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
当建筑队把被砸出了好几个坑的地板修好离开，都敏俊回到书房的时候，金小若已经可以把两人的韩文名字写法用钢笔写得端端正正的了。
都敏俊扫了眼桌边摊开的韩文辞典，再看看纸上方方正正有点像他的手写体有点像印刷体还有着锐利硬度的字，视线又落到金小若那堪比组装精密零件的严肃表情上。
大概是有些不耐烦了，头顶那颗水晶已经变成了一排“花的生长日记”——从种子到发芽到长叶到花苞到开花到凋谢，非常卡通风格。
不过纸上的字还是整整齐齐地列队，一点都没有潦草和敷衍。
“哥哥，你看！”金小若双手拎着写满的纸张抖了抖，满眼闪亮亮的期待和得意递到都敏俊眼前。
纸上用钢笔工工整整认认真真地写满了自己的名字，从歪歪扭扭到有模有样再到别树一格独有风韵，在极为优秀的学习能力背后是女孩更加认真的用心。
“哥哥，不用再练字了吧？”女孩扯扯他的袖子，一脸期待。
怎么说好呢。
发自心底的笑意浸透了漆黑深邃的双瞳，都敏俊稳定住五官没有出现表情，从书架上取下了一本学术内部交流不出版的韩英双语学术论文集。
他知道，比起童话寓言或是修身养性的那些故事书，这些科学类的读物更得女孩喜爱。
“把这本书抄写漂亮工整之后，就可以不练字了。”
看到女孩有点委屈的样子，都敏俊翻了翻手里A4大小大约有近千页的论文集，有点犹豫这功课会不会太重了？
“要哥哥陪着。”金灿灿双手攀着他的小臂，昂着头一字一顿说得很认真，“不想一个人写字！”
女孩的撒娇要点，总是会在让人有些意外的地方。
“嗯。”都敏俊从书包里拿出一大叠学生上交的论文，扶了扶眼镜，“开始吧。”
对于金小若而言，读完并读懂一本千页论文集，并不困难，甚至是用水晶塑形出全部内容并进行解构演化都不难。
就是这抄写，对于从不拿笔的外星人而言，简直是最大的难题。偏偏这孩子的性子是绝对的倔强要强死不认输，更不用说这还是都敏俊布置的功课，一笔一划抄写得非常认真。
都敏俊拿笔划出正在看的论文里错误的语句。这学生大概是听说过他对国内相关论文的记忆程度，特意找了国外的论文来抄，可惜这解释一看就是通过翻译软件翻译的，明显的前言不搭后语，敷衍程度简直不忍直视。
眼角余光注意到金小若板着脸，努力把每个字都写对写好看的认真态度。
对比起一个外星人还那么认真严肃对待文字，身为土生土长的韩国人，这韩文的敷衍造诣简直应该向朝鲜王朝世宗国王跪地忏悔。
都敏俊直接给这份论文打了零分。
“Philosophy Thinking about Unity Between Human and Nature（关于人与自然统一的哲学思考）……哥哥，为什么人类说要人与自然和谐发展，尊重生命生命平等，却要为了生存以外的原因屠杀动物？”金小若在抄每篇论文第一行的时候其实都看完了整篇论文的内容了。
来自外星球的对地球没有多少归属感对人类没多少认同感，金小若只是客观地疑问而已。
“尽管由于生理上的相同点和基因的共同点统称为人类，可是不同人的思想和行为都是不同的，只要是智慧种族，就总会存在思想家甚至圣人，以及思想扭曲不符合自然规则的败类恶棍。而共同点是，他们都把自己放在高等生物的位置上，藐视其他生物。”都敏俊给另一篇论文打了分，没有粉饰地直白解释。
金小若困惑地皱起了一张包子脸，“完全不同的思想冲击喏……天机星系，并不是这么认为的，还有非常细致的律条规定。”
可是更具体的，她就忘记了。
如果说KMT星球还是个与地球各方面都很相似的星球，那么那个天机星系大概是除了外型基本跟地球不同的星球了。
都敏俊伸手揉揉她的头发，修长的手指捋顺了微乱的小卷发，“这就是地球的人类。”
所有的哲学法则纠结都被瞬间抹平，金小若乖顺地蹭了蹭他的手心，“人类什么的，与我无关。”
“我都听哥哥的。”
似乎是该说她太没主见的。
可是这种好像把心都要完全融掉的温暖，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好像连心跳都出现瞬间的失律了。
“好好练字。”
“哦，好。”
完全不知道有哪里不对的金灿灿，继续很认真很认真地练字。
都敏俊捏了捏眉心，让自己继续淡定地批改学生的论文。
至于那不明来历的虫子，还是留待明日处理了。虽然嘴上说要解剖虫子，可是都敏俊的家里并没有准备应有的解剖工具，还得向学校借实验室。
这个并不困难。
一大一小两个外星人穿上白大褂样式的实验服，反锁了实验室的门窗，仔细检查分析了监控摄像头的监控范围监控盲点和精确度。
一切就绪。
都敏俊扶了扶防护眼镜，金小若也戴上了防护眼镜，把光屏内容投射到镜片上。
因为虫子已经被金小若弄死得不能再死，所以在暂时省去了处死虫子的步骤。在确认该种应该是虫子的生物体大量繁殖到金小若来不及弄死的程度之前，都敏俊还没打算那么自找麻烦。
都敏俊戴上手套，一手固定住虫子的身体，另一手拿着镊子避开了锋利的獠牙，夹住虫子短小上颚试图取下，从口器开始剖解。
只是，不明虫子的躯体强度惊人，人类常规材料的解剖工具并不足以肢解虫体。
金小若双掌合拢凝神片刻，才缓缓凝结出了更高硬度材料的成套解剖工具递给都敏俊。
仅仅是这种不明生物的口器构造就让都敏俊小吃一惊。该生物有两排牙齿，外面那排就是昨日看到的，锋利的类似地球肉食动物的裂齿，还有两根中有导管的坚硬獠牙，而里面还有一排撕裂能力极强的刀齿，舌上还有一排倒刺。
金小若摸了摸自己犬齿的部位，再看看那凶残的口器，“……真丑。”
都敏俊挑眉看了她一眼，金小若吐吐舌头，打开旁边绝对物理绝缘网络的台式电脑，输入相关图像和数据，进行程序分析。
都敏俊拿起剪刀，卸下了虫子那锯齿状尾端倒钩的前肢和发达有力的后肢，以及作用不明的五对中肢。在去除翅膀之前，还得先掀开那盔甲般的几乎覆盖了整个背部的异化前胸背板。
“哥哥，这是该生物体在牙齿以外最坚硬的部分，硬度比你的汽车的外壳还高。”金小若即时对数据进行客观分析，客观之后想了想，补充说明试图安慰都敏俊，“哥哥不怕，我的牙齿绝对比该生物体的牙齿硬！躯体硬度也比它高！绝对能完败它！”
这个就真不用比较了。
都敏俊语带宠溺地念了一声她的名字，从来面部表情缺失的女孩羞涩笑了笑，开始在电脑上绘表对比分析数据。
虫体有一对翅膀，飞行能力有待研究。就目前的观察来看，没有呼吸器官连气门都没有，与外界进行气体交换的方法暂时不明。
都敏俊拿起解剖剪，从腹部末端开始，沿背中线偏左的方向向前剪开体壁，捡到微微上挑避免破坏生物体的内脏器官。
以外星人曾经考取的医学系的博士学位作担保，这个解剖手法非常熟稔完美。
“体壁硬度相当于地球常规民用不锈钢，与其牙齿和背板强度相比，非常脆弱。”金小若调整了一下光屏眼镜的分析数据类型。
明明是从没见过的数据种类，可是她还是全都看懂，那些丢失的记忆或许并不是被清除？
都敏俊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有些困惑。
虫体内部没有生殖系统消化系统呼吸系统甚至连循环系统都没有，没有任何内脏！只有一颗与虫体外壳颜色相同的暗绿色晶核，还有蛛网般连接虫体和晶核的丝线。
……这不是科学生物吧！
“线状物材质不明，硬度比外壳低，从断口情况分析，疑似可以自愈重生！晶核硬度超过牙齿，检测出了能量波动，作用疑似等同于人类心脏，负责提供动能，是目前数据分析中该生物体最大的弱点，只要破坏晶核就可以使该生物体彻底死亡。”
金小若用解剖针戳了戳外表完整的暗绿色晶核，晶核立刻从内部开始裂开碎成了颗粒，每颗碎粒的表面都有一些白色的粉末，那是硅结晶。
最凶残的还是自家的金灿灿啊。都敏俊忍笑，方才因为解剖虫体时的震惊而带来的坏心情也好了不少。
“生物体的繁殖方式不明，希望不要大量出现。”金小若把解剖后的生物体再度用二氧化硅分开凝结成标本，都敏俊站在电脑屏幕前阅览着目前分析得到的资料。
在只有光屏眼镜存在的数据种类的旁边，金小若都很贴心地用蹩脚的英文和韩文注明了数据定义。
“警惕为上。”
除了这只不知怎么出现的虫子，其他什么资料情况都没有。两个外星人也没有太多办法。
金小若开始彻底删除电脑上的资料和记录痕迹，都敏俊把实验室收拾回原状，默契地确认了毫无纰漏了才离开实验室。
不是他们有意瞒着什么，而是人类的恶劣记录实在太多。
刚解剖了一只不明生物体的两个外星人，一点都不想被抓走切片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