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肖阿姨
社保局的阵势却是不小,一共来了二十多人,一辆商务车,三辆小车,还有电视台的采访车,这一次电视台的采访,声势那却是不小,光是摄影记者,就有几个,他们的到来,也瞬间的让柳河镇变得紧张了起来。而镇党委政斧,早也接到了县上的通知,何运刚都到了现场。
不过,柳罡并没有去迎接社保局的人,而是落在了最后,热情的跑去打开了电视台的采访车的门,然而,打开门的一瞬间,他的表情却是几乎的凝固了。
“肖市长!”柳罡的声音有些的变调了,出现在车内的,不是张怡张记者,而是津州市副市长肖玉岑,孟洁的母亲,他最不愿意见到的一个人。
“柳大队长……怎么,你们刑警大队都搬来柳河了?”看见柳罡,肖玉岑也是禁不住的一愣,随后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
“肖市长,我已经调出刑警队了,道地方政斧工作了,肖市长请!”柳罡恭敬的道,不管肖市长怎么看他,她也是孟洁的母亲,更是他领导的领导的领导……“哦,调到地方政斧了,也好,你的姓子,也适合在政斧打磨打磨,对了,暂时不要称呼我市长,我还想先看看具体的情况。”肖玉岑低声的道,此时所有人的视线都在那些社保局的人身上,而没有注意这边,除了电视台的人,倒是没有人注意到柳罡的称呼。
“是,肖……肖阿姨!”柳罡倒是立刻的改了称呼,一时间也不知道除了称呼市长称呼啥,干脆的称呼起了阿姨。
“你陪我走走,我去井上看看。”肖玉岑也没有纠正柳罡的称呼,柳罡调到了地方政斧,她倒是比较满意的,她对于柳罡,其实也并没有恶意,她只是不希望柳罡缠着自己女儿而也,柳罡调到了地方上,而且还是镇上,这样他们之间见面也就几乎的变得不可能了,她自然也就放心了,即使女儿真对柳罡有点意思,时间一长,也就淡了。
“是!”柳罡赶紧的应了声。
“小怡,你们忙你们的吧,我你们就不用管了,有柳罡陪我就是了。”肖玉岑下了车,缓缓的对张怡道。
“肖阿姨是去一井、二井还是三井?”柳罡低声的问道。
“去一井吧!”肖玉岑几乎没有思索,就道。
“那我们去那边吧,镇上的车停在那边。”柳罡指了指一边的桑塔纳,对肖玉岑道,往桑塔纳走去的时候,柳罡却是故意的落后了半步,手揣进衣兜,迅速的编辑了一条短信,然后发了出去。
十一点钟,县委书记夏玉明坐上了车,他正要去市里参加一个会议,下午两点钟的会,再不过去,就赶不及了,只是,汽车刚刚的启动,张晓灿的手机忽然的响了起来。
“书记,是柳镇长的短信,他说肖市长在柳河。”张晓灿打开短信,却是脸色一变,立刻的汇报给了夏玉明。
“去柳河!晓灿你立刻给徐书记打电话,让他去开会。”几乎没有任何的迟疑,夏玉明做出了决定,市委的会议,只是一个党风廉政建设的会议,副书记去也是一样,只是他正好想去一趟市里,也才决定亲自去,此时肖副市长来了,那自然是先去迎接肖副市长了,肖副市长那可是常委副市长,而不是一般的副市长,更重要的是,肖副市长还是有着后台的人。
“老李,你去休息一下吧,我去一趟一井。”柳罡到了车前,打开了驾驶室的门。
“镇长,还是我开车吧。”老李赶紧的道。
“呵呵,我更喜欢自己开车,你去休息吧,不用车了我叫你。”柳罡笑着道。
“那行,我就在那边值班室!”老李倒是没有再继续争执。
“小柳才二十二岁吧,二十岁的镇长,这津州大概也没两个吧。”肖玉岑打开了话题,感觉到柳罡对于自己的女儿没有威胁了,肖玉岑对于柳罡也亲切了许多。
“肖阿姨,还只是代镇长!”肖玉岑的态度,也让柳罡有些有些的意外。
“代镇长……那转正也就是迟早的事情了!”肖玉岑微微的一怔,原本,她还仅仅以为柳罡是副镇长呢,却不想,柳罡居然是镇长,二十二岁的镇长,即使是她这个副市长,那也没有看见过。
“一天没转正,那也就是代镇长。”柳罡也不知道说什么,虽然不至于拘谨,可那面对的也是一个副市长,而且,还是一个不喜欢自己的副市长。
“小柳到这柳河多久了?”肖玉岑转移开了话题。
“今天第六天。”
“对于煤矿的改制,小柳有什么看法?”肖玉岑直接的询问了起来,虽然不明白柳罡为什么会忽然的从公安系统挪移到政斧系统,可是,作为一个市长,她自然能够一眼就能知道,这肯定和这次的改制有关,这柳罡过来的目的,就是维持柳河的稳定。
“长痛不如短痛,改制应该是早晚的事情。”柳罡简短的道。
“哦,具体说说?”肖玉岑倒是微微的被柳罡提起了兴趣。
“煤矿一共二千八百多正式职工,下井工人只有二百三十多人,不到百分之九,而真正的下井工人一共有一千多人,百分之八十是协议工,”要是之前,柳罡还说不出这些数据,此时的柳罡,却是从李树轩那里知道了煤矿的具体的情况,略微的顿了顿,柳罡才继续的道,“整个的煤矿,因为几十年来,几乎是封闭发展,煤矿的工人子弟,也没有其他的出路,除了一些优秀的子弟读书或者其他门路出去的了,大多数的都留在了煤矿,父辈为了煤矿工作了一辈子,领导怎么也要考虑一二,而在煤矿工作了几十年,每个人总有着一些人脉关系,没有人愿意自己的子女从事井下的工作,下井工人渐渐的被农民所取代,而另一方面,大量的工人无法安置,于是,他们就想方设法的增加岗位,增加部门,最后,大部分的工人,都从事着可有可无的工作,许多的岗位部门,根本就完全没有存在的必要。”
“而且,煤矿在这山区之中,和外界差不多隔绝,大多数的婚姻,也就在相互之间产生,姻亲关系盘根错节,婚姻,利益,让他们团结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个的利益团体,像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渐渐的把持了煤矿的要害部门。占据了要害部门,他们自然要为自己的亲朋好友谋取利益,因而,煤矿的岗位和岗位之间,差距也越来越来,有的岗位,一个月只有两三百元的工资,而有的岗位,一个月上千,甚至几千,越好的岗位,反而越是体面轻松。”
“按照现有的企业管理模式,根本无法打破这种利益集团,即使换一个矿长,甚至将所有的矿领导都更换,也是治标不治本,顶多也就是改变一下具体的利益格局,想要彻底的解决煤矿的问题,唯一的办法,就是改制,引进先进的企业管理模式,淘汰一部分闲人,让企业走上正常发展的道路。”柳罡这几天,也都在思索煤矿的问题,也翻阅了一些企业管理方面的书籍,甚至,还专门打电话请教过林琳这个高级参谋。
“那你认为,具体应该怎么改制最稳妥?”肖玉岑的眼睛,也微微的有些发亮,原本的,她也就是随便问问,却不想,柳罡居然说来头头是道,对于煤矿的具体分析,可是比那些报告上的分析更加的入木三分。
“改制,是不是就是出售?”对于改制,柳罡还真有些搞不明白。
“大概也差不多,现在改制办有三种方案,一种方案,是让工人入股,让工人成为煤矿的主人;一种是让大型国有企业全盘接手,不过,目前也没有企业愿意接手,基本可以不用考虑;一种就是你说的出售。你说说看,那种方案最合适?”肖玉岑直接的将三种方案都一一的说了出来,柳罡刚才的表现,也让她不再将柳罡当成一个不懂经济的刑警队长,而是一个称职的镇长,几天的时间,能够了解如此多的情况,那没有一点本事,是无法做到了。
“股份制改造我不懂,不过,我想,应该也就是以股份来确定相应的权利吧,要那些普通工人拿出钱来入股,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尤其是最底层的工人,他们即使拿出一点钱购买股票,最后,他们也必然是最没有发言权的那一部分,而大部分的股份,依旧掌握在现在那些管理者手中,只有他们,才能买的起那大量的股份,其结果就是,现有的利益集团继续的把持着利益,而最底层的工人,他们除了出一笔钱保住这份工作外,什么也得不到,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方案,根本就无法解决煤矿面临的问题,而只不过将矛盾缓上一段时间,最终,一点点的将工人的一点血汗钱慢慢吞噬,”柳罡略微的顿了顿,才缓缓的道,“当然,从我个人的工作来说,这种方案最为稳妥,这个方案虽然无法解决问题,拖上几年应该还是问题不大,几年之后,我也就不知道去什么地方了。”
“那你认为出售给谁最为合适?”肖玉岑看着柳罡,柳罡的话也就只差没有明说,你要是为了自己的政治利益,股份制改制最安全,至于有什么烂摊子,那也是下任的事情。
“谁都一样,谁买下煤矿,都需要人来帮他们挣钱,对于最基层的工人来说,他们不在乎帮谁干,他们也没有几个人认识矿长,他们在乎的,只是每个月能拿到钱,其实,我觉得关键的不是谁买煤矿的问题,关键的是如何的安置那些下岗工人的问题。”柳罡微微的顿了顿,才缓缓的道,“这些人长期生活在这闭塞的环境中,文化水平低,观念落后,基本没有谋生的本领,又养成了好吃懒做的习惯,要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这非常不容易。”
“小柳,看来,你们领导调你来柳河,还真是慧眼识珠。”肖玉岑无疑是赞成了柳罡的说法。
“前面就是一井了,里面那方是生产区,这边是家属区,那边是单身宿舍区和市场以及活动区域,肖阿姨,我们去什么地方?”柳罡询问着。
“那边有人在上车,我们去看看他们在干什么。”肖玉岑指了指生活区的位置,那里停着辆大客车,不少的人都在忙着往车上挤,外面更是围满了人,将整个的大客车围了个水泄不通,还有保卫人员和其他一些维持秩序的人在门口大声的吆喝着什么,还在阻止着一些人上车。
“他们是去矿部办理社保手续的,保卫科的人员让他们一个老人只准一个子女陪同。”柳罡的耳力却是要好些,听清楚了下面的喊叫声。车到了不远处停下,柳罡迅速的下了车,来到了车的另一面,拉开了肖玉岑的车门。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大爷,你们这是都在挤什么啊?”肖玉岑叫住了一个在外围挤不进去的老头,问了起来。
“闺女,别耽误我们的正事了,挤不进去,就办不成保险了……”老头努力的往中间挤去。而此时,那车门上都塞满了人,门都已经无法关上了。
“大家都安静一下,安静一下!”看着肖玉岑大是着急,当然,柳罡自己也着急,他大声的吆喝了起来,甚至,声音中都用上了魂印诀。
顿时的,喧闹的场面顿时的静止了下来,所有的人都看向了柳罡这边,不过,仅仅是静止了几秒钟,却是再次的喧嚣了起来,甚至有人质问了起来,“你谁啊,跑来这里大呼小叫的……”
“大家都安静,我是柳河镇代镇长柳罡,你们都听我说两句!”柳罡的声音在此的大了几声。
“你真是柳河镇的镇长?柳河镇的镇长不是姓苏吗?”“姓苏的镇长早倒霉了,去宗教局念经去了!”“是听说来了个年轻的不像话的镇长!”“那车倒是镇里的车,经常看见的。”下边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虽然依旧没有散开,却是也总算没有拼命的往里面挤了,当然,也无法再往里面挤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