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第八十四章
遗珠默默地品了品燕时的话,一时分不出真假,只能警惕地望着他,“你告诉我这些,目的是什么?”
“公主误会了。”燕时微微笑道:“让陛下娶燕婉为后,是燕堂的主意。同意娶燕婉为后,是陛下的决定。燕时特意争取到这次来鲁国的机会,就是为了替陛下向公主转达他的意思——燕堂已经不成威胁。所以,依陛下的意思是,请公主同我回宫,越快越好。”
听他这么说,遗珠都忍不住笑了,“说了半天,原来是画了张大饼,想骗我回去。我人不在燕国,尚且被燕堂的人追杀,你怎么敢保证,回去之后我就不会再有危险?”
燕时仍旧气定神闲地笑道:“明人不说暗话,我也不和公主殿下绕圈子了。燕堂之所以找了您这么多年,为的无非是公主手中的玉玺。可若是燕堂知道,传国玉玺根本就不在公主手中,而是在陛下那里呢?”
遗珠心头一跳,陡然间慌乱起来,却竭力维持着面上的镇定,“你这是什么意思?”
“陛下让我设法接公主殿下回宫,自然是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也就是说,燕堂已经知道,玉玺不在公主手中的事情了。当年先帝让步先生护您出宫,无非是个幌子。真正的传国玉玺,从来都没有流传出去,仍旧在燕国。”
“一派胡言!”遗珠恨声道:“是谁教你说这些浑话的?燕堂么?”
燕时盯着她的眼睛说:“我说的是不是实话,没有人比公主殿下更加清楚明白了。这样机密的事情,如果不是陛下亲自说出来的,我这种外臣怎么会知道?”
“你……你真的是小川这边的人?”
燕时耐心地点点头,“如若不是,我直接把公主绑走便是,又何必在这里多费口舌,同您解释。”
燕时说着,从随身的荷包中取出一块和田玉佩,递给遗珠。
遗珠顿时心头大震,因为这枚玉佩,正是她从儿时起便戴在身上的。直到她八岁那一年的离宫前夜,她亲手绑在了弟弟的脖子上,让他妥善保管好,作为姐弟二人之间的信物。
谢庭川当时年纪还很小,但见姐姐神色庄重,也认真地向她发誓,除非他死,否则一定不会让别人抢走这枚玉佩。
而现在,玉佩竟然在燕时手上……
这说明,如果燕时说的是谎话,那么谢庭川就已经遭遇不测!
“陛下说,公主殿下一见此物,即可明白我没有说谎。”燕时问道:“现在,公主可以相信我了吧?”
遗珠却不正面回答他,而是问道:“阿时,你怎么长这么高了?”
一声熟悉的“阿时”,让燕时忍不住灿烂一笑,“公主还当我是小孩子啊?我可比您大一岁呢好不好!小的时候公主仗着比我高,总逼着我叫您姐姐,公主还记得么?”
遗珠当然记得,但她不好意思承认,“早就不记得了。”
燕时看破不说破,笑着看她,“看公主的打扮,应当还没有成婚吧?不知步先生给您许了人家没有?”
遗珠正要回答,却听身后传来一个怒气冲冲的声音,“许了!”
她回过头一看,来人不是花御一是谁。
遗珠见他火冒三丈的样子,不禁笑道:“你怎么来啦?”
“怎么!我不、不能来么!”花御一的语气很冲,可是他这话,却是盯着燕时说的。“你、你就是燕堂将军的养子?”
“在下燕时,见过恒王殿下。”燕时抱拳一礼。
“哼!”花御一鼻孔朝天,示威似的说道:“你不是问鸢儿许、许没许人家么?现在本、本王告诉你,要、要不是你小子出来捣乱,本王早就娶到鸢儿了!”
“御一!”遗珠不好意思地拉了拉他的袖子,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这个幼稚的家伙给丢光了。“燕时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你不要这样和他说话!”
燕时看着他们两个人在一旁亲昵地窃窃私语,始终微笑着不说话。
好不容易把花三岁教育好后,遗珠笑着对燕时说:“阿时,你不要和他一般见识,他这个人就是这样。”
“什什、什么?你叫他阿、阿时?”花御一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相信他们是普通朋友,一听到这个称呼瞬间又炸了,“鸢儿,你、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
“你在说什么呀,你不也叫安敏郡主‘清词’么?大家都是一起长大的,叫得亲昵一些有什么不正常的么?再说阿时都这么大了,肯定已经娶亲生子了,对吧?”遗珠回过头问燕时。
燕时微妙地笑了笑,淡定地看着花御一炸毛,“公主此言差矣,微臣至今尚未婚娶。”
“你你你!你看看!”花御一指着燕时对遗珠说道:“他、他都这么大岁数了,不、不是喜欢男人,就是对你有意!”
遗珠:“……”她真是不明白花御一这个逻辑是怎么建立起来的。
燕时还在一旁添乱,“殿下此言也差矣,我并不喜欢男人。”
“你瞅瞅!瞅瞅!”花御一说着,把遗珠拉到了自己身后,连看都不让燕时多看一眼。
遗珠哭笑不得地说:“你都挡住我了,我还瞅什么呀我?”
她的视线无意中一偏,忽然发现房顶上趴着一个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不是步行云是谁?
她现在算是明白了,花御一一个月只能进步府的门两次,怎么就这么巧在燕时过来的时候也来看她了?
八成还是步行云捣的鬼。
燕时看着他们小两口拌嘴,始终温柔地笑着,像个邻家大哥哥一般,“恒王殿下知道我们公主的身份?”
从花御一横插出来,抢着回答燕时的问题起,燕时就推测出来,花御一听到了他对遗珠的称呼。再加上花御一叫遗珠“鸢儿”,燕时就没刻意改变对遗珠的称谓。
果然,花御一听见他叫遗珠“公主”,脸上也不见丝毫惊讶,显然是早已经知情的。
“本王当、当然知道了!本王可是鸢儿的未婚夫!”
“是么?”燕时忽然做出苦恼的表情来,“可我明明记得,我们公主小时候许的人家,是赵国太子呀?”
“什、什么赵国太子!”即使慕容胤人已经不在这里了,花御一还是一听慕容胤就像被人踩到尾巴似的跳了起来,“你你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燕国人,就说你们的乐陵长公主嫁给本王了!”
燕时笑着点头,“好,一定转告。”
“阿时,你别听他瞎说。”遗珠头疼地绕到花御一身前,不让他挡着自己,“我们的婚期还没定呢。”
花御一闻言只觉得好像有一记闷棍打在了自己头上,让他头晕眼花。
遗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看到了她的真·青梅竹马,发现她的竹马哥哥还没有娶亲,动了嫁给燕时的念头么?
花御一瞬间有种想哭的冲动,“鸢儿,你、你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遗珠无奈地看着身旁看起来高高大大,在她面前却像是个小孩子的男人,拉住他的手臂说:“你放心,我不会反悔的。只是我说的也是事实呀。谁嫁给你了?咱们的婚期可不就是还没定么?”
花御一嘟起嘴说:“那、那还不是早晚的事情!”
“咳咳,总之,恭喜公主殿下和恒王殿下了。”燕时笑道:“若是恒王殿下不介意,可否让燕时讨一杯喜酒喝?”
正常人这个时候都得表示不介意,起码是假装不介意吧。可花御一这个耿直少年想都不想就说:“介!意!”
遗珠只觉头顶有两个大字飘过,那就是——尴尬!
“好吧,既然如此,那此事容后再议也不迟。”燕时温和有礼地说道:“我们公主在鲁国的这段日子,承蒙恒王殿下关照了。公主身份特殊,暂时还不能暴露于人前,还请殿下多多帮忙,掩饰一二。”
花御一自信满满地说:“这、这个你放心,鸢儿的事情,就是本王的事情。”
“那就多谢恒王殿下了。”燕时话锋一转,“不过在下还有几句话想单独同公主说,不知恒王殿下可否暂时回避一下?”
“不可!”花御一一把搂住遗珠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本、本王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燕时无可奈何地看向遗珠。
遗珠用胳膊肘戳了戳花御一的胸口,“你先出去等我。”
“我不嘛!”花御一缠着她不肯撒手。他都快半个月没见过她了,这几天想她想得简直是寝食难安。结果他好不容易来一趟,没和她单独说几句话也就算了,还要让出位子,让她和旁的男人单独说话?想都不要想!
遗珠见他开始赖皮,没有办法之下,只能求助地看向躺在房顶上装死的步行云。
步行云一接触到她的眼神,就明白了遗珠的意思,从房顶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地和花御一打了起来。
“女婿,陪你老丈人过几招怎么样?”
花御一回头看了遗珠一眼,着急地说:“改日呗?”
“不成,就今天!”趁花御一分心,步行云来了一朝“黑虎掏心”,魔爪直直伸向花御一的命门。
花御一见他来真格的,只好打起精神,对付起步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