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变生肘腋
叶动送走唐颖之后，并没有回家休养，这点小伤对他来说属于家常便饭，每个孤儿长大都是一部血泪史，如果受伤或者生病就不出门找活干，那么很快就会饿肚子，伤会更重病也没钱治。
华叔的面店在北乡老城区还是相当有名，几十年来以价格实惠量大味美著称，当年的叶动，即使肯做童工，也没有多少家肯用他，毕竟一个冒的风险太大，北乡区并不允许雇用童工，还有一个别人都嫌弃他年纪太小干不了多少力气活。
所以华叔当年收留他叶动，给他饭吃给他一个暂时的栖息之地，可以说等于给了叶动一个安全长大的机会，所以叶动只要有空，都会过来华叔的面店帮忙，对他来说，华叔等于是他唯一最亲的亲人。
几经扩大和装潢，现在华叔的面店不像当年那么寒酸，毕竟不管什么年代，穷人总是占了绝大多数，如果一家饮食店能够做出招牌和口碑，想不赚钱都难。
“华叔，华叔，我来了。”叶动一蹦一跳冲进店里喊道。
只有到了这个地方，叶动才有了回家的感觉，毕竟他在这里生活了很多年，即使后来长大独立搬走了，他也把这里当成家一样的坐标。
快过年了，其实店里的人并不多，出来迎接叶动的，只有华叔店里的老狗土坝，摇着尾巴已经跑不起来的秃尾巴老狗，亲热地凑上来在叶动脚边钻来钻去。
叶动有些奇怪，这个时间点华叔肯定在店里，他每年即使是年三十或者大年初一，都要开门营业到傍晚，说是给附近的乡亲们吃一个热乎面的地方，毕竟过年多数店家都关门歇业，一下子想找个吃饭的地方，不容易。
慢吞吞走出来一个伙计，一瘸一拐有些艰难，叶动抬头望去，发现是华叔店里的老伙计明叔。
说是伙计，其实华叔对每个店里的人都一视同仁，扣去支出，赚到的钱按照人头分，所以店里的伙计们都很拼命，除非老得走不动路抬不起胳膊，否则人人都是早起贪黑玩命的干活。
明叔在这个店里已经干了几十年，属于和华叔一起创业的老伙计，他的鬓角已经斑白，驼背的样子让人心酸。
“小叶子，你放寒假了吧，华叔回老家探亲去了。”明叔笑呵呵说道。
叶动上前一步闻了一下，扶着明叔，他摇头说道：“你骗我，明叔，华叔老家早就没什么人了，他说过不会再回去了。而且去一次的船票价格惊人时间也不对，还有明叔你这腿伤是怎么回事？”
明叔眼睛一黯，无奈说道：“就知道骗不过你这个小家伙，你华叔不让我说，你别为难我这个老家伙了。”
叶动眯缝起了眼睛，他知道肯定出了不小的状况，华叔都没有通知过他，肯定是怕他担心。
叶动扶着明叔坐下，对着明叔鞠了一躬，说道：“我给您先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明叔，我去华叔家楸楸。”
说罢，叶动一溜烟就跑了，明叔望着叶动的背影，眼眶里不由得有些湿润，感慨万千。
叶动没有带任何礼物上门，因为他知道如果他花钱买任何东西，都会被华叔骂个狗血淋头，所以他都是有空过来帮忙干活，在店里打扫卫生帮忙切配干各种杂务，他的速度和效率顶得上十个最娴熟的伙计。
狂奔到华叔家的小院子门口，老远叶动就听到了华叔咳嗽的声音，从声音里，叶动就听出了些许端倪。
着凉生病天气原因引起的咳嗽，和被人打伤内出血肺部出状况的咳嗽，是完全不同的，叶动虽然不是医生，但他从小是在打架堆里成大的，见过太多太多恶事和恶人，不是良医也算老手了。
贫民窟的房屋结构都是相当随意，乡里乡亲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家里也没啥值钱的物事，多数老城里的居民，出门就把院子门一带就走了，不会去上锁，其实锁也没用。
叶动熟门熟路跳进栅栏门内，客堂内愁眉苦脸的吴叔眼尖，对着叶动挥手示意，比划一个向外的动作。
叶动秒懂，刚落地就脚尖一点，又跳出院子外面，没有发出一点点声音。
内屋传出虚弱的声音，问道：“老吴，谁来了，是不是小叶子？”
吴叔人胖，中气十足喊道：“没人来，老华你躺着好好歇歇，我去店里楸楸。”
小面店是华叔的命根子，他闻言不再言语，低沉的咳嗽声不时响起，伴随着抽气和翻身的声音。
叶动和吴叔一前一后走出街口，转了个弯，二人在山神庙门口站定。
叶动急急问道：“吴叔，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不告诉我？”
吴叔望着叶动焦急的脸色，叹息着说道：“老华不让我们找你，怕你年轻冲动起来出大事，其实也没什么事。”
叶动不说话，紧紧盯着吴叔的眼睛，脸上的神色欲发严肃。
吴叔无奈，摇摇头咬牙说道：“你小子就是属狗的，从小就这样，犟脾气，老华几次和我们发脾气，绝对不许和你说这个事，算了，告诉你吧。”
狗血的穷人人生，总有狗血的事情发生，即使很俗很狗血，但是却是常态和真实的。
华叔有一个女儿，唯一的一个，华雯，她妈妈下雨天生的，难产，虽然抢救了过来，但产后不久还是过世了。
从那以后华叔也没有续弦，就养着女儿长大好好读书，叶动的脾气和华叔一样犟，互相不用对方的一分钱，叶动甚至在初中就搬了出去，宁愿住在城外垃圾森林里自力更生。
华雯比叶动还大了三岁，从小就是美人胚子，和她母亲一样秀气，到了高中更是出落得亭亭玉立楚楚动人，北乡区老城区女孩子堆里，那是出了名的十里八乡第一标致。
正在上大学的华雯，考取的是这颗星球上排名第一最好的大学，星河大学猎户臂分院，校区在天上，那颗青蓝的人造卫星上，那上面等闲普通人是上不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