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假装和你过了一个年
超市里。
一对男女尤其惹人注目。
男人推着购物车，寸步不离的守在女人两米以内。
虽然带着口罩的，让人看不出他的容貌，但是露在外面的那双深邃的眸子，漂亮的仿佛只是看你一眼就能把你迷倒。
他有些消瘦，反而更衬出身形的挺拔，微微低垂着头，眸光柔和中透着深情和宠溺，落在身侧的女人身上不舍得移开。
女人仿佛没有注意到他的凝视，低头认真挑选着货物架上的食材，长长的黑发犹如瀑布般铺散在肩头，一袭千鸟格的连身羊毛群衬托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经常会抬起头四下里看看，然后扯过旁边的车子，往人少的地方走去。她这个举动很奇怪，但男人没有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色。
两人之间流淌出的那种自然和谐的亲昵气氛，不由的令人倾羡。
没错，这二个人正是顾翊宸和温暖。
温暖拗不过固执的顾翊宸，最后还是勉为其难的允许他一起来到超市。
这个时间点并不是购物高峰期，超市里人流量不大，但是温暖还是尽量避开人群，遇到非买不可的东西，那块人又多的话，她就会让顾翊宸站在没人的地方等候。
毕竟她已经做出一定的退让，所以顾翊宸每次被安排在某个无人的角落，像一个等妈妈找来的孤独小孩时，乖乖的等待，也是一副好脾气。
温暖以最快的速度都把要买的东西买好，结账的时候，也是让顾翊宸先从无购物通道出去。
他掏出钱包拿出银行卡递给了温暖，“密码是你的生日。”
温暖垂眼盯着面前的卡片，之前他给过她一张黑卡，她从未用过，后来两个人同居一起生活后，她的钱包里每隔几天就会变胖，里面一叠叠的红色大钞，都是他放进去的。
以前她不好意思花他的钱，而这次，她只是愣了片刻，就把卡片接了过来。
分别前最后一顿晚餐，就让他买单吧，不然他心里一定会不舒服。
温暖排队结完帐，顾翊宸正好走过来，主动把购物车里的二大袋子东西提到手里。
她把刚用完的卡递给他，他轻摇了下头，“我没手拿，先放你那。”
温暖伸手想把卡放到他的西服口袋里，他却灵活的侧了下身子，貌似无意的躲开了她的动作。
她也不跟他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争，暂时把卡放到钱包里，然后跟上他的脚步：“袋子给我一个。”
顾翊宸回绝：“东西不沉。”
“给我一个啦。”温暖望着他比以前瘦了好多的身影，有些心疼，下意识的去拉他手里的袋子。
顾翊宸突然顿住脚步看向她，语气满是无奈：“暖暖，我是病了，但还不至于提不动这点东西。”
温暖呼吸一滞，四肢也变得有些僵硬。
心情复杂的跟在他旁边，过了一会儿，她才鼓足勇气跟他说：“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嗯？”顾翊宸倒是一脸不解的睨她，不明白她干嘛要道歉。
温暖柔白的小手落在他的胳膊上，就像以前每次一起逛超市一样，他提东西，她挽他的胳膊。
很多得了重病的人，不希望别人刻意把他们和平常人区别对待，她刚才表现的那么明显，许是伤了他的自尊。
不等温暖回答，顾翊宸已经从她内疚的表情里看出了一二三，眼底闪过一抹怜惜之色。
醇厚的声音轻轻的响起：“媳妇，别自责了，我没觉得你伤到了我。”
他忽然觉得，温暖离开是两人都好，至少，她不用在这样时时刻刻的，处处小心翼翼。
如果她真的过上这样的生活，想必是会很累的，而他看到她这样累，也会心疼吧。
车子行驶在马路上。
温暖沉思了半晌，终于又抬头看向身边认真开车的男人，故作轻松的笑了笑，“翊宸，我还不习惯你生病这件事，到家后，也许又会不自觉的做一些令人你不舒服的事，到时候你就忍忍吧，反正就忍我这一晚上了。”
他不希望她自责，那她还不如就放开一些，把话提前说明，这样两人相处才能更轻松自在一些吧。
把一个重症患者当成普通一样看待，一样相处，需要时间去习惯，可她真的没有多余的时间了。
顾翊宸点点头，神色温柔，“好，媳妇说什么就是什么，我都听媳妇的。”
温暖知道他喜欢听什么，也不再吝啬赞美之词：“老公你真好。”
顾翊宸嘴边扬起满足的笑容，眸底却快速闪过一抹悲色，老公，他还能听到几次这样的呼唤……
一回到家，果然，温暖又变得有些夸张，让他把外套什么的都脱掉，赶紧去洗个澡换干净的衣服。
顾翊宸表示绝对的服从，不过却有是有条件的。
他扯着温暖的手，“你不是也要洗吗，我们一起。”
温暖的脸一下子就红了，两人确实好久没有亲密了。
但她很快想到自己还有身孕的事。如果真的和他一起洗澡，估计洗着洗着就会洗出问题来，到时候，一个不小心，可能就会被他发现这个秘密。
思及此，她挣扎着抽回自己的手，把他往浴室的方向推，“和你这个色狼一起洗澡，恐怕晚饭就吃不上了。开始我现在真的饿了。”
顾翊宸盯着她瘦得有些发尖的下巴，捏了捏她柔嫩的脸颊，“就先绕过你这次。”
他进了浴室，温暖给他拿了一套干净的衣服后，自己则去了另一个浴室，快速而又仔细的上上下下洗干净，顺便把今天穿过的衣服都扔进盆子里泡上，还倒了一点消毒液在里面。
穿戴整齐走出浴室，顾翊宸还没从浴室里出来。
他平时都比她快的啊，怎么这次反倒比她慢？
温暖有些不放心，敲了敲浴室的门，“你还没好吗？”
隔着一道门，传来他略带戏谑的声音：“你不是让我洗的仔细一点吗？要是不放心，我不介意你进来帮忙。”
“您老慢慢来哈，我不催你。”温暖冲着磨砂玻璃门吐了个舌头，然后转身走进了厨房，开始整理料理今天买来的食材。
而浴室内，顾翊宸站在盥洗台前，听到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镜子中映出他湿漉漉的脸，一个鼻孔下方还在淌血，而洗手池旁边的台面上，堆了一小堆被鲜血侵透的纸团。
他又扯过一节卫生纸凝成圆柱形塞在鼻孔里，等了等，换了二三次后，纸团再也不会轻易湿透，说明鼻血终于止住。
把洗手台上的纸团收拾起来丢进马桶，一个按钮下去，冲得一干二净。
因为怕耽误太多时间温暖会起疑，顾翊宸洗了一个战斗澡，走出浴室前还不忘把鼻子上的这团纸给处理掉。
终于都收拾完毕，不管是他还是浴室，都没有留下任何蛛丝马迹，他这才安心的拉开浴室门。
梆梆的剁菜声随即传来，顾翊宸顺着声音走到厨房门口，停下脚步望向厨房里的那个忙碌的身影。
她穿着粉色围裙，长发用一个简单的发簪卷成了一个髻别在脑后，给她增添了几分干净利落的气势。
双脚微微分开，身体直立，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把菜刀，熟练的上下翻飞。
顾翊宸痴痴的看着认真处理食材的温暖，眼眶有些发热。
在英国的时候，隔着一道特殊处理过的玻璃，他也常常这样看她怎么给自己做饭。那时候他就想，如果可以，希望有一天，她不是以厨师的身份，而是以妻子的身份来给他做饭。
如今，这个愿望早已经实现，美妙的光景却是那么短暂。
以后，他还会再看到这一幕吗？
他不知道。
一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这其中会有什么变数，谁也说不上来。
梆梆梆的声音停下了，温暖放下一把菜刀，然后用另一把菜刀把菜板上剁碎的肉放到一旁的盆子里。
顾翊宸敛回心神，掩下心中的悲痛走上前，笑意融融的问：“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做面食不是很厉害吗？那个盆里有面团，你拿出来揉下吧。咱们今天晚上吃饺子。”温暖说着，拿过筷子搅拌盆子里的馅料。
顾翊宸拿过装面团的盆子，打开上面的盖子一看，好家伙，里面趴着一大块面团。
他估计着两个人能吃多少，从大面团上揪下一块，放在面板上用力的揉。
温暖见他揉面的手法倒是不错，不由的问：“你会擀皮吗？”
顾翊宸摇了下头。
“包呢？”
顾翊宸又摇了下头。
温暖放下拌好的饺子馅，接手他的工作，把大面团变成小面团，然后擀了几个饺子皮之后，教他怎么包饺子。
顾翊宸拿过一个饺子皮，弄了一些馅料在上面，把饺子皮一合，从左边捏到右边，捏出一个半圆形，而不是元宝形。
温暖看他包得丑陋的饺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小手伸过去掰着他的手指告诉他怎么弄才能把饺子包得好看一些。
她教得认真，顾翊宸却反抓过她的手，温柔的，一下下揉捏着。
有面粉从两人相握的手指间掉落。
“还不快包饺子，要不要吃饭了！”温暖俏脸一热，迅速把手抽回来，这个家伙，包个饺子也要占她便宜。
她白了他一眼，躲到他对面去，拿起擀面杖，手指翻飞，几秒钟就擀出一个圆滚滚，形状好看的饺子皮。
顾翊宸低笑一声，继续包他丑丑的饺子，顺便和她闲聊，“怎么突然想起吃饺子？”
温暖手下的动作忽然停住。
她低头看着面板上的饺子皮，好一会儿才说：“就是想吃了。”
顾翊宸放下刚刚包好的丑饺，低沉的声音莫名的染上了几分伤感：“是想假装和我过了一个年吗？”
温暖猛地抬起头，惊诧的看着他，为什么，他总是能那么轻易的看透她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