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血
赤清萧估计也没料到，愣了会即笑着把素小柔的身子扳过去，双手分别捏着她的脸颊，半威胁半恐吓的说：“你又乱想些什么呢，说出来听听。”
素小柔终于忍无可忍，她甩开赤清萧的手：“我根本不用想！看到是怎样就是怎样！”
“你看到什么了？”
“我什么都看到了！”
赤清萧微笑：“那你又知道什么？”
“我……”素小柔刚想反驳，但是一开口，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
是啊……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有不知道的好处，”赤清萧意味深长的叹口气：“这里很不安全，你休息会，我命人送你回宫。”随后又补充：“你一定要回去。”
素小柔爆发：“这么迫不及待的送我走，你做贼心虚？赶我走，是不是就可以更加正大光明的和秦若羽在一起？！”
赤清萧很面不改色的回看素小柔，一本正经的脸色让人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心虚的痕迹，似乎都那么理所当然：“你总是喜欢乱想，想些无中生有的事。”
“想的不是我，是你吧，”素小柔尽可能温和的笑着，暗藏不见寒光的刀刃：“温香软玉抱满怀，怎能不让少年风流的九王爷想入非非呢？”
赤清萧依然一本正经，眼神却闪烁了一瞬，似乎某种情绪一闪而逝了：“你说错了，对我而言，没有想不想，只有该不该。”
素小柔觉得，这人脸皮怎么比自己的还厚，什么都说得理所当然，那么严谨的表情，让她说不出话来。
莫名的压力。
赤清萧走到窗台边，稍稍推了窗扇看一下：“雨停了就走吧，天黑之前，越快越好。”
素小柔气得差点晕过去，一度脑筋错乱：“我没影响你找小三吧！何必这么急着赶人！”
赤清萧很疑惑的看着她，不解小三为何物。
素小柔被盯着有些心虚，微微侧过脸去，小声一句：“就是秦若羽。”
赤清萧恍然大悟，却不紧不慢的解释：“有人在狩猎场里投放了月见草，说明他已经盯上这里，一旦入夜，就会极不安全，宫里戒备森严，会比较安全。”虽然他认为素小柔应该不会是那个人的目标之一，却觉得这样好些。
“谁？”不免好奇。
赤清萧望着半掩窗扇外的雨丝，轻描淡写的说：“仇人。”
“……只有我一个人回去？”
“嗯。”
“那你呢？太后呢？皇帝呢？他们就不危险么？”素小柔咂舌。
漫不经心的，修长的手指轻点着窗台，赤清萧笑了下：“他们暂时不能走，至于我么，等他很久了。”
这是宿命，无论过了多久都不会改变。
他和他之间，注定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于是赤清萧慢悠悠的说：“其他事情你都不必知道，到宫里，等我回去。”
素小柔无话可说，也不想再说什么了，趴在床上休息，赤清萧到一边很安静的看书，安静得只有雨声。
这雨要是不停，那有多好。
她如是想，但是不久，雨停了。
赤清萧命人准备了一辆很是精巧的马车，就这么把她塞了进去。
素小柔心情不爽的说：“我只希望你不要回宫的时候，别告诉我你和秦若羽已经珠胎暗结了。”
赤清萧闷笑着：“是，夫人请放心。”
赤清萧是很温和的人，但是直觉告诉素小柔，如果他生起气来，一定是比任何人都可怕的。
随行保护的人不多，却都是赤清萧精心挑选出来的高手。
马车启程时，素小柔忍不住回头看，渐渐看不到赤清萧的身影，内心突然不安起来。
天空上的乌云不曾散去，低沉着，让人的心情也很压抑。
素小柔闭着眼睛，突然觉得很烦，又觉得赤清萧说的话不可信，有种冲动想返回去，但是回去了又该说什么？
声泪俱下的抱着他说，不要让我离开你，死也要死在一起。
太矫情了……
正想着，原本超速行驶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素小柔一个猝不及防，扑到在前面的软榻上，马匹不停的鸣叫，马车外的声音突然很杂，咚的一声，车身突然向前倾斜了一些。
素小柔心惊肉跳爬起来，紧紧的扣着窗台，她想看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一道鲜血溅上了竹帘，她伸出去的手就这么僵硬在半空中。
马匹的鸣叫也戛然而止。
素小柔只听到自己狂跳的心跳声。
“刷——”
车门的竹帘被齐刷刷的割断，毫无声息的落了下来。
一道黑色的身影傲然伫立在车外，是一位男子，他斜举着长剑，剑身几乎被染得通红，剑穗微微摇晃着。
素小柔一动不动的盯着他，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她死死盯着车外这个陌生的人，一时间只想到三个字——完蛋了。
那把剑直直的刺了过去，素小柔抱住头不住尖叫：“啊——！”
但是，剑尖只是挑开了发簪，便收了回去。
“居然是你……”黑衣男子不无失望的叹息。
散了的长发落在脸颊两侧，素小柔慢慢从探出头来，那狰狞凌乱的模样，和贞子有的一拼。
黑衣男子站在马车的门口，疑惑的看着她：“难道……”
如此近距离的看着那男子，素小柔竟恍然的觉得，他和赤清萧长得很像！
那眉眼……
不，仔细看却又觉得不像了，虽然也是分外英俊的面容，但是却比赤清萧要邪气得多，却也成熟得多。
“你……你是谁？”素小柔一下子靠在车壁上，喘了口气。
黑衣男子看了她一会，眼神里似乎流淌着的冰凉的泉水，一直蜿蜒到她心里去。
“……果真忘得一干二净？”男子低声自语，收了剑，走到另一边去，看得出来对素小柔完全没有兴趣。
素小柔惊吓之余，总算是恢复了一点思考的能力：“你……你不杀我？”
“没落的贵族小姐，鸡肋一样，杀之何用？”那男子用很轻蔑的声音说道：“这一点，怕是没人再比赤清萧更清楚了。”
“……”此刻素小柔真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悲哀了。
“对了，转告你的夫君，今夜子时，我会准时拜访。”男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声音却近在耳畔，刺得耳膜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