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踏黑道

  杨东城张了张嘴，余光扫见门口挤了一堆大小不一的脑袋，一各个睁大双眼，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和张雪，看样子有随时冲进来的可能。杨东城叹了口气，心中暗笑，和如此多的警察动起手来自己还真打不过啊，他用手指点了点张雪，叹了口气说道：“我不想和你吵，本来想等你下班一起去吃顿饭，看来，现在你也没这个兴致了。”

  他说完转身向外走去，张雪一楞，急忙拉住他的袖子，笑道：“吵架归吵架，但属于我的饭我为什么不去吃。”她一脸得意，心中算计着如何让杨东城大掏一笔。见她忽然笑容满面，杨东城有些茫然，他从来没见过人脸变换得这样之快，木然点点头，说道：“那我去楼下等你。”说完，他起身向外走去。门口的警察见他走出来没有让开的意思，一各个哧牙咧嘴的看着他。谢文东眯起眼神，缓缓道：“让下！”

  “让什么让！小子，你……”一名年轻警察早对杨东城产生不满，见他说话又如此嚣张，大声怒道。可杨东城那如同刀子一般的眼神在他脸上扫过时，年轻警察不争气的垂下头，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仿佛真被划了一刀，对那眼神产生本能的畏惧，后面的话也活生生咽回肚子里。杨东城目光扫过其他人，又说一声：“让！”

  警察在他的目光下纷纷退向两旁，让出一人多宽的走廊。杨东城说声‘谢谢’，缓步走下楼梯。他身上无意中散发出的那种*人心肺的气势，令在场的所有人感到汗颜。张雪也能感觉到，看着他的背影，喃喃自语道：“你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杨东城走下楼梯在大厅内找张椅子坐下，值班的中年警察看见他，笑道：“小伙子不错嘛，能平安无事出来的你算是第一个了。”杨东城干笑一声，没有答话。

  在市局大厅坐了没多久，张雪已换了一身便装走下楼。他起身奇怪道：“怎么这么快就下班了吗？”

  张雪拉着杨东城快步走去市局，出了院门才松口气，说道：“刚才你说那么大声干什么？我是偷着跑出来的。”

  杨东城没说话，微笑的看着她。张雪不满道：“看什么看，没见过有人‘逃跑’吗？”杨东城点头笑道：“现在见过了。”

  “你准备请我吃多少钱的饭？”“随你高兴。”“好！这是你说的。”

  市中心的云海宾馆在昆明是数一数二的五星级宾馆。内部装潢典雅气派，辉煌大气的琉璃灯将大厅照如白昼。踩在朱红地毯上让人有身在云端的感觉。张雪拉着杨东城来到这里，脑袋四下转个不停，嘴里不时叹道：“这里真漂亮。”云海宾馆自然很漂亮，但这里的消费也很‘漂亮’，不是一般的警察能来得起的地方。当然，有特殊渠道的警察例外。张雪没有特殊渠道，她以前只是路过这里，进来还是第一次。拉了拉杨东城的衣服，小心问道：“你不会没钱付账吧？”

  杨东城呵呵一笑，说道：“政治部的人一般都很有钱。”这里对于他来说没什么特殊，只是一间宾馆，如果他愿意，用钱买下这里也能做到。张雪撇嘴看了看他，说道：“只是衣服土了一些。”杨东城身穿一身深黑色的中山装，时下穿这种衣服的人不多，甚至少见，西装已经大张旗鼓的充斥中国的传统服饰。杨东城淡然一笑道：“衣服只是衣服，适合自己，舒服就好。”

  张雪笑道：“看不出你还很有个性嘛！吃过西餐吗？”杨东城道：“我不是来自乡下。”

  张雪果然没跟他客气，消别人之费她也从来没客气过。而且上次杨东城将她绑在床上的情景她一直记在心中，现在机会难得，她准备把床上的‘耻辱’吃回来。酒，要红酒，路易十六。用她的话说，女人只有喝红酒的时候才倍显典雅优美。菜，要西餐，法国大餐。她说西餐很实惠，吃起来既文明又不会浪费。

  杨东城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张雪，怎么看也不觉得她典雅优美在哪里，吃东西的时候吧唧嘴，喝酒时发出‘吱吱’声，惹来旁边客人一道道诧异的目光。杨东城的脸皮够厚，还是倍觉脸红，和对面这位漂亮女警比起差距还真不小。他心中不觉想起韩菲，她和张雪同样漂亮，也是警察，但吃饭的时候总是细嚼慢咽，温文而雅观，很容易让人看出她是一位有理性的人，看韩菲吃饭其实也是一种享受。而张雪截然相反，大口喝酒，大口吃菜，反而有股男儿气，和她飒爽的性格很相像。

  “我脸上长花了吗？”张雪抬起头，嘴里还塞了不少东西，言语不清道：“你不吃饭一直盯着我干什么？”

  杨东城回过神，歉然一笑道：“你让我联想起一位朋友，也是警察。”

  张雪放下刀叉，将口中食物咽干净，问道：“也是女的吗？”杨东城点头。张雪突然关心起来，又问道：“漂亮吗？”杨东城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思念，淡淡说道：“和你一样漂亮。”

  张雪一挑秀眉，问说：“她是你女朋友？”杨东城笑道：“我这人很挑剔，天下能令我心动的人不多。她是其中之最。”

  张雪听后拿起餐巾胡乱的擦擦嘴，然后往桌子上一扔，说道：“不吃了！”

  杨东城一楞，奇怪道：“你好像没吃多少嘛，不是很饿吗？”张雪哼了一声，起身往外走，道：“现在没胃口了。”杨东城摇摇头，对于她的善变还是有些不适应，打个指响，叫来服务生算帐。

  走出宾馆，杨东城道：“我送你回家吧。”张雪语气不善道：“我自己没有腿吗，还用你送我！”

  杨东城一头雾水，不知她在气什么，找了一辆的士，甩给司机五十快钱，对张雪说道：“算了，那我就不送你回家了，路上注意点。”张雪一屁股坐在车内，探出头来，大声说道：“你真是猪头！”

  “你……”杨东城很想把她从车上揪出来狠狠打她的屁股，当他想付之行动时，的士已经开出好远。无奈的摇摇头，看着的士消失的方向，眯眼道：“希望下回再见！”

  等杨东城回去和狮子众人汇合时，天已经大黑。晚上士兵轮流看守集装箱，一夜倒也平安无事。这点是杨东城太小心，沈弢虽然知道杨东城他们下榻的地方，也知道集装箱内东西的重要性，但他不敢动手。毕竟他不是一般人，所以没有胆子敢在省城和军队动手。在这方面，他比不上杨东城。后者只要觉得这样做对自己有利，就是天王老子在他也敢动手。成大事不是只有一颗过人的头脑就能一切搞定，胆量和魄力都是必不可少的。当然，没有运气，天才也只是个白痴。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略微打理一下开始上路。

  云南，风光迷人，景色如画，不来这里人是也不会知道祖国江山壮丽所在。公路两旁巍峨的青山高高耸立云端，迷雾妖娆，仿如仙境。牧羊歌声时有传来，委婉而缥缈，难寻踪迹。来时，众人没有心情欣赏路边美境，回时，心情轻松下来，边看着窗外边连连感叹。狮子叹道：“等我老了的时候，就在这里的山上盖一间小屋，清清淡淡，也是一见美事。”

  杨东城淡然一笑，举目望向远山，道：“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狮子精神一振，道：“我们不知能不能算是豪杰。”杨东城笑道：“豪杰的名单上一定不会有我们，但枭雄册上，是一定不会少的。”

  狮子嘿嘿一笑，说道：“枭雄也好，英雄也罢。能留下名字能让人流传下去就好。城哥，你想一想，如果百年后有人再提起我们的名字都会挑起大拇指，说一声：好！好一群大坏蛋！哈哈，那也是一件令人骄傲的事。”

  杨东城摇头，若有所思道：“名，不重要。利，也没什么。结果更是虚无的东西，得到又能怎样。我在乎的是过程，不是成功，在追逐成功的过程中能享受到其中的乐趣，那才是人生的享受。回头看看自己在黑暗中留下的脚印，那才是骄傲。”

  狮子叹口气，他的想法和杨东城不一样，他更看中的是结果，过程怎样没什么。但他不会说，一直以来，杨东城在狮子以及其他人的心中早已有神一样的形象，他说的话，没有人会反驳，他说可以的事，那就是真理。狮子轻声道：“我跟随城哥，是为了争霸天下，是为了打下一块咱们自己的江山。而且，天下也只有城哥才是唯一值得我去追随的人。”

  杨东城轻拍他的肩膀，真诚道：“江山对于我来说不重要，如果有一天我们真有了一片自己的江山，如果有一天你真想要，只要开口，我会毫不犹豫的送给你。因为，你是能成大事的人，更因为，你是我的兄弟。”

  听了这话，狮子心中一酸，心中的激动之情无法言表，缓缓的垂下头，眼眶不觉湿润，泪滴划落在他的裤子上。好一会才将头抬起，颤声道：“城哥，狮子这一生最大的幸福就是能跟随在你的左右，能跟上你的脚步，能看到你的背影，这就足够了，就算死我也会含笑。在你面前我永远是最忠实的小兵，打起仗来，我永远是你最勇猛的先锋。”

  杨东城叹了口气，扶住他的肩膀，说道：“记住我今天说的话，也记住，我永远都把你当作兄弟来看。”说完，杨东城转头看向窗外，阵阵微风吹过，吹乱了青草，也乱了他的黑发。他像是对狮子又像是自语道：“强风吹来，草会低下头。风过后，草又站直身子。人心如草，有些人可以重用而不可信，有些人可信而不可重用。”

  车队在盘山道中缓缓前行。一面是陡峭悬崖，一面的高峰峭壁，再有经验的司机在这里也不敢这里轻易提速，公路上的一颗小石快都可以导致汽车滚落山崖。前面山边转弯处停有一辆白色面包车，一个司机模样的中年汉子站在车旁，一头是汗的向车队挥手。前面的汽车停下，里面士兵探出头，问道：“老兄，遇上麻烦了？”

  中年司机急忙上前，递了根烟，没笑挤笑道：“可不是嘛！这破车又抛锚了，小兄弟帮帮忙，看看能不能带我一程。”说着话，掏出二百块钱直往士兵上衣口袋里塞。士兵急忙将钱推了回去，不是他不想要，而是没这个胆子，大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长官看见了我怎么办。快，拿回去！”

  司机一脸焦急，道：“小兄弟，我不是为难你，我是真有急事去城里。您行行好，帮帮忙吧！”

  士兵招架不住他的哀求，下了汽车，说道：“我去问问长官，他要是不同意我也没办法。”司机连连点头道谢。士兵走到张颖轿车旁，轻敲了几下窗户，恭敬道：“中尉，前面有人汽车抛锚了，希望我们能带他一段，您看行不行。”说完，还不忘加一句：“我看那人也挺可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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