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娃

  另外还有我太奶奶，她比我太爷去世的早，所以我也没有见过她，却神奇地听过她面对面地和我们说着话，这也让人匪夷所思。

  那是一天晚上，我家人吃完饭之后，大家正有说有笑，我母亲突然倒地，双眼紧闭，面色发乌，嘴唇紧咬，两手用力握拳，浑身抖动着；全家慌了，把我妈抬到床上，我感觉我妈全身硬棒棒的；我爷爷赶紧跑出去找鬼老汉，正在这时，只听我妈握紧拳头用力砸在床沿的木板上，只听咚的一声响，却好象是一根棍子敲在木头上发出的声音，清晰的让全家人为之一颤。

  接着我妈继续咬紧牙，眼睛稍稍向上翻了一下，接下来就发出让所有人恐怖的一句话，“记住列祖列宗的话，别瞎折腾孩子了”！声音异常清楚，却不是我妈的声音。

  我爸立马下跪，叫了一声，“奶奶”！

  我也反应过来，一定是我太奶奶的声音，吓的我们全跪在地上；我妈嘴唇继续抽动着，声音已含糊不清，但好象还在说话。

  我爸赶紧凑上去说，奶奶，你说我听着呢！

  这时，我妈的脸色慢慢恢复正常，不过全身还在继续抖动着，眼睛紧闭，却不再发出声音。正在大家惊恐不已，六神不安，我弟又无休止地哭泣之际，鬼老汉来了。他看了看现场，吩咐我爸拿来三支筷子和一碗水，还嘱咐准备几把米和一些茶叶。

  然后让我爸走到大门边的台阶上，说几句宽慰老人的话，再把三支筷子的一头放在水上沾一下，每喊一声已过世的最亲近的人的名字后，就把筷子倒立在台阶的石板上，共喊三声。

  我爸第一次喊的是：妈，儿子不孝，让您老操心了；结果筷子全倒了；第二声喊的也是妈，我估计是我的外婆，而当喊到第三声的时候，我爸换了一种称呼：奶奶让您老操心了，孙子不孝，在这里给您请安了。话音刚落，奇迹就出现了，其中一支筷子直直的立在台阶上，稳丝不动；接着就听到我妈在房间的床上唉哟一声，好象松了口气，立马感觉到她全身软了下来。

  接着鬼老汉又让我爸把米和茶叶撒在大门外面，后，对我全家人说，没事了。

  果然，不到半刻钟的时间，我妈就醒过来了，她坐直身体对全家说，刚才奶奶回来了骂了她。我们目瞪口呆，不过我后来问我爸，你为什么第一声不喊太奶奶呢？爸爸说，他心里也没底，他怕第一声喊了要是筷子全倒了，那就不敢有希望了，所以多喊一个人就多一份希望。

  我接着又问：那太奶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我爸幽幽地说：可能是让你不要和鬼老汉走的太近吧？

  为什么呢？我还是不明白。

  唉！以后你大了会知道的。父亲唉了口气说完不再解释。

  这件事自从真实地在我家人的眼前发生后，它如电影一样在我心头回放了很多年，因为那里面有太多的不解。

  据我妈说，太奶奶还救过我和弟弟几次命。

  某次，在我三岁那年的春夏之交，也就是梅雨季节的当口，一天晚上她托梦说我将会有危险，要她好好看着，然而第二天，她由于忙于做事却一下子给忘记了，结果当他想起我的时候遍寻不着，最后还是村里人看到说河里飘着一个小孩。

  当全家人跑到河边的时候，我正脸朝上在满满一河河水的水面上晃动着，就好象有个人在底下拼命地用手托举着。

  而最早看到河面上有小孩的那个邻居说，他早就发现一个东西飘在水里了，只是由于远，没太注意，当听到我家大声叫我名字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是一个人。而这期间最少也有半个多小时了。

  当大人把我抱上岸之后，我只昏迷了几分钟就醒了，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这件奇事在我村里家喻户晓。

  同样，我小弟也遇到一次，也是在梅雨季节，那时我们都长大了，我正在院子里扫地，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大叫说有小孩在水中央。我家人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一边跑一边相互喊对方的名字；我们心里都有一种不安的感觉，因为喊到我小弟的名字时没有回应。

  果然，当那个人从水中央把孩子救到岸边时，我弟早已双目紧闭，肚子大的就象一个皮球。我妈突然喊了一声说：“不能上岸”。

  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呆了，直怔怔地看着她，我妈咬着嘴唇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他让我爸赶快把家里烧饭的大铁锅给起出来，又让围观的所有人都散开，自已到水边从那人的手中轻轻接过我弟。

  那时我弟才三岁，她把我弟的双脚始终放在水下；当我爸把大铁锅拿来时，她让我爸把大铁锅倒扣在岸边，让结满黑色污垢的锅朝上，再把我弟面朝下翻过来，用锅底最凸起的那一部分对准我弟的肚脐眼，然后用双手用力地向下重复而不停息地按着。

  过了有半个小时，突然，从我弟的口中，屁股里，甚至耳朵里流出很多水来。

  我妈还继续把我弟按在锅底上，直到我弟发出轻微的呼息声。

  事后，我问我妈，为什么不能离开水？

  她说离开水人就会没了。

  我问，为什么不能哭？

  她说，一哭人也会没了。

  我还问，为什么用铁锅而不用其它的？

  她说，这都是当初她小时候看到自已的妈妈救落水的弟弟时用的就是这种办法。

  所以，每次当人遇险的时候，我听到爷爷说要求别人不能哭，我就知道，哭将意味着什么！

  自我妈妈晕倒这件事发生以后，我开始主动求鬼老汉教我驱鬼这方面的本领，但鬼老汉总眯着眼笑着说，有些东西不是教的，是碰的；吉人自有天相，很多事是命里注定的，你慢慢领悟吧。虽然那时我对领悟一词还不知如何理解，但我知道自已对鬼怪等很多诡异的事开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自然也更加喜欢上鬼老汉了。

  至于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鬼老汉的，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他。

  他家住在村的最东边，离他最近的一户就是我家了，但也有二百米左右的距离，就是因为靠的近些，而且他家还有条小狗，所以我从小就喜欢去他家玩。

  刚开始我去玩的时候，他有六十多了，他每次见到我都喜欢摸我的脑壳，偶尔还和我说一些故事，我是一个喜欢听故事的人，尤其是与鬼有关的故事；我不知道其他的人会不会有我这种心理；小时候，农村的小孩能玩的东西并不多，除了和同伴玩泥巴就是玩过家家，听鬼故事是一件委奢侈的事；以前每当我在晚上緾着我父亲给我讲故事时，我一边听的津津有味，可心里一边担心的要死；尤其在冬天吃饭的时间，天早已黑了，我听父亲讲着鬼故事，饭吃完了也不敢一个人去厨房添饭。

  因为我家老房子是全木质结构的，每个房间都是用屏峰隔开的，而厨房在正房的侧面，离堂屋的饭桌有好七八米，中间还得要走一个屏峰通道，这几米内没有点灯；我虽怕却不好意思说，只好暗自等着家里的哪一个人吃完了好跟在他后面去盛饭。

  而盛饭也有讲究，就是开始跟在他们后面，当已到灶台的时候突然抢上去第一个添，添完以后故事在一边吃着，其实是用眼睛瞄着他们有没有盛好，如果发现他们盛好了就会马上走在他们的前面。

  有时听着听着发现他们却不去盛饭了，而自已又想吃，那种心理是一般人体会不了的，要么那晚吃了一半就不吃了，要么大着胆子一个人慢慢地挪到厨房，走路的姿势是僵硬的，心是提到嗓子眼的，眼睛不敢看左右，偶尔用眼角不自觉地瞄一下两侧，自已都吓的不轻，等到灶台上把饭添好，赶快把锅上的盖子胡乱盖一下就往堂屋跑，甚至锅盖都不敢盖就开始跑了，有时跑着跑着就会被门槛给绊着，一跤下去，碗碎了，饭也撒了，只好胆怯地等着父母一顿臭骂。

  有人会说这才四五米距离怎么就怕成这样啊；我告诉你们我当时是真怕，觉得鬼就跟在我前后左右正一眼不眨地看着我呢。

  还有就是听完鬼故事上厕所了，农村人家的厕所不在屋里，而在屋外，不管当晚有没有月亮，听了鬼故事后是无论如何都不敢去外面上厕所的，家村的厕所里面是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那定是要让大人陪着的，我父亲每次陪着我的时候，我就希望他抽香烟，这样我看着一明一暗的烟头在闪烁，我心里就有一种安全感，要是他不抽烟，我就时不时地和他没话找话说，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怕他别突然回屋里去了，否则，我即使没拉下来或只拉下来一半，屁股也不敢擦就提着裤子往家跑，那时觉的鬼这东西无处不在。然而人心理很奇怪，即使如此，还特想听鬼故事，并乐此不疲。

  而我最喜欢听鬼老汉讲鬼故事，我觉得他讲的比我父亲精彩多了，他讲起故事头头是道，活灵活现，然而我从不敢晚上去他家听故事，因为听完后他和我家之间的两百米距离，我是无论如何一个人走不回来的，所以我都是白天去听他讲。

  有时我父母也说过一些他家有鬼之类的话，可我是信也不信，信是因为我觉得他家屋里有点阴暗不亮堂，让人心里有种不舒的沉重的感觉；不信是因为我觉得鬼老汉是一个好爷爷，和自已的爷爷一样慈眉善目，还有，我非常喜欢和他家的小狗在一起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