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园似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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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眼间，到了小年那一天。北方过小年有吃饺子的习俗，寓意是给灶王爷送行，因为古时候有“送行饺子迎风面”的说法。

  小年这天，一大早老余头便领着一家老小祭灶王爷。柳氏熟练地熬着灶糖，这是一种用麦芽、小米熬制而成的糖制品。乳白色的大块塘，放在方盘里摆在灶王像前面的供桌，其他的还有清水、料豆、秣……还要贴喜庆的灶王对联。

  刚做的灶糖，放在嘴里一咬，又酥又香，是孩子们最爱的零食。每到小年，有条件的家庭都会多做一些，给孩子们打打牙祭。

  余小草传统的灶糖不太会做，她用白糖熬成糖浆后，放入炒熟的芝麻或花生，做成芝麻糖和花生糖。过年的时候，能多几样零嘴。被柳氏笑骂了几句“败家丫头”！这时代，普通人家能吃饱肚子已经不错了，哪里有多余的余钱去买白糖做芝麻糖和花生糖？

  晚的时候，余家做了荤素两种饺子。荤饺子是野猪肉大葱馅的，肥瘦相宜的野猪五花，切成肉丁，跟大葱一块剁成肉馅。肉多菜少，吃起来可香了。

  素饺子是韭菜粉丝鸡蛋馅的，粉丝用热水泡软，切成末晾干，在油里炒一炒，再加炒好的鸡蛋、切成末的韭菜，如果再加炼油剩下的油渣，别提多香了。余小草最喜欢在包素饺子的时候，偷吃几口馅料，那味道简直没得说了。

  一家人围坐在炕桌，美滋滋地吃着各自喜爱的荤素饺子，其乐洋洋的氛围让余小草不禁感叹一家团聚的美好。

  前世，父母早早地离开了，尤其是头几年过年的时候，只剩下三个半大的孩子，想想都各种凄凉。好在她离开的时候，弟弟妹妹都有了各自的小家庭，她对前世的牵挂又少了些。

  余小草神情有些恍惚，前世，似乎越来越遥远，遥远到仿佛那是一场梦，一个漫长而艰辛的梦……

  “草儿，想什么呢？你喜欢的素饺子，再不吃被几个小家伙抢光了哦！”余海见小女儿神情落寞，盯着炕桌一角发呆，在热闹的氛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忙给她夹了几个饺子，轻声打断了她。

  北方小年一般都是吃肉饺子的，只因为小草喜欢，才包了一盘韭菜鸡蛋的饺子。或许是吃着新鲜吧，刘燕儿、刘方平、余小莲和小石头，你尝一个我尝一个，一下子半盘下去了。小年图个热闹团圆，因此两家一起过的。

  韭菜鸡蛋的饺子，馅料都是用荤油炒过的，鸡蛋也放得多，还有香喷喷的油渣，难怪孩子们喜欢。

  看到老爹把味道鲜美的素饺子一个个往二姐碗里夹，小石头抗议了：“爹，你偏心！你把素饺子都给二姐了，我们吃啥呀？”

  余海瞪了那笑嘻嘻地臭小子一眼，道：“你不是爱吃猪肉饺子吗？别跟着瞎起哄了，猪肉饺子多得是！”

  余小草却从自己碗里给小弟夹了个韭菜饺子，道：“爹，野猪肉的饺子也挺鲜美的，我也爱吃！饺子是大家一起吃才热闹！”

  小石头捂着自己的小碗，一脸精怪地笑：“二姐，我是逗咱爹呢！素饺子哪有猪肉饺子好吃？也二姐你喜好跟大家不同！韭菜饺子，我们也尝个鲜，剩下的还是留你吃吧！”

  余小草伸手捏了捏他肉嘟嘟的小脸，道：“你当二姐是饭桶啊，这几十个饺子，都留给我吃，能把我肚子撑爆炸！快吃，帮二姐分担几个！”

  余小草把盘子里的素饺子，给两家人一人分了几个。分了一圈，还剩下十来个，正好够她吃的！

  小石头在一旁捂着自己的脸抗议：“二姐，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不要老捏我的脸！明年我要考秀才了呢！”

  “别说考秀才，是考状元，你也是我小弟！捏你代表喜欢你，谁叫你是咱家最小的一个呢？”余小草又捏了他的小脸一下。

  小石头护着自己的脸，嘟着嘴依偎在柳氏的身旁，大声道：“娘，你再生个小弟弟吧，这样二姐只捏小弟弟不捏我了！”

  柳氏听了儿子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朝着他背拍了两下。她男人却在她身边嘿嘿笑了几声，获得她的小白眼一枚。

  过了小年，离过年越来越近。这几日天气晴好，镇又是年前最后一个大集，很多人家都拖儿带女地到镇去补办年货。余家的马车装了棚子，里面坐着余小草、余小莲这对双胞胎姐妹，刘燕儿、小石头、刘方平五个孩子，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余航和刘俊平自认为是大孩子了，坐在外面陪着赶车的余海和刘虎聊天。两家除了柳氏和余彩凤两个女主人在家洗洗涮涮准备过年，其他的都出来赶大集了。

  余家的马车和驴车，都停在城门外的车马行，只要少许寄存的费用，可以停一整天，还帮忙喂牲口。不过草料要自己带或者另外花钱。余家的马儿和驴子，外面的草料根本不屑一顾，吃得都是自带的加了少许灵石水的草料。

  等孩子们跳下马车，余海和刘虎看着一溜儿高矮不一的小萝卜头们，感到有些头疼。进了城门后，看到人山人海的街道，头更疼了！

  余海对大儿子和刘俊平道：“你们的任务是看好弟弟妹妹，过年时候人多，拍花子的会趁乱下手，可千万别大意啊！”

  余航和刘俊平郑重地点点头。小石头有恃无恐地展示着手里牵着的小黑，笑道：“要是遇拍花子的，让小黑咬他屁股！”

  小方平也从小草手接过拴着小白的绳子，跳着叫道：“还有小白！小黑咬一边屁股，小白咬另一边！咬得坏人哇哇叫！！”

  小黑小白个头虽不大，毕竟是纯种的狼，看去威风凛凛，一副不好惹的模样。不过，两个小家伙的性格却截然相反。小黑憨厚呆萌，性子极好，跟谁都能玩一块去。小白性子高冷，除了余小草，对谁都显出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

  此时，小白见自己的缰绳到了刘方平手，用牙齿咬着绳子的另一头，用力一扯，趁着小方平没注意，把绳子拽过来，叼到小草的身边，用前腿扒着她的裤子，把绳子塞入她的手。然后给了刘方平一个欠揍的鄙视眼神。

  “都跟好了！别掉队！！”余海不放心地对孩子们叮嘱一声后，便领着大部队冲进人流之。

  刘俊平一手牵着妹妹刘燕儿，一手牵着扭头去讨好小白的弟弟刘方平。余航学着他的样子，一手拽着小石头，一手拉着余小莲，让小莲拉好小妹。兄妹四个两边各有一只威风的小狼护驾，在街形成了一道亮眼的风景。

  表兄弟姐妹七个，穿着虽然朴素，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身的衣服没有一个补丁，样貌也都在等偏。余家兄妹的样貌更出色一些，余航个头已经抽到快一米七了，浓眉大眼，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

  小莲和小草一对双胞胎姐妹，乍一看十分相像，仔细辨认却很好区别。小草的皮肤如剥过壳的鸡蛋一般，白里透红，没有一丝瑕疵；小莲的肤色因长期在码头风吹日晒稍微暗一些。小草的眼睛又大又亮，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一般，小莲的眼睛也不小，可她的脸微微圆润些，眼睛没有那么凸显了。总体来说，两人的样貌都是很不错的，是一对两眼姐妹花。

  小石头则是俊美斯的小正太，眼睛总是笑眯眯的，鼻子挺翘，五官在兄弟姐妹四人，算是最出色的一个。

  余海和刘虎在前面采购年货，几个孩子一开始还能老老实实地跟在后面。后来，被街道边各种零食小玩具吸引了，慢慢分散开来。好在刘燕儿姐弟俩有刘俊平盯着，余航则紧紧地跟在弟弟妹妹们的身后。

  “大哥，前面有耍猴儿的！我们去看看吧！！”没等余航回应，他甩开大哥的手，牵着小黑钻进了人群之。

  余小草也对耍猴戏的充满兴趣，跟在大哥身后，挤进了围观的人群。圈子里，一对看去像是祖孙俩的耍猴人，女孩子敲着锣吸引人来看，白发老者则指挥着穿了衣服的猴儿，一会儿翻筋斗，一会儿走钢索，一会儿爬高竿，一会儿戴面具开箱子……人群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声。

  等表演告一段落后，小姑娘捧着锣来收钱。不愿意给钱的人便渐渐散开，不缺那一两的人，便往里面丢一个两个铜板。余小草看着面黄肌瘦的小女孩，觉得民间艺人也不容易，便往里面丢了两个铜板。

  这时候，散去的人群，突然传来一声哭喊：“我的孩子呢？谁见我的孩子了？狗娃——狗娃——”

  “唉——”余小草身边一个老人深深地叹了口气，道，“肯定是被拍花子拍走了！每到过年时候的大集，总会丢几个孩子。这些大人也是，出门不知道看好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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