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高中

  49

  丑媳妇总得见公婆，烂成绩总得见爸妈。

  成绩终于出来的这个下午，高一教学楼处处在上演悲喜两重天。

  389班内，有人想哭，也有人大笑。

  想哭的人觉得：我怎么考那么差！

  大笑的人则认为：我都考那么差了，怎么还有那么多人考得比我还差！

  此次月考一句话总结：没有最差，只有更差。

  可以比上不足，只要比下有余就够了。

  不少人在伤心的时候，不禁在为今晚担心，今天晚上怎么都得把成绩告诉自家爸妈吧，考好了的自然不用担心，没考好的可就惨了。

  焦虑啊，宁臣头撞桌子数十次，还是没想好怎么跟自家老爹说，不说是不可能的，宁父会直接打电话问李班，到时候死得更惨。

  诗扬趴在桌子上，生无可恋地看着董依伊，人家女生都答应自己做同桌了竟然还考得那么差，这种感觉就像是遇到了真爱，结果没钱买房一样。

  更关键的是，倒数第一这个名次要怎么和家里说？倒数第一啊，不是倒数第二第三什么的，是垫底垫到家的那种。

  浴文整个下午都没听见课去，只是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成绩，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反思着自己的前半生：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上天要这么报复自己。

  而另一边，赵铭何柯外加子锐三个人几乎一到下课就聚在一起笑，就这么忽然地大笑，跟疯了一样，刺激着周围人的神经。

  “这道题……哈哈哈哈哈……我竟然……哈哈哈哈哈哈……做对了……”子锐魔性的笑声好像永远不会停了一样，在疯狂地大笑着。

  “我数学……哈哈哈哈哈……竟然……哈哈哈哈哈……全班第一。”赵铭的笑声同样魔性，同样让人想踹他。

  何柯随着他一起笑，两人心里还有最后一片乌云，李南到底会不会答应换位置。

  等到了晚上，110寝，子锐最先打完了电话，在报告完成绩后子锐不忘嬉皮笑脸地让自家爹妈涨涨生活费，庆祝自己再也不是389班倒数。

  谢明第二个，打电话的时候也是轻松随意，特别是那句轻描淡写的“也就第一而已”，让其余五个人差点没冲上了将谢明毒打一顿。

  赵铭第三个，有些激动，拨通号码后将一切说清楚，尤其是那五百多名所代表的含义——只要自己维持在这个名次，重点大学不是问题，还是好一点的重点大学。这话让电话那头的赵父激动得诈胡了好几把。

  挂了电话，赵铭想起两个多月前自己和赵父在洛文一中和洛文实验中学上的争论，不由一阵心喜：自己到底争对了。

  三个考得好的已经打完了，剩下三个考得差的还在犹豫，已经十一点过了，再不打就要等那边明天打过来，那样死得更惨。

  “谁先来？”宁臣问，浴文和诗扬握着自己的手机，还是没想好到底要怎么说。

  踌躇一番后，诗扬将心一横：“早死早超生，我先来。”

  宁臣和浴文瞬间鼓掌，诗扬这种牺牲自己供他人借鉴的高尚行为值得表扬。

  诗扬的电话拨通了，萧父接的电话，说话的第一声就把诗扬差点给吓软了，诗扬懊恼不已，自己干嘛要作这个死。

  “喂，小扬吗？”

  “对对，爸你吃晚饭了没？”诗扬打算先寒暄几句。

  电话那头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语气有些不对：“现在晚上十一点了你问我吃晚饭没有？说，是不是月考成绩出来了？”

  诗扬有些哆哆嗦嗦地：“出来了。”

  “全班第几？”

  诗扬沉默片刻，随后答：“第六十四。”

  “六十四？那，全班有多少个人？”

  诗扬快哭了，还是没糊弄过去：“全班……六十四个人。”

  电话那头沉默良久，才失望至极地说：“那也就是全班倒数第一喽？”

  悲伤，在诗扬的脑海里肆略着，好似漫天风雪一般将诗扬的心情覆盖，正当诗扬心里的世界要被这满天暴雪占领时，一个火种忽然爆了出来。

  “对了爸，我想起来了，我作文零分啊！”诗扬激动得说话都颤抖了，总算是找到一个理由了。

  电话那头萧父一头雾水：“作文零分这种事很值得高兴吗？”

  诗扬激动地：“当然了，爸你想我初中什么时候作文得过零分，这次是个意外，纯属意外，绝绝对对是个生命中难遇的意外，下一次我作文绝不可能还是零分，加上那六十分我怎么可能全班倒数第一？”

  电话那头，萧父冷笑：“不是全班倒数第一是全班倒数第几啊？”

  诗扬顿时傻眼，的确，加上那六十分依旧是全班倒数：“反正不是倒数第一。”

  萧父叹了口气：“可你是全班第十六名考进去的啊小扬。”

  诗扬声音顿时小了许多：“考那么差我也不想的啊，我期中考努力考好一点。”

  “最好是这样，到时候我还得来参加家长会别给我丢脸。好了，你也赶紧睡了吧。”电话挂断，诗扬如释重负地喘了口气，上床睡觉，再不言语。

  宁臣和浴文也不得不拨通号码。

  宁臣：“爸，睡了没？”

  宁父：“在等你给我打电话，成绩出来了吧，怎么样？”

  宁臣：“……倒数第三。”

  宁父沉默了一分多钟后终于说：“也许，当初你坚持去实验中学是对的。”

  宁臣也是沉默良久：“也许吧。”

  宁父：“好好努力吧，不想多说什么了，也别再想那个女生了。”

  宁臣：“知道了。”

  电话挂断，宁臣直接上床睡觉，平日里话最多的他今晚一句话也没有，甚至连手机都没拿出来玩。

  浴文的电话是出去打的，打了足足十五分钟，回来的时候浴文满脸的眼泪，泣不成声，差点晕倒在门前。

  上床后浴文直接将自己蒙在被子里，抽泣的声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才停止。

  子锐数次想劝浴文，可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身份不合适，自己打电话的时候确实太得瑟了一些，谁会想到能把一个高中生都给惹哭了。

  见到这样的场面，赵铭和谢明不再说话，安安静静地等着浴文哭完，整个110寝除了浴文的哭声外再无别的声音。

  等到浴文哭够了以后，子锐宣布第二条舍规：“以后在宿舍，只要有一个人考得不好，都不准谈论分数，如果一定要给家里打电话，必须出去打。”

  50

  下了晚自习，何柯一蹦一跳回家了，何父何母也正等着自家女儿吃饭，同时也在等何柯带来这一次月考的成绩。

  何父何母两人皆是洛文一中校友，当年全校学霸级人物，故而知道此次月考成绩有多重要，基本上就可以看出何柯在高中能有多大潜力。

  如果这一次考得太差，何柯那再往前蹦也蹦不出花来，当个突飞猛进的黑马那种事，在高中大抵是不存在的。

  “父皇母后我回来啦！”何柯一边大叫着一边进了家门。

  何父何母一对眼：考得不错？

  “你班级排名第几？”何母直截了当地问。

  “哇哈哈，我四十九啊！”何柯大叫着准备吃饭。

  听到四十九，何父顿时和颜悦色，满脸堆笑地：“四十九？不错不错，前进了好几名，闺女真是辛苦了，来吃饭吃饭。”

  何母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前进几名有什么用？四十九，这样的名次也就是中下水平你高兴什么？”

  “中下水平又怎么了，以后可以接着前进啊。”何柯不服气，原先以为何母会夸自己的，没想到是一盆冷水泼了上来。

  何母摇摇头：“我的何大公主啊，你知道什么，一般来说你这一次月考的成绩没有大失误的话，你现在的位置基本就决定了你高中三年会在什么位置。”

  “努努力总可以的吧？只要每次往前挪几名，挪到高三说不定就挪到前十名了呢。”何柯不信，正幻想着美好的未来。

  这一次连何父都没帮何柯了：“没用的，你考四十九名就说明你在很多科目上根本没有天赋，而且学习时间太紧，那些电视剧里的突飞猛进几乎不可能，什么倒数第一的学生忽然冲到全班前几想都别想。”

  何母：“最多也就冲到班级三十几名。”

  何柯一听三十几名，眨了眨眼，有些兴奋地问：“三十几名难道还不够吗？”

  何母摇摇头，没经历高中过的人怎么都那么天真。

  班级对一个人的影响还是大的，如果在重点班，三十几名绝对能进重点大学了，但普通班就难说了。

  结合自己高中三年的经验，何母思量了半天后才说：“一般来说呢，在洛文一中，一个普通班的三十几名是别想进重点大学的，除非是特别好的那种普通班才有可能。你们班班级排名如果是全校前三，而你又是班上三十几名的话你应该能考上重点大学。

  对了何大公主，你们班这次全年级排名多少，不算上那些缺考的。”

  何柯顿时吓得筷子都掉了：“我们班……倒数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