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他们的距离
九月的天,酷暑难耐,空气中仿佛能看见腾腾的热气。
商业街上行人打着伞,行色匆匆。
街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小台子,上面放着几提纸巾,叶舒萌正卖力地派发宣传单。
“您好,请关注我们的掌上金融app,直接操作基金股票,在家轻松挣钱,现在扫码免费送一提纸抽……”
炎热的天气逼得人一秒都不敢多逗留,也懒得伸手接单,都像躲瘟神一样绕道走。
叶舒萌中午一放学就赶过来了,从一点到现在,两个小时,说的口干舌燥,但扫码人数不到十个。
“热,热死了……”夏小满战绩为零,累得满头大汗,脸晒得通红。“我和烤肉真的只剩一搓孜然的距离了……呼……世态炎凉,人心冷漠啊,我们两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顶着烈日也没人可怜可怜我们。扫个码多难?还有纸巾送。”
叶舒萌也累得够呛,赶紧灌了两口冰水。
“看,我白嫩的小胳膊都晒黑了,得再补一次防晒霜。为了两百块把自己晒成非洲人可不值得。”夏小满自己的用完了,去叶舒萌包里翻,结果竟然翻出了一本结婚证。
惊呆了!
“萌萌?你结婚了?”她指着结婚证,惊叫着问。
叶舒萌一愣,“没,九块钱一本,买来玩的。”
“那上面你的名字和照片是怎么回事?你当我傻吗?”
叶舒萌本来不愿提起这件事,但既然夏小满问起,她瞒不过,低低“嗯”了一声,“结了。”语气淡淡的,但她的内心是复杂纠结的。
夏小满手舞足蹈地追问半天,叶舒萌一边发传单,一边解释。当然,她略过了一些敏感细节,比如结婚的目的。
“池明曦的哥哥?亲哥哥?你疯了?”
“嘘,淡定,别那么大声。”
“我最好的朋友找死,你叫我怎么淡定?说白了,整件事就是你对唐慕言的报复!你是不是狗血剧看多了,中毒了?那是电视,都是假的!假的!”
“池明曦那朵白莲花要知道你嫁给她哥,肯定会发疯的。”
叶舒萌一怔。“你叫她什么?”
夏小满一时情绪激动不小心说漏嘴,改不了口,干脆摊开说。“以前你和她关系好,我不方便说什么,但现在你也看出来了吧,池明曦就是个绿茶婊,接近你是为了抢唐慕言。”
连“傻白甜”夏小满都看出来了,她居然一直没看穿,叶舒萌想不通自己以前怎么那么蠢。
“你聪明,嘴巴厉害,但看人还真不如我准。”夏小满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你为了报复他们,居然随随便便就把自己嫁了,值得么?”
叶舒萌抿了抿唇,“反正结都结了,就这样吧……”破罐子破摔,现在除了迎难而上,她没有第二选择。
夏小满激动了半天,最后无奈接受这个事实。“哎,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总不能离婚吧?那样你就是二婚了,以后很难嫁出去的。”
“可能这就是命吧,命中注定你和唐慕言有缘无分。反正你迟早都要嫁人的,嫁给池南川也不错。至少他富可敌国,而且比唐慕言帅。”
“你瞎吗?当然慕言帅。”叶舒萌没忘辩了句。她的慕言那么优秀,完全是小言男主的蓝本。
“你这个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明显是池南川要帅一点啊。”
叶舒萌继续反驳,“瞎的人是你,他板着一张阎王脸,哪里帅了?慕言温柔又绅士。”
“人家这个叫酷,而且更成熟,更有味道,这种男人最吸引女人了。”
叶舒萌拒绝听任何关于池南川的好话,夺回结婚证塞进包里,“一张照片哪能看出那么多?等你见到他真人就知道有多讨厌了。”
“讨厌你还嫁?我最喜欢这种大叔型男人,你不喜欢让给我呗?”
“好啊好啊,我让他讨你做小妾好不好?”
“没问题。”夏小满开心地答应了,“二女共侍一夫什么的很复古啊,我最喜欢复古了。”
“……晕,别闹,继续发吧,不满五十个就没提成了。”
下午六点。繁华的城市变得拥堵,车流在红绿灯前排着长龙。时近黄昏,天边一片火烧云,霓虹逐渐亮起,此时的城市迎来了一天中最美的时候。
池南川无暇欣赏美景,心思全在工作上。一整天都在外面洽谈生意,路途间隙也被工作塞得满满当当,没有一秒钟闲着。他很享受这种忙碌的感觉,可以忘记一些心烦的事情,比如感情。
比如他视作珍宝的女人成了另一个男人的妻子。
痛苦于不亚于从他体内硬生生拔除了一根肋骨。
他一向将情绪很藏得很深,近乎完美,旁人无论何时看他都是同一种情绪,同样一张脸。可他再强,终究只是一副血肉之躯,怎么可能真的不知疼痛?
池南川关闭邮件,手机屏幕上的女孩儿在圣诞树前笑容很甜,头顶有着淡金色的光圈,像个天使。
那是十岁的池明曦。
池南川百感交集。
助理易东难得见他闲下来,总算有机会开口,说了一句一整天想说的话,“总裁,恭喜。”
池南川莫名。
“您今天结婚。”
经易东提醒,池南川才想起这件事,冷冷淡淡道:“这种事情,有什么可恭喜。”
“……”易东讨了个没趣,无言以对。
用“这种事情”来形容婚姻大事,大概也只有他上司了。难怪下属都在背后叫他“机器人”。
实际上池南川的心情不佳和这事儿脱不了关系,心爱的女人另嫁他人,他还要娶一个不爱的女人,这算怎么回事?
对池明曦,他放不了手。就算她已婚,他也会把她抢回来。叶舒萌是一个意外,一个原先不在他计划内的意外。
那天婚宴上,他看到她在偷偷哭,但没有多在意,他对他人的事一向没兴趣。直到她在洗手间鬼哭狼嚎地侵犯他,还把他当成唐慕言,他才意识到这个女人正经受与他相同的痛苦。
他把她带回酒店,看着她在睡梦中痛苦地嘤咛,哭泣,忽然动了结婚的念头。
这个决定也许可以用相同处境产生的惺惺相惜作为解释。
他们都该亲手夺回自己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