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倾看见我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高兴,也没了那天看我那一眼的怨,我们就像是一对阔别多年的老朋友,平心静气的对坐闲聊双方的近况。不过,我私心的没有告诉她,我和莫君贤是怎么相识的,我甚至根本就没有提起莫君贤这三个字。
当我提出带倾离开的时候,她主动跟我说起了莫君贤,她很坚定的告诉我,她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为自己做主了,她不会离开这里,因为他在这里。
我还能说什么?不,我不能,是我先离开她,让她自己独立的,现在,我只能尊重她的决定。最终还是要妥协吗,我可能在明知道倾不会得到她想要的幸福,而我有能力帮她,却还要若无其事的离开吗?
倾是我一手抚养大的,就算我没有人类的感情,也无法轻易的割舍掉她。更何况,在我离开时她轻声对我说的那句“幸儿,这些日子我很想你,我想明白了,就算不会一直在一起,我们也永远都是至亲”
我妥协了,从我离开这里的这一刻;从莫君贤的父亲威胁我的那一刻;从听到莫君贤为倾弹奏的凤求凰时、从看到倾提起莫君贤眼中那种炙热时,早就已经注定。
看到莫君贤父亲眼中的得意之色,我知道,我这一天所有的挣扎,在他眼中不过都是徒劳,他早就做好了一切的准备,想必,就算我不答应,他也会有别的办法,比如,让那个王道长收服我。
我继续在莫府住着,他们并未限制我的活动,也没有立刻派我任务。可我每日除了在房中发呆,就是去花园发呆,实在无聊的紧了,也不过是去阮七陌那里听他吹曲子,参观他的书房,还有他的收藏。
我从来都不知道,有人可以爱音律爱到这种地步,专门有一个房间放置他收藏的乐器,黄钟大吕、古琴、琵琶、横笛等等人所能听到、见到的乐器,都能在他这里找到。当然,最多的还是洞箫,各种各样的放满了一个架子。
想起之前莫君贤说他有个‘玉萧公子’的雅号,我忍不住笑了起来,这阮七陌还真是不负这个名号。后来我也打听过关于玉萧公子的事,才知这阮七陌也是一位传奇人物,坊间关于他的谣传很多,传说中的他,简直比我这个妖还要厉害。不过,很多人也都说他为人神秘,不喜欢亲近人。可是我现在,只有在他这里,才能找回片刻的宁静。
那一日,我从阮七陌那里听说北国犯境,连下三座城池,戍边督军战死沙场,振国大将军盖雄帅军出征,不料对方这一次有备而来,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只待盖雄大将军一到,便将他困死危城。
现在当朝天子搬下圣谕,广招天下武艺高强、熟读兵书战策之人,带兵出征北境,解救盖大将军与危难中。
阮七陌叹息着“看来,这太平日子也到头了”
我心中一动,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可一时也想不出是什么,只是莫名的对这场战事在意了些许。“这当朝的大将军都不敌对方,现在临时招去的主帅,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对方?”
“唉,你这个问题问的好,当今圣上会如此匆忙的招贤,而不是派遣朝中将军,也正是有此顾虑啊”阮七陌说着叹了口气,问道“你知道这位盖大将军是何许人吗?”
人类的生老病死、国家的兴亡更替都是自然之道,在我眼中再平常不过,自然也没有去关心的必要,更何况只是一个庙堂中的大将军而已。
阮七陌见我摇头,便细细的给我从头讲起。这位盖雄将军能在大将军的位置上一坐就是二十几年,可并不是单单凭借祖荫或者钻营得来的,而是他本人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三军将士心悦诚服。
盖家是当今的大家族,从开国之初就在功劳簿上有其名,后来也多出骁勇武将、治国能臣,皇室也对其多有倚重。到上上代家主的时候,因为家族中子弟不甚出众,逐渐湮没在风云涌动、变化无常的朝堂中。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在大家都以为盖家这个大氏族就要这么消失于历史中的时候,京城发生****,肃王为了夺位发动政变,他所统领的新平军包围了京城,对先皇进行逼宫。
就在这个时候,盖家收到家书,来自盖家最不起眼的儿子盖雄。盖雄三年前离家从军,因为他的父亲是庶出,在家族中本就不被看中,更何况盖家已经今不如昔,人人都自私自利,更不会有人愿意理会他们一家人是生是死。于是,当盖家的族长收到这封家书的时候,也是愣了许久没能回过神来。
盖雄的来信中写的很清楚,他现在就在新平军中,他认为此次围攻京城,事情蹊跷,便暗中详查,才明白他们是受了主帅肃王的欺骗。当朝天子虽然平庸,但是太子要比肃王贤德,现在肃王趁着皇上病危逼宫,实属不忠不义之举,定不会得人心。
他们盖家日渐式微,现在朝中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如果要重新振作,就要趁此机会,帮助太子拨乱反正。当然,如果功败垂成,他们盖家也会遭到肃王的报复,这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请族长定夺。
这个诱惑对于当时的盖家来说,可是相当的大,盖家当时的族长思量再三,决定支持盖雄的决定,趁此机会振作家族。当然,如果真的失败了的话,那这件事就是盖雄个人的决定,他们盖氏家族毫不知情,他一定会大义灭亲的把这个罪人交出去,以保全族。
因有此想法,盖氏族长就没有亲自回信,而是口头告知了来送信的盖雄的父亲,让他去回复他儿子,让他自己定夺,盖家将来的功业都靠他一身了。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是联系信上的内容就很容易明白他的意思同样的,如果他坚持反口,这话也是能说的通的。
盖雄听了父亲的转述,也明白了族长的意思,虽然有些心寒,也还是绝了动用家族中人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