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引君下海
一浪一浪海浪昼夜不息的撞击在浪击崖上,让其经久不息的发出如雷鸣般的轰鸣声,巨大的噪音让浪击崖一代,除了偶尔盘旋的海鸟外,别说元首野兽,就连岛上的渔民也远远迁离了这里。
作为焚阳宗新任掌教圊妃的亲传弟子,快要被浪击声吵疯的花尐,就是死也不愿意再一次光顾这里了,她有理由相信,花红这个妖女故意选择浪击崖这个临时营地,就是为了折磨她们。
花尐痛苦的把耳朵捂上,诚然这样,那可恶的浪击声依然在她的脑海中,在她的心间轰鸣不绝,现在她只想海底那该死的仙府快点开光,至于能不能捞到金丹舍利花尐从未在乎,她的任务就是来监视花红的,她只知道,如果花红捞不到金丹舍利,师父就有理由来拿她开刀,如若她不从,那么师父圊妃就快要借机把前任掌教留下的那些弟子,也就是花红的同门师姐妹,连根拔除,从而彻底扫清前任掌门在焚阳宗的遗留势力。
这就是焚阳宗掌教圊妃胁迫花红来取金丹舍利这一不可能完成任务的目的,找一个理由拿在焚阳宗抱成团的花红师姐妹开刀,从而找一个勉强的理由,向外界证明自己并非小肚鸡肠,故意迫害亦已。
每次难受的难于忍耐的时候,花尐就会这样想一篇,她忍耐还有活路,而花红忍耐则依然是绝路,这样想着,她心里好受一些,然后她看向了花红。
花红这几日的变化,让花尐百思不解,前几日花红还站在浪击崖上“冲浪”,以便于更好的适应大海的环境,为下海做准备。但是现在,花红似乎忘了她还要下海这一趟子事儿,整日脸上挂着令花尐厌恶的邪异笑意,在浪击崖附近转来转去。
“有船靠岸了。”远处的花红一声提醒,让驻留在浪击崖下方的三十名焚阳宗女弟子骤然紧张起来,最近时常有他宗剑修窜到浪击崖周围,更有胆大妄为者,见她们一介女流,个个如花似月,在一边等到天黑摸进帐篷放**欲行不轨,结果被小心提放的她们杀了丢进了大海。
可是这些人都是从陆地上过来的,那么乘船靠岸的,有很大的可能是海外剑修,没有比濒海而居的焚阳宗弟子们更清楚海外剑修的德行,说是剑修,其实与那些生性暴虐,贪婪好色的海盗无异。
这是一艘中型的单桅帆船,有着长达二十余米的船身,但是在这暗礁密布,海浪翻滚的浪击崖周围海面上,在船头几个拿着长杆探路的剑修指引下,却穿行自如,显然掌舵的是个老手。
光从这一点,藏身在浪击崖上的花红她们就能看出,来的是海外剑修,也只有海外剑修们驾驶的帆船,才能如此熟练的穿行于暗礁密布的大海。
片刻后,帆船顺利的靠岸,从上面跃下五十余个身背长剑,肩上和胸口却没有任何门派标志的剑修,为首者两人,其一身材微胖,脸面白净的根本不像是大海里长大的汉子,一双小眼却流露着海外一般剑修特有的那种市侩而狡黠的目光。
其二则恰恰相反,身材瘦长全身黝黑,双眼桀骜不驯,往哪儿一站,就跟一根木炭似地。
看到这里,花红花尐同时眉头紧皱,她们都认识这个人,流霞岛麦加。流霞岛的剑修她们倒不惧,但是流霞岛虽然只有一宗,但是这一海外剑宗之内,却划分为好几脉,唯独麦加师门这一脉的剑修因为上辈的恩怨,与焚阳宗向来不对付,不但偶有口角冲突甚至暗中袭杀也不是没有。
至于另外一个胖子,花尐不认识花红则再熟悉不过,正是在蛮荒菏泽与她并肩战斗过的陆建。
浪击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不知有心还是无意,陆建麦加一路直接寻到了花红花尐所在的营地附近,并开始从船上搬运补给及营帐,看样子是准备扎营常驻。
看到这里,藏身一边的花尐再也沉不住气了,纵出来喝道:“你们干什么,要扎营滚一边去,没看见姑奶奶们先扎在这里的帐篷了嘛?”
从花尐的语气就不难看出,焚阳宗与麦加这一脉,不是一般的苦大仇深。
麦加等人对于突然冒出来的焚阳宗泼辣丫头,装着吓的一愣,“你们的帐篷?在哪儿?”陆建看都不看花尐身边的花红,装着不认识她的样子,回头看向左侧山林中一个个持剑走出来的焚阳宗女弟子,做恍然大悟状,“啊,原来那里是你们住的,我看来了半天连个吱声的人都没有,还以为帐篷里的人都被海鲨吞进了肚子呢。”
“你咒谁死呢你们到底滚不滚!”刚刚还压着一份火气的花尐,闻言气的眉毛都竖起来了,若不是怕花红不拔剑相助,早就冲过去了。
“滚?”陆建摊了摊手,“滚哪儿?这里被你们买下来了么,无主之地,谁都有权利来,丫头,搞清楚状况,这里离你们焚阳宗可是隔着十万八千里呢”
双方一见面就是一番唇枪舌剑,眼看着就要拔剑相向,一向为人阴沉的麦加,却拉住了陆建,“不要跟女人做口舌之争,我们先让一步,大事要紧。”这话说得声音不大不小,让花尐花红刚好听到。
于是,陆建只好带着人向北进发,临走前刻意回头望了花红一眼。
“师姐,他们临走前说的话你听见了么?什么大事要紧?”一直未出声的花红,这才问道,虽然她不知道陆建究竟玩的什么鬼把戏,但是并不妨碍她愿意配合陆建把这出戏演下去,陆建临走前的那一眼,对她而言,很有深意。
花尐虽然傲气了一点,人并不笨,要不然汾阳掌教圊妃也不会安排她来监视花红。“据说即将开光的仙府就在这一带海面,他们海外剑修熟知水性,善于寻宝探险,恐怕他们已经找到了海底仙府的下落,师妹,不要忘了你我此行的目的,所以…”
“知道的,只要我们跟着她们,找寻海底仙府,强取金丹舍利就能事半功倍。”花红立刻顺着话头往下说。
陆建等人把营地扎在距离焚阳宗弟子营地五里外的一个山坡上,然后这群流霞岛剑修并没有急着出海,一直等到傍晚夜色开始降临,一个大头和尚,抱着根木头从海面划过来,还没上岸陆建就涉水迎了上去。“死和尚,怎么现在才来,麦加可是说好了,不见兔子不撒鹰。”
来的自然是宏兴,他摔了把脸上的水珠,笑呵呵的从木头上解下两坛酒,“百年陈酿,怎么样,呵呵,陆胖子,你不在,和尚我酒也喝得无味。”
陆建简直无语了,急忙问道:“药呢?”
宏兴回到:“人呢?”
“放心吧,戏已经唱到位了,我敢打包票焚阳宗的人正在上面盯着我们呢。”
宏兴这才拍了拍胸脯,“放心,都在酒罐子里装着呢,每样五十,不过没你的份。”
陆建连忙接过酒罐,低声骂了句,“狡猾的和尚”,然后又大声吆喝道:“今天晚上我们大醉一场,明早我带着兄弟们跟你去看看,如若真在哪儿,少不了你的一份。”
隐身在周围监视他们的焚阳宗弟子,很快把这一消息传回了营地。花尐推理道:“没想到流霞岛的剑修竟然有大光明寺的和尚做内应,看来他们八成能找到海底仙府,”花尐说着看向了沉默不语的花红,“师妹,接下来就看你的了。”
花红沉默的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在疑惑,宏兴的到来,自然让花红知道这是狄云辰一手安排的,可是,按道理就算云辰不亲自过来跟她交代一遍,也该大灵儿传个信。
花红的心里突然不安起来,云辰…甚至包括大灵儿,怕是出了什么意外。
看着花红突然变得难看的脸色,花尐则在心里偷笑,流霞岛麦加那群人,岂能让你掺和一脚,对她来说,现在就是看着花红怎么死了。
距离浪击崖数十里外的荒岛上,一到夜幕降临,白日还平静的海面上就会风暴大起,狄云辰站在海岛西北方的一块巨石上,默默注视着在黑暗中翻滚的浪潮。
花红猜的没错,内伤未愈又添新伤的他,现在连独自泅渡过去见花红的能力都没有,至于大灵儿,两粒元乳之精吞下去,仅仅只是让它活了过来,元乳之精凝聚天地精华的能量并不是立刻就能完全吸收的,那一需要一个时间的过程,因此大灵儿要想恢复如初也需要时间,现在跟云静去驼雁峰能不能下冰池捞冰蟾,还是个未知数。
“云辰,放心吧,花红师姐会明白你的安排的。”云秀从云辰身后走来,替他披上一件厚实的外衣。她知道云辰在担心什么,可是她有心相帮却有心无力,云辰与花红秘密会和的地点,只有云辰知道不说,至于骑着凤鹤过去更是不行,云辰的整个计划中,他,以及任何云辰宗甚至慈渡神宗的人,都不能暴露出来,要不然,监视花红的那群焚阳宗弟子,就很有可能看穿全部的阴谋。
云辰摇了摇头,随手把一份纸稿递给云秀,“这是剑技涌潮,我用你们更容易理解的言词,重写了一份真解,你收好。”
不管是惩魔,又或者雨花诀,还是云辰刚刚开始修炼的指剑,又或者连云静数次吵着云辰想要修炼而未果的神级剑技倾城,包括现在云辰刚刚修炼成功的涌潮,云辰都备了一份交给云秀保管,这不止是信任,更关键的是,云秀明白,她这一生一世只能是云城宗的人,只能是狄云辰的人。
但是每一次云辰把剑技功法交给云秀的时候,云秀心里就会紧张一份,这不是因为自己保守了太多的秘密,而是,那意味着狄云辰又要涉险,就跟向她交代后事一般。
“得此大难,我才明白,生命如此脆弱,如若那一天我出了意外,你就带着云城宗那些愿意愿意相信我的人,带着天蓝姑姑,隐身世外当一个隐修,有天蓝姑姑给你们改良功法,有这么多剑技修习,有元乳之精相助,足以让你们修到伪剑神境界在出世。”向来信心在握的狄云辰,话里有一股凄凉的味道。
无助,彷徨,这还是云秀心中,那个愈挫愈勇,始终信心百倍的狄云辰么?
“云辰,若如这次真的很难,不如我们退出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往,你也不是这么忍着过来的嘛?”
“呵呵,我这是怎么了。”云辰自嘲一笑,“或许人脆弱的时候,想的也就远一些,云秀,你看到了么,很多人,越来越多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们都是冲着金丹舍利来的,不止是我们这些年轻一辈的剑修,或许还有老一辈的高手,杀戮,才刚刚开始…”
云秀从云辰身后紧紧的抱住了他,天蓝姑姑曾对云秀说过,“爱他,就要勇敢的说出来。”云秀没有说出来,却用行动做出来了,她贴在他的后背静静的听着,她知道云辰这一刻的压力,比摧毁水阳大寨前还要大,云辰压力大的时候,总是习惯多说说话。
当新的一天来临时,花红花尐亲自藏身在流霞岛剑修营地侧面的一座山林中,看着一群流霞岛剑修,在宏兴的带领下,迎着朝霞出海而去,但是不到正午间,几乎个个带伤狼狈而回,回到营地的陆建和麦加甚至不知道什么原因,还争吵起来,最终麦加妥协,陆建连剑也不带,直接向着焚阳宗门人营地所在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里,花尐花红急忙赶回了营地,陆建举着手一脸微笑的看着对他虎视眈眈的一众焚阳宗门人说道:“我不是来找茬的,我是来联盟的。”
“不瞒你们说,我们有内应,所以提前找到了海底仙府所在的位置,不过那里有一群冰枪鳗守护,凭我们的实力是无法打进去的,所以来找你们,摒弃前嫌我没指望,但是暂时合作,同心尽力捞取好处后二一添作五,以后各走各的道儿,各过各的桥,怎么样?”
陆建直接说明了来意,跟花尐猜测的一样,他们果然找到了海底仙府的位子。陆建来的目的,花尐花红多少都能猜到一点,不过这种与虎谋皮的联盟,花尐可以不做,花红却不得不做。
所以花尐想都没想答应下来,“如果你们敢使诈,你信不信,我焚阳宗直接过海荡平你们流霞岛。”花尐先答应下来,反正又不要她去涉险,到时候拼命的人是花红,如若真捞到了金丹舍利,拿回去师父可以讨好宵阳神宗,捞不到师父正好乘机剪除花红这一脉,一举两得的事儿为何不答应”
“不敢。”陆建似乎没想到花尐会如此干脆利落的答应下来,那就下午,我们再出一次海,哪里的冰枪鳗实在够多,我们要抢在仙府开光之前,杀光这些冰枪鳗,想办法破了禁制先摸进去。”
对于陆建这话,花尐倒是深信不疑,海底多少仙府,也有仙法禁制,不也照样被凡人给破开了么。但是她依然谨慎的问道:“有传闻说神宗首徒狄云辰来到了这里,你们有没有碰到?”
“没有,不过我们的内应提到过,他出使大光明寺,已经回去了。”花尐这一问,可把陆建吓了一身的汗。
花尐显然知道狄云辰与花红之间的关系,不过也就是随口一问,就算狄云辰在这里,他还能拐跑了花红不成,如若花红要走,从菏泽回来后,早就丢下一众同门,独自逍遥去了,也不会落到今天背掌教要挟的地步。想到这里,花尐根本没问花红的意见,就与陆建一拍即合,相约吃过午饭后,就一起乘船出海。
午后海上起了大风,纵然是在近海,也是波涛怒吼,单桅帆船带着流霞岛与焚阳宗共计八十余人,一路劈风斩浪,向着仙府所在的海面行去,麦加似乎对于两方的联手很不愿意,一直没有什么好脸色,除了陆建偶尔跟花尐花红说些上午他们在海底仙府溃败的事儿外,有宿怨的双方弟子纵然同乘一条船,也是互不理睬,手不离剑小心戒备着。
不过,上午这里还空无一人的洋面,待他们下来再度来时,却多了一艘三桅大船,这让船上的所有人立刻不安起来。
“你不是说没人知晓么,这船是怎么回事?”花尐责问道,来之前她就找人打听过了,这里暗礁密布,根本没有渔船过来。
“我们上午来还没有啊,难道说我们上午来时,引起了旁人的注意,所以把别人引来了。”陆建一脸的无辜,心里只骂狄云辰,干嘛把船这么早开过来。
“师弟你忘了么,昨日我们过来时,就有几艘这样的大船在这一代巡查,现在打海底仙府主意的,可不止我们这一波。”关键时候,老辣的麦加出言解围道。
“那我们还下不下去,万一让别宗剑修发现了可不好。”陆建明知故问。
“下”回答的,是花尐,她只想早点事了,离开这个到处都是水,见鬼的地方。
花红一直没有出言,就如同花尐所想的那样,师姐妹被掌教控制在焚阳宗的她,没有选择,而现在,根本不知道云辰的全盘计划,只能抓住机会被牵着鼻子走的她更没得选择。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