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仁慈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原来我住的房间床上趴着，此时我的后背上火辣辣的疼。

  外面声音很乱，好像有很多人在来回走动，时不时还传来一两句吼声。

  就在我试图转身时候，丁医生那美丽的面孔出现在了我眼前。她眼睛有些发红，看到我醒来，怒了努嘴才说道：“你醒了？疼醒的吧？我还以为你乐不思蜀了，没想到在这边遭罪……”

  我努力做了个笑脸：“丁医生，你怎么来了？”

  丁医生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我再不过来，你怕是要死在这里了。这么大个人了，居然没有一点警觉性……药给你上好了，等会儿有警察过来问你话。吴飞，后面房子里那个人，他是怎么死的？”

  我连忙摇头：“不知道，可能是病体反应吧，他们让我输液我就输了，这事儿我不清楚……”

  丁医生微微一叹：“好吧，不管如何，事已至此，你不要改了口供。”

  等丁医生开门出来后，我肩膀上突然被人重重的拍了一下。我刚准备骂人，一脸胡茬的猴哥就坐在了我对面。

  “你小子，真是让人不省心。自从接到你的短信，丁医生就发疯了一样去报警，就凭借一条短信人家警察也不相信我们的话，偏偏那时候再打你手机一直都打不通。为此，我把能托的关系全都托了个遍，丁医生也发动了她父母的人脉，总算是带着警察来了。因为手机号是在这边消失的，我们昨天到了之后一直在打探消息。要不是今早我看到小茹去地摊买早点，我们还找不到你……”

  说完猴哥又拍了我一下：“你家丁女神为了你费了不少心思，好好珍惜。另外小茹怎么找了这么一个鬼地方。要不是一路跟着他们，再给我们一天我们也找不到地方。外面胡同套胡同，没有一万人根本无法进行地毯式搜查。”

  我心里暖暖的，也就猴哥和丁医生会在乎我这条命，不予余力的找我。换作他人，怕是对于我的失踪不会在意。我看着猴哥，有些感慨的说道：“一波三折，等我回去再给你谈，对不住了哥们儿，让你费心了。对了，你不是有演出要主持吗？”

  猴哥苦笑：“你特么的从人间蒸发，我哪还有心思主持节目，我请假了……”

  我还想跟猴哥再聊点什么，这时候房门被推开，一个男子的声音传了过来：“醒了？这位先生，你先出去一下好么？我有些问题需要问这位吴飞先生。”

  猴哥离开后，我面前的座位上出现了一个三十来岁的警察，长得很是英武，配上那身笔挺的制服，简直就是一代男神。

  “我叫王洋，是咱们牧野市的刑警队副队长。这次行动是我带队过来的。下面，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有什么隐瞒，更不要耍什么心眼，希望你好好配合。”

  他没有废话，打开一个本子就开始问话，从我的基本情况问到我为什么出现在这里，并且让我解释我后背上的伤痕和后面房子中金爷的死因。

  我还是按照我刚刚和丁医生通气的意思说的：“那位名叫金爷，心狠手辣，无恶不作。这院子里还有他埋藏的尸体。今天早上，他的跟班张文彬告诉我，金爷晕倒了，让我过去帮他输液，他已经把药给买好了，我测量了一下血糖就开始……”

  “等等，你说，这院子里有尸体？”

  我点点头：“确实有，就外面的空地上，你让人挖一下，应该能挖出来。”

  王洋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问道：“你见过？”

  我摇摇头：“金爷这么吓唬我的，在这个传销窝，他就是神灵。这里面所有的人，都对他忠心耿耿。”

  王洋合上本子对我说道：“先到这里，我去外面看看。你好好趴着，啧……身上的伤真够瓷实的……”

  门又关上，我听到外面响起了王洋的声音：“你们几个，拿着铁锹过来，这院子都往下挖一下。”

  顿了一下又听到他的声音：“我告诉你们，现在你们要是招出来什么我还能算你们坦白，不然等证据挖出来之后，你们再哭也没用！对了，查一下他们的身份证，看有没有一个名叫张文彬的。吴飞说，这个张文彬是那个金爷的副手……”

  我一个人趴在床上，脑子里胡思乱想着，感激丁医生和猴哥过来救我，同时也对金爷的死有些担忧。假如真的查出是我杀死的，这会不会坐牢？

  就在我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候，外面突然响起了一个喊声：“王队！挖出来一条手臂！”

  外面开始乱了，对讲机的呼叫声和各种脚步声不断的传进来，端掉一个传销窝不算什么，但是传销窝中出现了碎尸案，这就不是一般的案件了，说不定这会成为武清这边的大案要案。

  就在我想下床去看的时候，王洋推门走了进来，不过看他样子是准备找个打电话比较安静的地方。

  “你好领导，我是中原牧野市的刑警队副队长王洋，昨天给您打过电话……对，就是解救传销窝的那个案子。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人。不过这边发现了碎尸，尸体应该多过三具，希望你们能尽快派人过来接管一下，这里的人也要审讯，我们的人不够……好，多谢领导理解，好好……不辛苦不辛苦……”

  挂断电话，王洋看着我说道：“吴飞，你立功了，要不是你这条线索，我们或许就错过了。不过因为外面那些碎尸，咱们一时半会儿走不了了，所以我已经让人叫了救护车过来，你先在这边医院住下来好好治疗一下，因为后面还需要你做笔录。凶手真是穷凶极恶，太可恶了！”

  我好奇的问道：“好几具尸体？”

  王洋点点头：“光断手都挖出来十多个了……真他娘的！”

  他重重的在墙壁上擂了一拳，然后开门走了出去。案子的性质变了，他虽然面临着立功，但是这种事情一旦没做到位，别说嘉奖，或许还会有处分。

  他走后不久，丁医生拿着一瓶水和脸色苍白的猴哥走了进来。

  猴哥进门就蹲在门后的地上干呕：“真他娘的……恶心！都臭了，这些人居然到现在还闭口不言……”

  丁医生喂了我一口水，然后把水瓶递给了猴哥：“漱漱口吧，你好歹也是吴飞的好哥们儿呢，几具尸体就把你吓成了这样……”

  猴哥无奈的笑了笑：“我们这些主持人，每天的工作就是歌功颂德，哪遇到过这种事情。”

  丁医生坐在我旁边，身上的香水味儿很好闻。她看了看我后背上的伤，然后说道：“吴飞，那个张文彬跑了，翻梯子上房跑的。王洋让我们都注意点，说不定他会流窜到牧野市去，这个人很可能就是碎尸案的真正凶手，毕竟那个金爷太老，手脚不利索了。刚刚我看了一下，外面那些碎尸都是一刀切，很凶残……”

  我舔了舔嘴唇，盯着丁医生的大长腿说道：“咱们知道他家在哪，让警察去蹲守他们家就成。我不信他还敢胆大妄为跑到诊所去闹事。”

  丁医生“嗯”了一声突然问道：“吴飞，你给我说说，什么时候治疗糖尿病需要高浓度的葡萄糖液体和镇定剂？”

  这问题立马把我给问住了。

  她见我不说话，接着说道：“这屋子里就咱们三个人，你不要把责任全都推给对方，因为你是个医务工作者，这点常识性问题不仅你骗不了警察，甚至你连普通百姓都骗不过去。不要说是别人给的药方，全世界的医生都不会这么开。你可以说自己看错了，也可以说对方逼迫太紧你没有注意，但是千万不要把自己的责任推脱干净，推得越干净就越让人觉得反常！”

  猴哥也说道：“反正这人是个十恶不赦的罪人，死了就死了呗。不过我挺纳闷儿，糖尿病人就这么容易猝死？这杀人的成本也太低了吧？”

  丁医生叹了口气：“人本来就很脆弱，而医生偏偏懂得这些脆弱的节点在什么地方……”

  时间不长，来了一台救护车把我接走了，猴哥和丁医生作为家属也跟车走了，剩下王洋带队等着跟武清这边的警察交接工作，研究案情。

  趴在担架上出门时候，我看到了跟那些组织成员一起蹲在墙角的小茹，她有些慌张，有些失神，我本想喊她一声的，但是想想现在的处境，还是别表现得太过亲密比较好。

  到了医院，这里的医生重新给我清洗了后背，重新上药。好像我背上的伤比我想象中要严重，不过现在没关系，至少我已经不会处在濒临死亡的边缘了，不会再被人像是牲口一样践踏。

  回归闻名世界的感觉真好！

  再次见到王洋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他有些疲惫的拿着一个本子走进病房，摆摆手示意丁医生和猴哥离开。

  “吴飞，有些事情，你好像没跟我说实话。金爷到底是不是你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