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孟亦饮了茶水,正坐在石凳上放空心绪,倏而觉出几分目眩之感。他知晓自己恐怕又要陷入昏睡,然童衡不在,无人会稳住他摇晃的身形,将他扶入屋内。
若就此睡去,恐怕要摔倒在地,在这冰冷坚硬的地面上躺一夜。
思及此,孟亦放下手中杯盏,揉着眉边穴位,站起身,欲往屋内走去。
孟亦的昏睡之意向来出现的随意,哪里是自己想要清醒便能清醒的,于是他才走了不到两步,便身形摇晃,仿佛就要倒下。
罢了。
睡一夜便睡一夜,总归曾经也是习惯了的事情。
这么想着的同时,孟亦合上了眼,任由自己单薄的身体往一侧倒去。
那刹那间,明明应该在一阵疼痛后,倒在冰凉地面上,却不知被谁人揽进了温度微凉的怀中。
与此同时,尚还有些清醒的孟亦听到耳边传来一人轻浮的调笑:“小亦儿,这才一会儿没见,怎的如此想念我,竟是投怀送抱了起来?”
这魔修动作倒快,一杯茶的时间就知晓了自己的名字。
孟亦这么想着,彻底昏睡过去。
沈五渊还想说些什么,一低头,便见孟亦倚在自己怀中,阖着眼,姣好容颜安恬,纤长睫毛微微轻颤,比起清醒时的冷静淡薄,多了一丝乖巧,扫的人心底微痒。
沈五渊失笑。
“是个惹人怜爱的小家伙。”
这么说着,沈五渊将他拦腰抱起,走进了屋内床边,将他放置于床榻之上。
沈五渊驱动体内灵力,轻轻一挥手,便为孟亦洗去了一身疲乏。做完这些,他为孟亦把了把脉,俊美的容颜依旧散漫,眉峰却渐渐拧了起来。
打听到孟亦的名字倒是容易的很,他在这鸿衍宗内随便转了几圈,便知道住在九曲峰上的人叫孟亦,是鸿衍宗宗主曾经的大弟子,只是后来因为修炼之故伤了根骨,成了废人,便如同隐世之人一般居住在九曲峰上,多年未露面。
然而,沈五渊怎么说都是活了快万年的老怪了,之前还差一点便可飞升成仙,如今仔细执起孟亦的手腕查看,怎会不知道他是被人生生剜了心与元婴。
只是,没了心和元婴,寿元看起来却极为绵长,想必是被人用仙药救了,续了命。
沈五渊知晓了孟亦的名字,本应该着手去寻找那神药,没成想,刚调查了两座峰头,就觉得该去九曲峰一趟。修魔之人想要随心所欲,遵从本心,他这么想着,便来到了九曲峰,正看到孟亦身形摇摇欲坠,似乎就要跌倒在地。
巧的很。
“等本尊寻得了神药,便帮你找来那修补丹田原因的丹药,为你再塑仙途。”沈五渊凝视着孟亦熟睡的容颜,勾唇笑道,“没办法,谁让本尊打第一眼见着你,便喜欢得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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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孟亦悠而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他沉静思索片刻,便想起昨晚自己昏睡过去之前,正听到了那魔尊的声音。
想必是那厮将自己送回了室内。
思及此,孟亦起身,往外走去,刚走了两步,便见室内的桌子上用一块灵石压着一张字条。
看到字条时,孟亦愣了一愣,实在没想到有修士会用这种方法留信。修真者习了无数法术,传音讯口信的方式繁多,变化万千——或者于一丝灵力中寄托寥寥数言,又或者如薇罗仙子一般用纸鹤传音者。
以笔规规整整写下书信的,真是少见。
孟亦执起纸条,只见上面笔锋凌冽恣意,走笔猖狂不羁,确实像极了那魔修的为人。
他凝神看去,只见纸条上写着几句话——
“小亦儿,本尊去找东西了,早点在一旁的储物戒中,本尊输了口诀在那枚灵石中,你不用动用灵力,直接拿着灵石便能打开戒指。
本尊不在,你定十分寂寥,一会儿本尊在其他地方寻个灵兽来与你消遣。
话说回来,你这峰头真真是寒酸,就一个仆从,还只顾着自己修炼,待本尊事成,你不如就跟本尊走了。”
孟亦抬眼看向桌面,果真有一枚古朴的储物戒。
至于沈五渊所说的仆从,以那魔修的能力,察觉到九曲峰除了他还有其他人,只是外放一瞬神识的事而已。
孟亦不甚在意,将纸条放在一旁,只随意吃了点东西。
就在这时,九曲峰的禁制被人触动。
想来不是那魔修,若是他,直接大摇大摆便走了进来,根本不需做这“敲门”一般的事情。
既不是魔修,说不定是那魔修字条中提及的让自己消遣的灵兽。
刚好,孟亦正想浇浇山下灵田,便拿起装了少许水的木桶和木瓢,走出了禁制。
刚走出禁制,他便与那“灵兽”来了个四目相对。
沈五渊说将会遣只灵兽来,这是孟亦方才便就知晓了的,但是他万万没想到沈五渊口中的“灵兽”竟是一头洁白富态的大白鹅。那白鹅生养的极好,浑身上下纯白肥硕,不掺一丁点杂色,走起路来一摇一摆,偶尔伸展开肥胖的翅膀,显得滑稽而可爱。
大白鹅摇摇晃晃走到了孟亦跟前,弯了弯自己纤长皎白的脖颈,开了口后竟是沈五渊的声音:“小亦儿,我来瞧你了。”
孟亦半掩着双眸,低头看着那白鹅:“你的把戏倒是多。”
大白鹅闻言扑腾着橘红爪掌,跳舞似的原地转了两圈,伸展布满洁白羽毛的翅膀,脖颈弯成优美的曲线,便定格在了这个姿势:“我瞧着,小亦儿倒是高兴的很。”
孟亦自始至终都是那副懒懒的淡漠模样,此时闻白鹅所言,淡声道:“你如何能看出我之喜悲。”
“我就是知道,”白鹅又转了一圈,喉间传来低沉笑声,“小亦儿心情好,我心情自然也跟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