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修）
慕瑟是在潜规则风波的第五天被慕覃远送出国的。
虽然带着一身伤痛来到异国他乡，但能摆脱慕家，不用再见到她讨厌的人，这让慕瑟就连呼吸都变得轻松。在慕瑟来英国之前，慕覃远已经给她安排好大学让她念硕士，专业是慕覃远一直想要她学的金融系。
以前读导演系的时候，她英语都没过六级。毕业后在娱乐圈混了快两年，最简单的日常交流她都hold不住，更不用说去背金融系的专业术语。但不幸中的万幸，慕瑟的室友，jessie和她认识的第一天就因为看上彼此的才华，再也离不开对方。
jessie是法国籍华裔，金融系高材生，在搬进宿舍的第一天就深深迷恋上慕瑟煮的麻辣小面，后来更是垂涎慕瑟的家乡菜。在知道慕瑟是被逼着学金融系之后，jessie很仗义地说：“如果你不想做老师布置的作业，我可以帮你。”
“jessie，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无以为报，这碗面汤我干了，你随意！今后你想吃什么，随便点。”慕瑟贼兮兮地笑，在jessie惊讶的目光下，喝下一碗飘着辣椒的面汤。她吃不惯清淡寡油的西餐，本来就打算自己动手解决伙食。没想到还能用勉强能够入口的中餐收买jessie帮她解决在英国生活的最大难题，做作业。
就在慕瑟已经开始慢慢适应，上课睡觉，下课回宿舍看韩剧打发时间的生活时，某商务楼里，刚处理好交接手续的男人在得知慕氏大小姐去英国留学的消息后，立即扔下手上要处理的事情，打电话让秘书订了去英国的机票……
来到英国伦敦后，人生地不熟的慕瑟过着宿舍到教室，教室到超市，超市再到宿舍三点一线的单调生活。因为小时候在福利院里，不知道下一刻有人会把她领走，她又会过上怎样的生活，再到后来慕覃远从她养父母手中将她接回慕家。在她潜意识里，她是一个面对新环境相当不安的人，她害怕去融入，害怕认识给多的人，给她带来更多的不安。
“jessie，虽然你的中文说得有些别扭。至少我很庆幸我们能够用中文进行交流。”
听到慕瑟的吐槽，正在分析一组金融数据的jessie耸了耸肩：“我还能用别扭的中文更你交流，如果让你用英文，恐怕不仅是别扭，而是词不达意。”
“点赞。连‘词不达意’这个成语你都会，棒棒哒！”
忙着完成分析报告的jessie并没有在理会慕瑟，只是当她收到一条短信后，抬起头望向正在看韩剧的慕瑟。
“瑟。我想喝学校斜对面那家的现磨咖啡。”
瞥了一眼窗外像柳絮一样飘飞的白雪，慕瑟起身走到jessie跟前夸张地摊手问：“亲，你真的确定，在这大雪纷纷的傍晚，你想学校斜对面那家的现磨咖啡？”
“恩。”jessie点了点头：“我很确定。而且我想这个点，你也会想吃一碗他们家的桂花汤圆。”
“小妖精你还真会折磨人。”慕瑟并没有拒绝而是穿上大衣说：“你等着，我吃完桂花汤圆就回来，就给你买回来。”
在英国虽然一日三餐都是她自己动手做的，却对某次jessie从对面咖啡厅里买回来的桂花汤圆情有独钟。
咖啡厅里的意大利老板会做有她家乡味的桂花汤圆，这让慕瑟无比震惊。有次她忍不住用蹩脚的英语问老板的时候，老板告诉她说，这桂花汤圆竟然是她大□□一个an教他做的。
慕瑟当时一边吃着桂花汤圆，一边暗暗想，那位an肯定是她家乡的。
就算是大雪纷纷，街道上却是车水马龙，人来人往。望向从她身旁参见而过金发碧眼的行人，慕瑟心中忍不住升起一股孤独感，身在异国他乡，慕瑟本来已经忘记今天是除夕夜，却突然接到慕予霖打来的越洋电话。
外面的风寒刮得她的脸有些疼，其实她完全可以泡一杯雀巢打发jessie，却因为这个时候她也特别想吃一碗带有年味的东西，而冒着风雪，走到距离宿舍近三百米的咖啡厅中。
“一碗桂花汤圆。”慕瑟日常用语说得别扭，但这句话她却说得特别流利。空空荡荡的咖啡厅里，慕瑟喜欢坐在靠窗的位置，静静欣赏窗外不属于她的世界。
她的目光随着从天飘落的一朵雪花移动，却在注意到一辆覆盖着薄雪，却又打燃的越野车时一愣。
慕瑟想了想，她来吃桂花汤圆，偶尔能够看到这辆车停在咖啡厅门口。
也许这辆车的主人是在等和她同校的女友。因为一辆停在她视线中的越野车，开始脑补一段甜蜜故事的慕瑟对着越野车的方向，扬起一抹痴汉的微笑。
她被渣男劈腿，暂时不相信爱情，但并不代表她不憧憬爱情的美好。
两年的时间，可以让jessie成功拿到硕士毕业证书，也可以让慕瑟看完n+1部韩剧，还能让她在学校对面的咖啡店里吃了两次除夕夜的桂花汤圆。
“瑟，你打算下个星期回中国？没拿到毕业证，伯父他会骂你吗？”jessie担忧地看向正在电脑前面“啪啪啪”猛敲键盘的慕瑟。
“嘘。”听到jessie的话，慕瑟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说：“5mins。让我写完这段内容。”说话期间，慕瑟的目光并没有离开电脑屏幕。原本因为潜规则风波，被遣送到英国的慕瑟，本来想看剧看小说打发时间，结果有一天她在做菜的时候，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慕覃远是绝对不会再让她碰摄影机，与其每天窝在宿舍里混吃等回国，不如尝试写剧本，发展她新的事业之路。
“jessie，这是两年前就已经注定的结果。当时我以为自己来英国读书的情况会很糟，还好有你。”保存好文档之后，抬头看到正在和哥哥用法语聊天的jessie，慕瑟轻咳两声吸引来jessie的注意，微笑着说：“今晚吃火锅。”
“吃火锅？”目光从手机屏幕移到慕瑟笑得像鸢尾花一样清澈干净的脸上，jessie疑惑地眨了眨眼。按照两年来的惯例，只有在有事情值得庆祝的时候，慕瑟才会煮火锅。
接受到jessie的质疑，下一秒慕瑟得瑟得挑了挑眉：“jessie，我人生中第三个电影剧本已经成功卖出去，而且还卖了……”慕瑟说着比了一个成功的手势。
“卖了两万人民币？”jessie疑惑地问，心里却忍不住吐槽，她的“哥哥”alex太坑，结果慕瑟却握住她的手笑着大声说：“是二十万！够姐姐我回国买房子的首付。”
“啊？”慕瑟她打算回国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jessie愣了愣，对于这样重要的消息，她打算立即告诉alex，反正她和alex之间的交流一直用的是法文，慕瑟半个单词都看不懂，更不会怀疑她。
在慕瑟看来，jessie是在惊讶她的稿费。为证明自己稿费的真实性，慕瑟从桌上拿起国际快递刚起来的合同。“除了火锅之外，我再去买瓶苦艾酒，今晚我们不醉不休！”慕瑟说完拿起钱包，就去了超市。
而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jessie则立即解锁手机发消息。
“一部剧二十万。alex，你对瑟简直太好。”
看到jessie的消息，那边直接冷冰冰地回复说：“有事？”
“瑟说她回过后，打算搬出慕宅，用你给她的稿费买房子。”
“恩。稿费是慕瑟自己赚的，我不过是按照市价支付。”
手机上alex的回复让jessie目光沉了沉。从她第一眼看到alex，就喜欢上这个外形俊美，气质冰冷的男人。但alex在街道上拦住她却并不是问她要手机号码，而是问她是不是慕瑟的室友。
她一开始以为alex是慕瑟口中的渣男前任。因为每次慕瑟喝醉酒的时候，都会哭着大骂：“我是瞎了铝合金狗眼才会喜欢上渣男。虽然赵玉琦很可恶，让我在娱乐圈还没出人头地，就害得我身败名裂再也回不去。不过我……也特别庆幸，在把自己交给渣男之前，看清渣男的嘴脸，猛地一脚让……渣男品尝到初恋的疼痛。那件事，我是最大的受害者，但如果不是因为我，十八线小明星他……也不会因为我，在娱乐圈混不下去，就连微博也都删了。”
alex不准她在慕瑟面前提起她，而且平时他们之间沟通都是用法语，谎称是她哥哥。有次趁慕瑟喝醉的时候，她说想看看慕瑟前男友到底是长什么样子的渣男时，慕瑟说她自己已经删光渣男的照片，让她上微博搜渣男id。虽然慕瑟初恋的微博上并没有正面照，但是jessie敢肯定一直以来联系她，让她汇报慕瑟情况的alex绝对不是微博照片上的人。
换言之，alex绝对不会是慕瑟的初恋渣男。她曾经旁敲侧击问过慕瑟，有没有其他对她好的男人。慕瑟抿着唇想了很久说，最后曝出的却是她弟弟慕予霖的名字。
这天晚上已经喝醉的慕瑟脸颊通红地抱着酒杯：“jessie恭喜你成功拿到学位，也恭喜我自己□□里终于存够一笔钱，就算回国也不用和赵玉琦抬头不见低头见。她曾经是……娱乐圈一姐二十四小时常年无休地演戏不觉得累，我累啊。在她面前，我脑细胞的存活率都要降低百分之一千！”
慕瑟喝酒容易醉，不像她在酿造葡萄酒的庄园里长大，酒量太好，一般不容易醉。她嫉妒地看向慕瑟：“拿到学位也不过是替别人打工。不像你就算成绩一塌糊毕不了业，她也不用为生活烦恼。”
“我也很烦恼有木有！”慕瑟迷迷糊糊地嚷道。
“你所遇到的烦恼总会有人帮你解决。”jessie站起身缓缓走到慕瑟身边，她无奈地皱起眉头，黑色的眼睛里写满不甘：“慕瑟，你除了是慕氏集团大小姐之外，哪一点比我好？alex在乎你，不过是因为你姓慕而已。”
“因为我姓慕？”慕瑟突然抬起耷拉着的脑袋，想起被领回慕家后，慕覃远对她的冷漠，赵玉琦这朵白莲，一边装大好人，一边给她挖坑。一股酒劲上头，慕瑟痛苦地朝jessie大喊：“你以为我想姓慕？别人都羡慕我是慕氏集团的大小姐。但在慕家，我连屁都不是！如果老娘可以选择回炉再造，我宁愿姓杯具的杯……墓碑的碑，也绝对不会再选择姓慕！”为释放憋在心里的闷气，慕瑟把手里的酒杯往桌上一摔，两眼一闭就朝着地上倒去。但浑浑噩噩中，一声痛苦的尖叫声却刺穿她的耳膜……
“jessie，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喝醉酒后会发疯。”看到jessie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慕瑟紧紧握着jessie冰凉的手，心脏就像是被人猛得砸了一拳。在英国的这两年如果没有jessie，她都不知道自己要怎样熬过这艰难的时光。
在回国之前，慕瑟没有想到那天喝醉酒后会把摔坏的酒杯砸在jessie脸上。听到医生说jessie的脸大面积受伤，需要如果需要修复伤疤必须微整容的消息后，慕瑟愧疚痛苦的眼泪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滴落在医院的地方上。
她那天就喝得太多，完全不记得自己醉酒后的行为，她无法原谅自己竟因为发酒疯而对jessie造成无法弥补的伤害。
慕瑟哭着一遍遍向jessie道歉：“jessie，你可以骂，你可以打我。你不要不说话，把所有的难过都憋在心里。”
“我不是故意的。jessie，对不起……”
jessie脸上裹满纱布，听到慕瑟的嚎啕大哭，她缓缓将黯然地目光移到慕瑟脸上，仔细观察着慕瑟哭得泪流满面的脸，声音沙哑地说：“瑟，一切是一场意外，我不怪你。”
“jessie……”得到jessie的原谅，慕瑟紧紧拥抱住jessie，哽咽地重复：“jessie对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就不回受伤。”
jessie伸手示意安慰地轻拍慕瑟的后背，眼睛里隐藏着慕瑟读不懂的情绪：“你应该庆幸，你的酒杯是砸在我的脸上，而不是脖子上。医生说整容之后，就不会留疤。”
“可是如果……”
“没有如果，事情已经发生，就没办法像电视剧一样倒带。我没事，你这样难过，我心里也不好受。”
慕瑟点了点头，发现原本是该她求jessie原谅，结果最后竟然是jessie反过来安慰她……
在jessie住院这段期间，慕瑟除了煲汤做饭的时间，几乎二十四小时都守在jessie身边。虽然jessie已经原谅她，但慕瑟却没办法原谅自己。
看到慕瑟眼底的青影，还有自从她住院后慕瑟对她无微不至的照顾，喝着慕瑟专程为她买来的现磨咖啡，jessie心里突然闪过一丝悔意。
“瑟，你不用自责。说不定整容以后，我会变得比现在更漂亮。你知道我一直想要整容的。”jessie半开玩笑的说。
但慕瑟看到满脸缠着绷带的jessie却笑不出来。
慕瑟不信佛，更不信耶稣，她却在jessie做手术那天，一遍遍暗暗在心里像耶稣祷告。后来jessie整容的手术很成功，慕瑟本来打算等jessie消肿之后再回国，结果jessie突然说家里有事要回提前回法国。
“jessie，要不我跟你回法国。”jessie跟她一样，毕业后并没有打算留在英国。一直心存愧疚的慕瑟没看到她的脸好起来，她会不安心。
“瑟，我没事。等脸消肿后，我还是漂亮的我，你看，花了你五千英镑，一点疤都没留。安心回国，到时候我们还可以视频。等我把家里面的事情处理好，说不定还会去大□□找你。”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医生都已经说我的手术很成功，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现在jessie家里有事，她去法国的话jessie还要分心照顾她。
“那好吧。我就和你订同一天回祖国的机票。回去后，如果你不露脸给我看，我立即就飞法国在你家蹭吃蹭喝蹭wifi。”慕瑟皱眉，想了想，伸出手指，用中国式英语说：“led。”（一言为定）
慕瑟特意选了比jessie要晚一个小时的航班，她虽然和自己的好闺蜜凌思思是高中同学，但她却从来没有跟任何这样亲密的生活在一起长达两年的时间。
“jessie，你一定要来大□□看我。我也一定会去法国看你的。”慕瑟说着鼻子里腾起一股酸涩，这样难舍的离别，她还是人生第一次。
“瑟，我现在脸还肿着，你别再害我哭，让我的脸肿得更厉害。”
慕瑟嘴硬地说：“谁会哭啊。又不是见不着，说好的视频联系呢。”
当听到广播里传来去法国巴黎登机的信息后，“jessie，谢谢你。”慕瑟猛地紧紧抱住真要对她挥手saybye的jessie。谢谢她陪伴她渡过异国他乡难熬的两年时光，谢谢她原谅她对她造成的伤害。
“瑟。好好照顾自己，回国后，少看韩剧，多出门走走。”这是jessie在回法国之前会后对她说的话。
这天在送别jessie后，转身在转头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哭了。一个小时之后，她坐在飞机靠窗的位置上，呆望着飞机起飞跑道，想念着刚和她分别的jessie，还有她回国后要面对的人和事。
距离潜规则事件已经发生两年，这不过是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却成为她人生再也抹不掉的污点，跳进密西西比河也洗不清。
这两年来，她尽量让自己不去想有关宋言哲，有关慕家的事情。在被慕覃远放逐来英国的同时，她也同样把自己的心冻结成冰，放逐在遥远的异国他乡。在英国她不用面对，所以就像乌龟一样，埋在自己的龟壳里。
但是。她终不能做一辈子的缩头乌龟，做一辈子的包子啊。
就在慕瑟呆呆望着窗外好似触手可及的繁星皱眉时，一道磁性低沉的声音突然打断她放空的思绪。
“。”
听到声音慕瑟转头打量着坐在她旁边位置上，身材高挑的男人。虽然对方戴着墨镜，但气质却是极佳。现在她已经不做导演，但洞察力还在，更何况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某男人的精致的脸庞，还有他脖颈上那颗性感的小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