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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就是这样的兔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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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消失的使节团(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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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图柏被其他人纠缠的有点起火,横眉冷眼收了手, 走到千梵身旁。解羽闲本来就是为了救杜云, 自然也放下了扇子。

  只有宗云添气喘吁吁还张牙舞爪,不过被那伽抓住手臂拉进了怀里。

  杜云的喉咙就离菜刀半寸远, 一垂眼就能看见刀刃上残留的菜沫子, 他真怕师爷手抖拿不住刀,只好咽了咽口水, 干笑道,“诸位为了本官起争执, 本官真是感激涕零, 不过我们有话好好说, 君子动口不动手不是。”

  宗云添怒吼, “杜云!”

  直到现在杜云才敢对上他的眼。

  一眼看去,四年前风华绝代、刚正不阿的状元郎仿佛又跃上杜云心头,吹开沉灰厚垢的回忆, 当年的踌躇满志豪言壮语走马观花般轻轻在杜云心上一抽,然后恍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的棱角、他的志向早已经在这流放的几年里磨平殆尽。

  杜云收敛起轻浮玩笑的表情,认真恭敬说, “看见殿下安然无恙,杜云这便放心了。”

  宗云添恶狠狠瞪着他,“我要杀了你!”

  师爷在杜云说话的时候就放下了菜刀, 杜云走进客栈, 手拢在袖子里, 稽首一拜,头和腰深深弯了下来,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文人傲骨意气风发年轻的太傅大人。

  他说,“好,杜云欠殿下的,早就该还了。”

  宗云添眼里流露寒光杀意。

  图柏走到杜云身前,扫了眼他卑躬屈膝的姿势,“杜云被贬已经够赎罪了,殿下见好就收吧。”他涮杜云玩看他笑话是一码事,但有人真要动手伤了他,图柏也不会答应的。

  在最好的年纪和风华之际被打下悬崖,埋在寒窗苦读数十年的志向一落千丈,这无一不也是对杜云最好的惩罚。

  他们笑话他睡了皇子,难道不也是六皇子罪有应得,被人以牙还牙了。老实说,图柏还真一点都不同情他。

  宗云添眼球染上红血丝,在那伽怀里挣扎,“放手啊,你放开我!那伽,你让我杀了他吧。”

  男人墨蓝色眼睛环视周围的人,最后落在久久稽首见礼的人身上,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那是四年前大荆六皇子被送到东越皇宫时的记忆——小皇子被送出国门,他乡异地,语言和习俗皆是不通,他愤怒发飙,吵闹惹祸,拼了命向往外面逃。

  后来他意识到逃不走,整个人都浑浑噩噩,再加上水土不服,常常病的神志不清楚,那伽照顾他时,就曾从昏迷虚弱的宗云添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四年的时间不长也不短,仅仅在他与大荆六皇子相遇的那年染了一层薄薄的土,如今被宗云添歇斯底里吹开,细枝末节的记忆就分毫毕现。

  那伽松开他的怀抱,大手按在宗云添的肩膀上,逼他面对着自己,蓝色的眸里是不容一粒沙尘的清明,“当初你念的就是这个人?你逃婚也是为了他?”

  他用的是东越语,除了东越国的人和宗云添之外其他人都听不懂,但见男人暗沉的眸光,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况且两个人现在的样子,根本不是侍卫统领和异国皇子该有的举动吧。

  图柏挑起眉,即便听不懂,也要听的津津有味。

  宗云添愤怒的目光触及那伽,刹那间就氲上了一层雾,将眼底的的杀意和血色都模糊起来,他咬住用力下唇,将答案恶狠狠咽了下去。

  纵然没得到回答,但看他的神情就该明白了。男人蓝色的眸子顿时凌冽起来,他眼窝极深,衬得情绪十分明显,箍在宗云添的手上爆起青筋,“我待你不好吗?”

  宗云添咬着牙关一声不吭,别开头不敢去看那伽的脸,他待他太好了,好到依着他骄纵蛮横不讲道理,好到他有什么给什么,从没对不起自己,好到那伽为了他再也没碰过别人半根手指,觉得他太小,硬生生忍了四年。

  让一个成年男子忍着四年不动情|欲,谈何容易,又不是老王八,清心寡欲要活一百年。

  宗云添敬他这份隐忍,爱他的体贴细致,却唯独畏那伽知道一件事——他早就被别人睡了,根本不是那伽以为的纯挚无邪的少年。

  他怕那伽知道这件事,心里留下芥蒂,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待他,所以才会在成婚前夕千里迢迢逃回大荆,就是要将杜云斩之而后快,将过去的事从此淹没进晦暗、难以言喻的过去。

  不知道两个人在说什么,杜云微微抬了抬因为一直保持稽首见礼姿势而僵硬的脖子,看他们一个隐忍怒气,一个泫然欲泣,眼珠子动了动,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那伽压抑声音,用生涩的汉话一个字一个字道,“你、喜、欢、他?”

  杜云浑身一僵,心里还有点美,“不会吧,本官有这么好吗。”

  而宗云添则是气急败坏道,“我恨不得杀他,我只能杀了他,否则……否则……”他眼里又积满雾蒙蒙的水汽,哀求和痛苦染上眉梢,近乎哽咽,“否则你会知道的……”

  围观并且不明真相的蒋大人、冯凭和解阁主忍不住就竖起了耳朵,而其余知道真相的吃瓜群众以图柏为代表冲杜云露出了讨伐表情:看看你造的什么孽。

  杜云有苦说不出,但眼见人家一双鸳鸯都快被他拆散了,只好清了清嗓子,“殿下……”

  宗云添看都不看他,“你闭嘴!”

  那伽盯着宗云添,对杜云道,“说!”

  杜云被夹击的死去活来,“那伽统领,我——”

  宗云添猛地转身,“他的名字也是你能叫的!”

  杜云被吼的一愣。

  一旁的图柏眸中闪过精光,他环抱着手臂,靠在千梵身上,竟然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把晒干的南瓜籽嗑了起来,把看热闹发挥的淋漓尽致,低声说,“这个东越人的身份有点意思,之前说什么来着,东越国新继任的王对六皇子很是照顾……”

  杜云快被折磨死了,望着宗云添泛红憋屈气愤的神情,咽了下口水,“下官只是想说,如果下官,嗯……当初就什么都没做,殿下会不会饶了下官一条狗命?”

  宗云添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杜云一下子扭捏起来,“就、就是下官欺瞒了殿下……”他很是不好意思的别开头,正好看见解羽闲站在旁边饶有兴致的看着他,不知是不是想到香酥猪蹄,整个人都有了点勇气,“下官从未对殿下有非分之想,怎么会——”

  他没说完被宗云添上前大跨一步捂住了嘴,宗云添红着眼睛看一眼那伽,粗鲁的抓着杜云,“跟我进房间说!”

  说着就往楼上走,图柏他们跟着动,宗云添扭头骂道,“还没听够吗,没有本宫的命令,谁都不准进来!”

  说完把杜云小鸡崽似的抓回了卧房,砰的一声摔上屋门。

  破旧的门框里被震出一层的灰,袅袅往一楼下面飘,楼下的几位大兄弟意犹未尽收回了视线,凑到图柏跟前要瓜子吃。

  蒋守川看了看楼上紧闭的屋门,看了看楼下埋头嗑瓜子的几个人,挠挠头,“这是怎么回事,那位真的是六皇子?他怎么会忽然出现?”

  图柏把瓜子全部倒进千梵手里,走到他身旁,“六皇子已经找到了,蒋大人可是立了大功,今天就先早点歇着,明日我等再继续寻找使节团。”

  蒋守川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迷迷瞪瞪就被安了一顶帽子,呆呆点点头,恍恍惚惚走出了客栈。

  找到了六皇子,他们可以先松一口气,冯凭也告辞回到城外驻扎地,准备随时听从调遣。

  图柏拉着千梵回房休息,转身关门时就见师爷孙晓、解羽闲一起涌了进来,“出去出去,想看图爷爷睡觉啊。”

  把他们三个毫不留情轰了出去。

  解羽闲摸摸鼻子,望着左右两间紧闭的屋门,只好和师爷孙晓瞪起眼睛来。

  师爷寻了几本书,“看吗?”。

  解羽闲客气的接住,就地在房门口盘腿坐下。

  师爷和孙晓下了一半的楼梯,转过头来看他,解羽闲打了个手势,低声说,“我守着,万一杜云被宰了,我还能帮把手。”

  师爷点点头,在客栈大堂里随便找个地方猫下了。

  日落在铜水县黑泥土垒的城门上洒上一道金黄,街上来往的人不多,即便有,也是老人拎着菜篮子走走停停,如果这是大将后裔,现在的铜水县就像是已经到了迟暮之年的将军,尽显老态龙钟萧索之意。

  解羽闲手里的书泛黄陈旧得厉害,每翻过一页,他都极为小心,过了好大一会儿,才翻看了几页,不过却觉得还挺好看,打算再借上两三天。

  这时,紧闭的屋门忽然被打开,一坨黑影被重重丢了出来,解羽闲一手握着书,另一只手飞快去接,精准抓住那坨影子的腰带,才避免了某人被丢到楼下的危险。

  杜云心有余悸回手抱住解羽闲的胳膊,气愤的嘟囔,“卸磨杀驴。”

  解羽闲将他放到地上,揶揄笑道,“嗯,有自知之明,给本阁主叫一声听听。”

  杜云刚被丢出来,隔壁等候的图柏就听到了动静,打开门冲他们一招手,把人都叫到了自己房间。

  杜云坐在床上看着将他围成一团的五个人,觉得自己刚出狼窝又入虎穴,简直是朵小可怜。

  “六皇子竟然没杀了你啊。”图柏往他身后看,“还全着呢?”

  杜云菊花下意识一夹,“滚蛋。”

  “来,给大家说说,六皇子的因缘到底被你拆了没拆啊?”

  杜云幽怨瞪着他们,哼道,“都滚蛋,王孙贵族的事能是你们这种平民能打听的,跪下谢罪吧。”

  图柏摸着下巴,“我们不听他的,就听你的,你到底睡了人没啊?杜云云快把你不高兴的拿出来让我们高兴高兴吧。”

  杜云噘着嘴对千梵说,“你听听,你自己听听,他这么不要脸你还要吗。”

  千梵温风细雨站在人外,闻言,认真想了下,“要吧。”还能丢掉啊。

  男人一旦八卦,跟外面凑在一起的长舌妇一样讨厌,杜云被他们缠的不行,这才清了清嗓子,一开口,无意识压低了三分声调,“其实、其实我根本没碰他。”

  杜云对六皇子也是这么说的,宗云添根本就不相信,涨红了脸,“要是没碰,早上起来我为什么觉得、觉得疼!”

  还是那种涨涨的疼呢。

  图柏,“就是,那他怎么会有感觉?”

  杜云无语,用一种‘都蠢死’的表情看着他们,“疼就非要是我干的?他药性发作在我房里打滚,我当时心里有气,就想给他一个教训,但我根本不喜欢他,怎么可能去碰他。”

  他眼神飘了一下,“咳,你们没见过那种有钱人用的挑灯花的细杆子吗,就小拇指粗细,那么老长,我就用那东西隔着衣裳……戳、戳了他几下……他是皇子,身娇体贵,谁知道那细杆子就给他弄病了,以为是我睡的,就要杀了我。”

  六皇子从没被人碰过那处,也没经验,第二日醒来感觉身上有点疼,还以为是被杜云给……一时间遭受打击,再加上在地上睡了一夜着了凉,就病了起来,在心里也更将这件事落了实,一气之下就告诉了父皇,害杜云被发配贬官,自己也因为这件事太闹心,被皇帝送去他国和亲去了。

  杜云说完往后倒在床上,用手捂住脸,长长叹了句,“造孽啊,本官手怎么这么贱。”

  后来他就是想解释都不知道怎么解释了,就怕说出来,捅破那层阴差阳错的‘肌肤之亲’,他会死的更惨。

  图柏毫无同情心的拍拍杜云的大腿,“你就庆幸是手贱吧,否则现在你可就从那屋里出不来了。”

  隔壁房间里静悄悄的,那伽站在窗边看着大荆国的山河暗了下来。

  宗云添抿紧唇,忍了半天,终于磨磨蹭蹭起来,走到男人身后,伸手环住那伽的腰,将脸贴到他宽阔的脊背上,“你还生气吗?我现在干干净净的,配得上你了,可以给你当王后了。”

  男人将窗户掩住,拉开他的手,一声不吭走到床边坐了下来。

  宗云添从没被他冷落过,心里一下子委屈了,大大的眼睛蒙上一层雾气,笔直笔直站着,胸口却跟小狗一样一抽一抽的。

  那伽说,“你以前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我碰你?”

  宗云添伤心点点头。

  那伽说,“那我之前也曾和其他女子有过肌肤之亲,是不是要杀了她们,剁了自己才能和你在一起?”

  宗云添顿时愣了,目光下意识盯到那伽两条强悍粗壮的大腿中央、要被他剁了的地方,连忙摇头,“过去我不认识你,不算的。”

  那伽眼里软了下,拍拍身旁的位置,“过来,达幕。”

  这个词语在汉语里是独一无二的月亮的意思,用大荆的话来讲那就是王后的称呼了。

  宗云添走过去乖乖坐下,手脚都规规矩矩放好。

  要是杜云看见他这模样,一定会惊讶任性娇纵的六皇子究竟是怎么被那伽给驯服成小绵羊了。

  宗云添小心翼翼看向他,黑亮的眸子带着一点点释怀和忐忑,那伽垂眼看了他一眼,就感觉一阵热气冲上身子,胯间刚刚还要被剁的兄弟精神奕奕撑了起来。

  他抬手将他按到床上,用东越语在他耳旁说了句话,大概是不剁就不剁,你伺候好它。

  宗云添满脸通红,搂住他的脖子,紧张的闭上了眼。

  隔壁传来一声隐忍的喘气。

  另一间屋子里正说悄悄话的几个大男人瞬间不吭声了,互相对望了一眼,都装模作样尴尬了一下。

  唯有图柏玩着千梵的衣角,眼观鼻鼻观心一脸禁欲模样,又开始往外赶人,“出去,都出去,我要睡了。”

  其他人只好作鸟兽散。

  图柏坐着等人都走光,屋门一关,立刻跳上床把耳朵贴在墙壁上,浑身散发着猥琐的光晕,挤眉弄眼的招手,“快来快来。”

  千梵对图大爷下流猥琐的听人墙角很头疼,从身后一把将他抓下来压到床铺上,堵住了他的嘴,并用膝盖顶开他的腿,低声沉沉说,“想听听你自己的。”

  图柏眼里冒出精光,侧过脖颈方便他亲吻,手探进千梵领口,摸着滑不溜秋的胸膛,“我更想听你叫。”

  深夜过半,正是浓情蜜意、酣睡好眠之际,靠近街巷的窗户被风刮的呜咽作响,风声中夹杂着隐隐约约的踏步声,车轮碾压声,盔甲和刀剑摩擦声,浩浩荡荡从远处送来。

  就在行军声刚能清楚的钻进人的耳朵里,客栈二楼的三扇窗户突然被撞开,接二连三跃下了几道黑影。

  黑影披着银色的月光警惕打量空无一人的街巷、黑影憧憧的房屋,夜风吹拂衣袖,他们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到了自己想问的。

  解羽闲先开口,“刚刚那是什么?”

  察觉不对劲一同跳出窗子的除了图柏千梵之外还有东越国新王那伽,那伽用汉话简洁说,“军队。”

  虽然天很黑,距离很远,但图柏就是从他脸上看到了那种从头发丝到脚趾头浑身散发出来的舒爽,这种舒爽遗憾的不能感染到别人,反而让图柏更加气闷,瞅了瞅身旁淡然俊雅的山月禅师,用手肘不轻不重捅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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