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色人生

  林老先用清水漱了口，然后才用筷子加了一块鱼放到自己的碗里，再夹起一小块放进口中。

  “咦！”

  这鱼才进口中，林老立即变了颜色，神情严肃了起来，慢慢地咀嚼了一下，细细地进行品味。

  半响才说道，“果然一品！”这绝对是林老对于这道菜最高的评价。简单的四个字反应了很多的东西。

  一方面，果然一品，是说这一品鱼味馆的招牌菜，果然是名符其实。

  二来，对这道菜，他有了一个评价，那就是，这菜是非常不错的。

  “看来我真是老了，竟然以貌取人！这道鱼虽然外观不佳，甚至可以说得上丑陋，我想一般的家庭主妇也能够做出这卖相来。也是我看走眼的根本原因。这鱼的名字取得不错，一品纯味鱼，我现在终于明白了这名字的含义。

  做这道菜的人，不想让人因为这道菜的外观，而忘记了食物本身的意义。说到底，食物就是让人吃饱，吃好，而不是用来观赏的。一品纯味鱼，不错！这是我吃过的最鲜美的一道鱼。”

  林老妇人有些好奇，“老头子，真有这么好？与那小萧做的鱼比起来，又会怎么样？”

  林老笑道，“老太婆，你自己尝一块不就知道了？小萧做的鱼，在色香味各个方面都有极高的造诣，在钱塘城难有人无出其右。但是她做的鱼美则美矣，似乎找不到任何瑕疵，我总感觉到她做的鱼中有些不完美的地方。但是一直都说不上来。今天尝了这鱼，我终于知道是什么原因了。”

  林老夫人也夹了一块鱼，林老的儿子儿媳一见林老对这鱼有了这么高的评价，立即来了兴趣，拿起筷子向菜碗中伸了过去。

  “你们不能抢我的鱼！我还要吃很多！”林冉抗议道。

  林家一家人哈哈笑了起来，这林冉平时也不大喜欢争东西，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对这鱼如此喜爱。

  “哎呦！你们也真是的，都只顾着自己吃了，也不给咱们家的乖宝贝夹菜，来来来，爷爷给乖宝贝夹纯味鱼。”林老笑呵呵地往林冉碗里夹了几块鱼。

  林老夫人吃了一口，品味了一下，“这鱼味道确实不错，吃到嘴里，这香味似乎要渗透到身体中去了一般，特别的绵长，也闻不出多少鱼腥味，但是鱼的风味却没有变淡，反而更加浓郁。”

  林老的儿子也赞叹道，“吃了那么多鱼，就今天的鱼最有味道。别人的鱼做得像艺术品一样，味道也极尽手段，但是却吃不出鱼的味道。哪里能够像这道鱼一般，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但是味道却极其鲜美。千萍，你说说这道鱼怎么样？”

  林老的儿媳叫徐千萍嫣然一笑，“我可说不上来，只觉得好吃！乐贤你别顾着自己吃呢，也要照看一下儿子，不要老是让老人家艹心。”林老的儿子叫林乐贤。

  林老的夫人则笑道，“你们吃吧！让你爸多照看一下这乖孙子，这爷孙难得在一起。想照顾也照顾不上。老头子一直眼红别人都有儿孙在身边呢！”

  席上立即有些冷场，林老忙说道，“吃饭的时候，说这个干啥？吃饭吃饭，多吃点，这鱼确实不错！以后可以常来吃吃。

  这鱼绝对是正宗的野生钱江鳗鱼！这年头，不容易吃得上哦！也不知道这鱼味馆是怎么弄来的？另外这道鱼里面肯定加了一些独门的配料，不然也出不了这味来。

  刚才我跟你们说这鱼跟小萧做的鱼的区别除了这烹饪方法不一样之外，这两个方面也是很重要的。小萧很难弄到这么好的鱼味食材啊！”

  吃到最后，林家这一桌上，那一盘子鱼自然是吃了个精光，连汤汁都喝了个干净。但是其他的菜还剩下不少。

  “服务员，结账！”林乐贤走到服务台，说道。

  严垣见林家准备结账了，走到桌前，向林老问道，“林老，您说说您老人家的宝贵意见？”

  林老笑道，“小伙子没说假话，这鱼确实不错。其他的菜虽然口味也不错，但是比起这鱼来，就有些不如了！不知道能不能见一下做出这等美味的大师？”

  “当然可以！小赵，你去厨房里去一下，说有客人想见一下咱们鱼味馆的厨师。”严垣忙让服务员去厨房请人。

  小赵不知道严垣到底要叫那个厨师，走到厨房里便说道，“几位师傅，外面有客人要见厨师，老板让你们出去一趟。”

  江边此时正在厨房里闲着无事，坐在凳子上打盹。刘杰东也早就收拾好一切，坐在一条凳子上养精神。

  两个人一听小赵叫唤，都站起身来，往外面走去。

  严垣一见刘杰东也走了出来，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刚才让小赵去叫人的时候，怎么不说清楚呢？不过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晚了。

  刘杰东走在前面，他有些紧张，以为是客人对饭菜不满意，但是他认为出问题最有可能出在江边的那道鱼上。

  “果然出问题了！就知道这两个小子做事太莽撞。”刘杰东心道。

  江边则神情自若，只是有些纳闷：这城里人怎么这么多的名堂呢？吃个饭还要看一下厨师是谁！

  严垣指着江边道，“这是我们的主厨，江师傅。这是我们一品鱼味馆的大厨，刘师傅。”

  虽然严垣说主厨的时候，很明显是指着江边的。但是人的先入为主，却让林家人，没有一个认为江边是那个主厨。

  “你好，刘师傅！你的菜做得实在太美味了！我们一家要感谢你的辛勤劳动！”林老走向前握着刘师傅的手说道。

  刘杰东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以为他是认为自己的菜做得好吃，“您太客气了，我不过是尽力而为。为顾客做出最美味的食物，是我们厨师的宗旨。”

  “哈哈，说得好，我就是喜欢你这样的厨师。我总觉得，厨师是一个高尚的事业，既能够让顾客优美的享受生活，又能给顾客最佳的营养。”林老笑道。

  “那位是你的徒弟吧？”林老看了江边一眼问道。

  “呃，不是！他是我们一品鱼味馆的主厨。”刘杰东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他才是主厨？”林老很是惊讶，没想到那个年轻得有些不像话的年轻人竟然才是主厨。

  “那么，那道鱼也是他做的？”林老很疑惑，这年轻人能够做出那样的美食出来？

  “是的！太年轻了一点，手艺还没有完全学到家！”刘杰东有些担心林老将火气撒在江边身上，帮江边解释了一下。

  呵呵，呵呵！林老尴尬的笑了笑，“没想到我林觉东一天之内，竟然连续犯了两个严重的错误。一开始犯错是以貌评菜，第二次犯错又是看走眼。真是失败到家！”

  这一回轮到刘杰东困惑了，他不知道林老如此说的意思，好似那江边做了一道不得了的菜一样！这可能吗？

  林觉东的行动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答案，他松开刘杰东的手，向江边走了过去。

  “年轻人，你不简单，一天之内让我连续犯了两个低级错误。不错不错！不过老头有个问题，为什么你要让那道鱼的卖相那么差呢？难道是你特意而为？”林觉东还是有些疑惑。

  江边见他这么一问，立即明白，他是吃出了味道。自己的刀工手艺确实很一般，但是这种场合下，江边自然不会实在得说出真话，笑道，“您老人家难道不觉得这样一来，与那道菜的名字更贴切么？”

  “果然你是故意而为之！确实很有特色！要是那些只看外表的泛泛之辈，可能要错失这一道美味了！”林觉东笑道。

  江边心中则笑道，“故意个屁，要是能够切得更好一点，谁故意去切那么难看？本来还想向刘师傅学一学刀工的，现在看来完全没有必要！”

  林家一行兴高采烈的走了，成功做了第一单生意的严垣却有些高兴不起来。

  “不好意思啊！看来我这人缘也已经差到了极点了，竟然一个捧场的都没有赶来。倒是靠你手艺给咱们店子留住了一个潜在的回头客。”严垣有些丧气。

  江边笑道，“这才刚开始呢！虽然只做了第一桌客人，但是却开了一个好头。万事开头难，我们开了这么一个好头，还有什么好遗憾的？那些照顾生意的人，总是靠不住的。最终还是要靠我们手艺说话。你别担心，刚才林老说，会介绍一些客人到咱们鱼味馆来。”

  严垣振作了一下，“是啊！开了一个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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