凉得很，岗位也就这么几个，我干了这么久，还真没看到过其他的岗位和工作区间，还真不知道还有地方是我没有去过的。
“是冷冻间！”
黄琦忽然停下来，对着我说。
冷冻间是殡仪馆常规冷冻尸体的地方，我不知道冷冻间的存在是因为基本上都不用，因为平常为了方便，都是医院的停尸间直接送来的，当天就烧，我们自己这边懒得存放。
但这方面的设施本是国家硬性要求的，所有殡仪馆都会有，我们殡仪馆为了符合上面的审核要求，也当然有，但平日里都是用作摆设，只有有人来检查的时候才会做做样子。
“那我们现在去冷冻间，那里应该没有尸体吧？空空的什么都没有。”我有些不明所以。
黄琦一边带我来到了殡仪馆最角落的地方，我竟然看到了一栋类似平房，看起来非常古老的建筑，我第一次来到这边角落，才发现这里有一间小房子，看样子估计有比我这栋建筑把我都老。
“这么老，也不舍得翻新一下吗？”我无语的说。
黄琦平静的看着我，解释说，“基本都翻新过了，只剩下这栋建筑没有翻新而已，所以你才会觉得奇怪，但你知道这家殡仪馆开了多久了吗。”
“不知道。”
黄琦面色凝重，说：“我曾经偷偷调查过，大概已经七八十年了吧，新中国成立后，就成立了，是全国最早的几家火葬场之一，响应当时老毛的去封建思想的大潮下开的。”
七八十年了？
这份古老的年代未免让我有些诧异。
我听黄琦的口吻，他似乎暗地里打探殡仪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只怕早有准备，连殡仪馆的历史都能调查得这么清楚。
“我基本探索了整个殡仪馆的地形，如果真的有什么秘密，只怕就在这里。”他平静的走向门，指着上面的一把锁头，说，“因为这里是整个殡仪馆，唯一一个有锁的地方。”
我顺着门看去，发现果然有一把锁头。
整个殡仪馆任何地方都没有门锁，连殡仪馆大门，甚至厕所都没有，可是这里却有锁，不让我进入，这的确非常奇怪。
“我们进去看看。”
黄琦从背后的背包里拿出几个撬锁工具，开始摆弄起来，看着我震惊的神色，解释说，“我早就有准备，我之前就一直偷偷和一名老师傅学开这类锁的技巧。”
咔擦。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
这是老式的那种锁头非常容易撬开，黄琦示意我别急着进去，把工具又收回自己的背包，从里面拿出了几张护符。
“为了安全起见拿着，这是花大价钱求高人得来的，能短时间掩盖活人的阳气，也就是说掩盖你肩膀上活人的三把火。”他提着灯递给我一张，“还有如果你身上有庇邪的符要取下，不然我们可能会没命的。”
我不明所以，讲道理辟邪这类的东西，应该更能为什么保护我们的安全，为什么还要取下，反而带上屏蔽气息的黄符。
“安全？呵呵，在那东西面前.....我们只能躲。”
他忽然冷冷的说，却出奇的没有解释。我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是凌晨两点后看到的那黑铺天盖地的怨气，黑色潮汐？
但这份古怪的口吻让我的脊梁冒汗，我连忙说，“琦哥，多给我几张。”
“你要这么多干嘛？”
他疑惑的问，但还是递给了我三张。
我当然没有说我的天生阳气重，三把火无比的旺盛，一张可能根本不管用。我接过这几张精致的画符收好，才心里微微有些底气。
我对于黄琦也有些惊疑不定，他只怕早就准备不知道多久，又是专门去学撬锁，又是专门求高人护符。
吱呀。
黄琦推开门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我也紧随其后，刚刚进门寒冷的气息迎面扑来，一瞬间温度骤降，死寂中，我听到了一些机器咔咔咔运作的细碎声音。
黄琦也像是感觉到了，提着灯低声说，“冷冻间真的有在运行，难不成还真的有尸体存放在这里？”
我没有说话，只是感觉非常阴森。
像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色洞窟，周围的漆黑得看不清一切，或许三米外阴影处就有东西在偷偷盯着我，这种未知的暗色环境让人心里爆发出一种扭头就跑的冲动。
但黄琦胆子比我还肥，他旁若无人的提着灯走到旁边的桌上，拿起一张放在上面的相框，嘀咕了一声“竟然还是黑白照片。”
可是他一看，整个人忽然呆呆僵硬起来。
“你看到了什么？”我低声问。
他没有说话，眼睛有些凸起，像是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惊吓，呆愣楞的如同木偶，我推了一下他的后背他才反应过来，忽然把照片递给我。
我接过老照片，顺着微弱的灯光看去，发现早已因为岁月而模糊不清，穿着是民国的服饰，上面是三个人在拍着，两男一女，在一间古老的大宅面前露出微笑，身后绿草青青，是庄园庭院。
几乎模糊不清的黑白照片上，也看不清那两个男人的面容，但是我却能清晰的那个才十三四岁青涩女孩的半张脸，尽管极为青涩，但是一张熟悉得让人头皮发麻的面孔......
“倩姐？”
我声音有些颤抖。
那照片上那民国时期的女生才十三四岁，青涩可爱，完全和成熟妖娆的倩姐气质不一样，但长得未免太像了一些。
“不确定，但很像，你也别激动，很可能是民国时代的祖母，才有几分相似。”黄琦平静的安慰我，让我不要紧张，但我能感受到他平静的声音下，心情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快！把照片放下，免得被发现。”黄琦说。
他一直很冷峻理智，从未出现过惊惶，给人的感觉像是一个智者，让人难免有主心骨的感觉。
我不由得点头说好，知道时间不多。
在漆黑的灯光中，我们又看到了一个个冷冻柜，是淡银色金属材质，长方形的形状，像是一个个很深的长形鞋柜，并配镶在一起。
这才是冷冻间的主要位置，进门就听着冷冻间里的机械声音，知道冷冻柜必然在工作。
“不要怂，我们挨个打开看看，看看冷冻柜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鬼东西。”他提着灯，又说。
我清楚的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在作死！
但是我却没有拒绝，我心里又怕又好奇，一股想要探索真相的疯狂在驱使着我去打开冷冻柜。
冷冻柜不多，一共八个，排成一条直线，但我能清楚的感觉到并不完全在工作，有些冷冻柜没有开。
黄琦说：“全部都要打开看一看，时间不多，拖得越久越容易出事，搞不好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你从那头，我从这头挨个打开，你没问题吧？”
我连忙说好。
拖下去鬼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站在两端，分布打开了一个冷冻柜，我这边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空的。
我看向黄琦，他那边也打开了，却隔着老远在黑暗中对着我摇头，他那应该也是什么也没有，示意继续打开。
我又硬着头皮继续打开冷冻柜，心惊胆战，直到我打开第三个冷冻柜的时候，里面竟然出现了东西。
一沓沓崭新的衣服在里面完好折叠。
是女生的衣服，非常漂亮，五颜六色的，甚至还有耳饰，鞋子，甚至还有粉红色的内衣裤，性感无比，我甚至还看到了一台已经关了机的手机。
“女人的衣服怎么会折叠放在这里，是谁的衣服？她把殡仪馆存尸体的冷冻柜，当成随时准备出行的衣柜吗。”我心里惊疑不定，捏了捏手心直冒的冷汗，正打算打开衣服看看款式的时候。
“快来！”
黄琦猛然低声叫我过来。
我吓得连忙关上冷藏柜往他那边走去，发现他已经站在了第四个冷冻柜面前，面色凝重。
冷冻柜的门没有打开，但我把手微微放在冷冻柜的柜门上能感觉到彻骨寒气，这时我清楚的知道感觉到这个冷冻柜是在工作的。
“应该就是这个了，里面还是冷藏，你小心点。”黄琦深呼吸一口气，示意我后退一些，然后缓缓打开了门。
吱呀。
冷冻柜的门打开，一股白色的冰冷雾气从里面迅速扩散开，厚重冷气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但那雾气竟然带着古怪的香味，让我和黄琦惊疑不定的对视一眼。
“尸香！”
说出来可能有人不信，但的确是真实的。
有些人死后可能是体质特殊，尸体会发出古怪的香味，只有从业多年殡葬的老油子才有可能问过这味道，这味道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实际上不香，但却很怪异，有些像是烧木头才有的古怪浓郁味道，但不是那种单纯尸体腐烂的臭味。
就像是黄琦和李栋英曾经说过，他们曾经那个喝酒活活喝死的人，烧的时候整个焚化炉都充斥着一股酒香。
我和黄琦都清楚的知道，而眼前大概就是类似这样的情景，这里面只怕真的有一具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