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沈烟把李历的号码扔进了黑名单，只是心底的怒气还是有些平息不下。回想着之前李历的反应，她想着他大概不会再想见到她了。她看着自己的戴着医用手套的白皙洁净的手，这次也算你立了一次功。
戚茗正好从外面走进来，她看着微有些低气压的沈烟，走上前问道：“有人惹沈姐姐生气了么？沈姐姐告诉我，我去叫人帮你教训他。”
沈烟回过神，听到她的俏皮话倒觉得心中的怒意消散了几分，“只是一些小事，我自己想通就没事了。”
戚茗嘴角微翘，笑着点了点头：“沈姐姐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找我就好了……”随后随口问道：“沈妹妹没事了吧？”
沈烟听她说有事就找她，只觉得有几分笑意，但还是状似认真的点了点头。听她说到沈晴，眼底不由柔和了几分，“只是小伤，在家里休息几天就没事了。”
戚茗那日回到家之后脑海间就一直回想着之前沈晴对她有些“敌视”的态度，心底生出了几分奇异的想法。这时看着沈烟眼底的神色，只觉得心中的想法虽然可能有些骇人听闻，但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她微咬下唇，只是看到沈烟又恢复了如常神色，她到了嘴边上的话又咽了下去，把话题转向了伤口已经愈合了的小花猫，“那只猫，沈姐姐打算怎么处理呢，自己带回去收养着么？”
沈烟摇了摇头，略带着几分遗憾说道：“之前把小花猫送过来的那个小女孩的姐姐，已经答应要收养它了。我一会给她电话，她会过来接小花猫的。”末了回想起之前苍蓝似乎连自己的衣服上沾染了颜料，变脏了都不知道，还穿在身上的随意的样子，“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照顾好小猫咪？”
戚茗看她有些闷闷的样子，眼眸微弯，“沈姐姐很喜欢小猫么？我去买一只给沈姐姐养着吧。”
沈烟听着这个建议似有些心动，脑海之间突然浮现出了之前那只纯白色小猫很有灵气的模样，几乎要点下了头。但思考了一会，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有的时候忙起来一天都不着家呢，难免会有些照顾不到……现在还是算了吧，以后等闲下来了再说。”
戚茗知道她家沈姐姐不管做什么都是认真负责的性子，所以也并没有多劝。两日不见沈烟，也想着多和她聊一会，便接下去问道：“那个小女孩的姐姐怎么了么？看起来很不修边幅的模样？”
沈烟抿了抿唇，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有着银白色长发，面容精致的女人。虽然只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但也能引得别人移不开眼，特别是那双眼睛……
戚茗看着沈烟半晌都不说话，小声出着主意道：“如果沈姐姐实在不放心的话，要不就让我养着小花猫好了……沈姐姐以后也能时常看得到。”
沈烟看得出来戚茗是想让她开心，她抿紧的唇放松了下来，眼底闪过一抹笑意。如同对待妹妹一般，她抬手拍了拍戚茗的头，温和说道：“我和她也只是见过一面，但是她既然愿意收养小花猫，应该也会好好对待它的。”而且她也说过“欢迎”我随时去“视察”，到时候如果小花猫没有被好好对待，再抱回来就是了。
风铃声响起，一个身材清瘦，虽然穿着宽松的衣服，但肉眼还是可以看出她腹部轻微的隆起的女人，抱着一只小狗走了进来，“沈医生，麻烦你帮着我家拉美修修毛。夏天到了，温度慢慢变高了，它这几天都有些没精打采的，也不怎么吃东西……我看着都有些心疼。”
沈烟起身接过小拉美，只看着戚茗还愣在原地，她喊了几声，戚茗才回过神来，两颊微微带着点红润。沈烟抱着小拉美走进房间，一边修剪着毛一边向着那个怀了孕的女人轻声问道：“你这是第一个孩子吧？”那女人一愣，嘴角染上了几分苦涩，但还是笑着点了点头。
“小孩子都是很脆弱的……我建议孩子生下来了，先把小拉美送到别的地方呆上几个月。等孩子大了一些，确定小孩对狗毛不过敏之后，再接回来养着。”沈烟并没有看她，只慢慢说道。
那孕妇听到沈烟这番话，略觉得有些意外，因为她来过这里很多次，但这是沈医生第一次跟她说了这么多话。但随之想到这个孩子……她眼底却并没有幸福的意味，不自觉地摇了摇头，嘴里还是道谢道：“虽然没什么必要……但还是谢谢沈医生了。”
沈烟略有些疑惑，但看到那个女人眼底黯淡的神色，她没有再多问，只是专注于手下的工作。等到小拉美的毛修剪好了之后，沈烟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个小盒罐头，“有了孩子别的事情就不要多想……这是我自己做的适合小动物开胃的食物，鱼油和一小些酵母什么的，它没什么食欲就拌点这个，挺有用的。”
那女人眉间舒缓了几分，嘴边的苦涩也去掉了些许，嘴角微弯，“谢谢沈医生了。”
在和小拉美修剪毛发的时候，戚茗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到那个女人走了，她才凑上前，“沈姐姐认识她么？”
沈烟摇了摇头，情绪有些低落，但还是平静地说道：“只是觉得她怀孕了很辛苦而已。”看到那个女人眼底的苦涩，只让她想起了妈妈当时怀着小晴的时候。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她心底突然生出了几分恨意，但很快被压抑了下去。
戚茗眼眸微转，然后试探性的说道：“怀孕很辛苦，生孩子更是疼呢，如果碰到一个不好的男人，那生小孩的时候指不定多惨……我倒觉得，还不如直接……”
她话还没说完，便被沈烟冷声打断，但随后她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劲，很快缓下情绪，“小茗你还小呢，这些事情不急……而且小茗这么漂亮，被男人娶回家……也是被照顾疼爱着的。”
戚茗眼底划过莫名的神色，她微抿着唇直直看着沈烟，直到沈烟被看得偏过头，她才下定了决心一般说道：“我倒觉得女人比男人更好……更体贴也更会照顾人。”
沈烟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身体很平静的保持着之前的姿势。只是微微颤动过的睫毛，显示出了她心底的不平静。两人沉默着站在屋内，似乎在对峙一般。突然风铃声响起，沈烟侧过身来看着戚茗。她眼底似乎有些不安，却还浅浅的带着几分期盼。
她轻叹了一口气，轻声说道：“我一向是觉得性取向都是个人*的事情。真正喜欢一个人，和那个人是男是女并没有什么太大的联系。”她看着眼底突然有些发亮的戚茗，没有回避的看着她慢慢说道：“但是我并不喜……”
戚茗听到“但是”两个字，之前心底生出了几分愉悦的心思恍然间就烟消云散，还涌上了几分不安。她突然有些后悔说出了那句话，她眼底有些慌乱。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她想起之前响过的风铃声，“沈姐姐，外面的客人都等急了，我们快点出去吧。”
沈烟和她认识半年多来，第一次看到她慌乱的样子，被打断的话也没有再说下去。只是与戚茗擦肩而过的时候，停了下来轻声说道：“不管小茗喜欢的人是男还是女，你都值得最好的……”看到她脸上出现了瑟缩的神情，终究有几分心软，还是把“不应该喜欢我这样的人”咽了下去。说完便走出了房间，留下戚茗一人愣愣的站在那里。
沈烟心底不知怎么的浮现出了几分难过，不管是沈晴还是戚茗都还只是孩子，甜蜜的恋爱幸福的婚姻才是她们应该走的路……即使是喜欢同性，也不应该喜欢上自己这样的……怪物。沈烟低头看着自己从那一次车祸之后就一直戴着手套的手，突然冷笑一声，嘴角带着几分苦涩和讽意，“你这个怪物……”
下午陆陆续续的来了几个客人，沈烟一直忙碌着。而戚茗却沉默着躲进了小隔间，一直都没有出来。等到了七点，应该关店的时候，戚茗自己拉开门走了出来。神色和情绪与平时并没有什么不同，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
戚茗嘴角微翘凑上前来，眼眸依旧明亮，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说道：“下午太累了，竟然躺在床上睡着了……沈姐姐怎么都不叫醒我，又让我躲懒了一个下午。”她也不等沈烟回答，继续说道：“我以后一定好好表现，不让沈姐姐再有机会扣我的工资了。”她看了看门外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沈姐姐也快些回去吧，我先走了。”说完也不看沈烟的反应，快步向着门走去，很快就不见了人影。
沈烟看着她似乎是逃跑的背影，抿了抿唇。她坐下来沉默的呆了一会，随后看到了角落里的小花猫，她一愣，翻出之前写着苍蓝手机号码的纸，输入号码打了过去。
手机嘟声响了很久，沈烟都以为对面的人并没有听到时，电话突然被接起。苍蓝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还隐隐压着几分不悦，但声线依旧带着几分性感，“哪位？”
沈烟微微一愣，“我是沈烟，那只小花猫的伤口已经痊愈了。苍蓝小姐现在要过来接它么？”
对面沉默了一会，随后似有些为难的说道：“我现在有些不太方便，可以麻烦沈烟你送一下过来么？”末了还带着一丝歉意说道：“如果你不觉得为难的话……”
沈烟看着小花猫突然坐直身体，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她时，她脱口而出道：“苍蓝小姐的家是在哪里呢？”
苍蓝突然轻笑一声，沙哑的声线带着引丨诱人的气息，“不远呢，就在金水街附近，不过稍微有些偏。”她微顿之后说道：“我画一张简便的小地图给你吧。小花猫……就麻烦沈医生送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