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沮丧
在人类逃亡式迁徙之后，科技文化等均遭到巨大打击，然而两千多年过去，今日的科技自然是地球时代的顶峰都需仰望的。
如今，电子设备很少，一般都是公共场所才会有。
每个人出生时就会植入一个编号确定的芯片，这对身体健康并无影响。因为可以用作于通讯，便将其称为通讯器，然而它并不只用作于通讯，电子设备拥有的功能它几乎都有，非常实用。
林旭的手腕在需要借的书的相应位置扫了一下，系统识别权限，不过几秒钟，书上的所有信息就被通讯器记录下来了。
所谓借书，便是将书籍信息存入自己的通讯器。虽然迁徙之后就控制纸张使用量了，但是图书馆中的书都是纸质的。不过这些书只是摆在这里让人瞻仰而已，不会外借。
借了书，就可以从通讯器中调取，查阅。通讯器中含有虹膜识别程序，设置权限之后权限外的人是无法阅读指定书目的，而比较特殊的书都是自带权限的。
比如说杨轩想要的书。
林旭给杨轩刷开了权限，杨轩开开心心地借到了心仪已久的书，虽然表现得并不明显，但林旭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欢呼雀跃。
微微勾起嘴角，林旭去找自己想要的书去了。洛林大学的图书馆很大，其中有很多珍稀的孤本收藏，并不比皇家学院的差。
二人借好了书，便到图书馆外的咖啡厅享受林旭的特殊权限。
咖啡厅面对学生是免费的，不过人比较多，很多时候都没有位置。如果不是林旭有特权，杨轩是绝对不会来的。
二人面对面坐在单独的屋子里，狭小的空间因为设计得精妙，并不让人觉得憋闷，反而因为空间小，让人有一种特殊的安全感。林旭和杨轩一人点了杯咖啡，竟然都是比较甜腻的拿铁。
杨轩低着头，轻轻挑挑眉，他还以为林旭会喜欢黑咖啡的……
不过，在他打开刚借来的书看起来之后，就忘记了对面的林旭。
林旭没有说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也打开通讯器，不知在看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杨轩打了个哈欠，调回了目录，突然看到了一本借了好久都没有看的书——《亚兰史 》 。
《亚兰史》是分卷的，记载了亚兰建国以来的官方历史。他没看的这卷是从亚瑟.亚兰继位开始记载的，之前都已经翻过了。
官方历史很简洁，也有些无趣，没有奇闻异事，不过杨轩连枯燥的法条都能忍受，这个还算是有趣的。
杨轩打开书，读了起来。
“亚瑟.亚兰，亚兰王国第四十代继承人，第五十六位国王。”
“遗腹子，十五岁继位，老国王去世后，由其兄乔治.亚兰亲王暂时继任。”
“颁布《十八条令 》 ，进行民主改革，削弱贵族，失败。”
“伊罗总统率军偷袭亚兰，亚瑟.亚兰领军迎战，战争持续五年，亚兰获胜，是为五年战争。”
只用了一个多小时，杨轩就看完了这本书，上面记载的东西毫无新意，竟然都是他知道的……
杨轩关了通讯器，喝了几口咖啡，甜腻腻的味道让他感觉嗓子有些痒，便要了杯水，这时他才抬起头，看了林旭一眼。
林旭的手在通讯器弹出的界面上点来点去，杨轩也看不到界面上的内容，就不知道他在做什么。然而，林旭非常认真，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通讯器上，不时皱皱眉。
杨轩无法将现在这样的林旭和昨天晚上的林旭当做是一个人，虽然都有着足以蛊惑人心的魅力，但他更喜欢面前的这个。
所以……他突然有些不想林旭换助手了……
杨轩的水被送过来。
思绪突然被打断，杨轩拿起杯子喝了几大口水，掩饰住他的懊恼。
林旭听到了声音，利落地将通讯器关上，端起咖啡微微低头喝了一口。
“到晚饭时间了。”林旭看了眼时间，这一个下午竟然过的这样快，而且还算是很愉悦……
他勾勾嘴角，没有想到在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心情就可以变好。
二人一起去吃了晚饭，气氛不咸不淡，都没有多说什么。林旭的动作依旧优雅得体，没有给杨轩很多关注，也不会让他感觉到被冷落。杨轩低头，用叉子戳了戳盘子里的肉。他看不透林旭，实际上他看不透很多人，但是林旭绝对是他最看不透的人。
然而，怎么说呢，如果一个人一直将伪装穿在身上，时间长了，自然就和这种伪装融为一体了。
不过，这并不适用于林旭，因为，他从未穿过伪装，他的表现，几乎是与生俱来的。
太过自然，反而令人怀疑。
杨轩将扎的已经有些松散了的肉送进嘴里，慢慢咀嚼着。他的用餐习惯还算是优雅得体，只是目光锐利的人很容易看出其中的刻意。杨轩的家庭条件在亚兰只能算是一般，可以支持他读洛林大学，却没有能力给他更多。从小到大，杨轩都在摸索着成长，和自己身边的人努力混到一起，放开眼界，提升品味。
随波逐流是大多数人都无法避免的，然而杨轩记得为自己留下一些独特的地方，一颗不能算是纯粹，却实实在在拥有的，赤子之心。
林旭看着发呆的杨轩，无声微笑。而杨轩此时却有些心事重重，这也就导致了，他没有阻止林旭换助理，也让他以后的路上，多了那么些坎坷与阻碍。
杨轩导师办公室。
“你对林先生有什么不满意的吗？”杨轩的导师在他上课的时候就将他叫到了办公室，语气严厉。
杨轩的手无意识地攥着，大拇指缓缓摩擦着其他手指的指腹，手心里已是汗湿一片。
“是我不适合，老师，对不起。”杨轩皱了几次眉，天人交战一番，还是决定不把实情说出来。毕竟，作为一个教授，对学生做出这样的事，会对林旭的名声有不好的影响。
“我知道你想要那个交流机会，如果不是林先生来，那个去交流的就是你。”
“但你是我最优秀的学生，我所做的一切可能有不妥当，但都是为了你好。和林先生一年，能够收获到的东西，肯定比交流收获的多很多。”导师颇有些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杨轩，本来想要接着说些什么，可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事，便没有再说下去。
“有不合适的地方你也不会先和我说，如果不是院长和我说，我到现在还不知道这件事。”导师叹了口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
“老师……”杨轩向来是将导师当作父亲一般尊敬的，如今他说了这样的话，让杨轩心里不免十分委屈，解释的话就要脱口而出。
杨轩脑中突然浮现出林旭带着笑容的脸，他咬咬唇，脸部肌肉放松下来，没有说话。
“林先生助手的位置竞争很激烈，现在已经有了新的人选。”导师说道，“事情已经这样了，我不想要给你太大的心理压力，如果可以，经常和林先生联系联系，他人不错，而且知道的东西，也远远比我和你的任何一个老师多的多。”
“嗯。”杨轩有些生硬地点点头。对于林旭，他有些茫然。
如果是在他见到林旭之前听到老师对林旭的这番评价，他心里一定还有疑惑，毕竟为了让他重视起做人助理的这件事，导师是很可能说的夸张一些的。
然而……导师是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番话的，虽然相处的时间不长，可是杨轩明白导师说得很对。林旭人不错，他的才学也很好。
可是，他看不清林旭，在林旭身边总是有些战战兢兢的，有那件事的阴影，当然，也有其他的心理障碍。
不过，木已成舟，他现在后悔也没有办法了。
杨轩离开办公室的时候他的课还没有结束，只是他没有心思再去听，便恍恍惚惚地回到了宿舍，胡乱地冲了个澡，穿上睡衣窝在床上，乱糟糟地想着些事情，疲累至极，却没有丝毫睡意。
阴沉了一天的天空终于彻底压了下来，窗外淅淅沥沥地开始飘雨。虽然杨轩知道屋子的空气温度和湿度相当适宜，却还是感觉潮乎乎凉嗖嗖的。他忍不住调高了温度，开始的时候觉得还好，过了一段时间便觉得有些燥热了。
杨轩彻底无力了，把温度又调低了些，裹着被子，听着窗外的雨声躺在那里睁着眼睛发呆，不知到什么时候才睡着。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他完全没有必要为了一个助理的位置，为了导师的一点失望就变得这样沮丧。然而，在他没有意识到的地方出现的一些隐晦的心情，已经在他的身体上放大到极致。
所以，阿诺说他迟钝，很大程度上是对的。
今天不只是杨轩这里，主星也下了雨。乔治亲王坐在本来应该亚瑟国王坐的地方，听着恼人的雨声，略有些抓狂地处理着政务。
一个两个的都走了，都开心去了，把这个烂摊子都交给他了。
有点儿气急败坏虽然已经四十几岁即将步入中年却风采不减的乔治.亚兰前国王，正筹划着什么时候找个理由带兵和伊罗打一仗。
他家的是弟弟，也不是妹妹，要来也应该是对方来找亚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