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冥殇

  “你已被本尊困在混沌世界当中，左顾右盼还想逃跑不成，简直是痴人说梦。”看着被黑水四面包围的老僧，黑气中人嗤之以鼻道。

  话音刚落，两滴黑色水珠，相互缠绕，相互追逐，极速的速度让水珠前方变成一个能量罩，恐怖的摩擦竟形成一股骇然的气流，将周边的黑气被搅成一个通道，而通道的尽到就是老僧面前。

  “贫僧未进封印始地之前，若是遇到这等状况，或许会拼着自爆金身也要令阁下重伤，可在封印始地中被困了几十年，贫僧不仅顺利带出上古封印，还学会了一术。”

  老僧面容平静，淡淡地和黑气中人说了一句后，迅速没入身后仅剩几十余丈的金洋当中。

  “上古之法玄妙至极，岂是如今修士所能窥视的，莫说几十年，便是几百年也无法参悟，在本尊看来，不过是想拖延时间危言耸听罢了，待本尊将仅剩的这片【梵】吞噬干净，到时看你如何躲藏。”

  黑气中人冷哼一声，虽不大相信老僧所言，但对后者口中的上古之术十分顾忌，不由无比谨慎起来，将结界内的混沌黑气吞噬速度变缓了许多，两滴黑水珠在金洋前硬生生停住，不敢冒进。

  远看所有金洋都快被黑气吞没，老僧身影在当中也若隐若现，一股无比快捷的梵唱却自紧紧包围的混沌黑气中传出，黑气中人愈发谨慎，未见他有何动作，黑气开始迅速翻滚起来。

  蓦地，万亩黑气如同一朵奇大的牡丹，黑气形成一朵朵层次分明的花瓣，紧接着好比沐浴了晨阳露水的花朵，一片片的绽放开来，里头老僧如同花蕾，隐隐可见在其黑牡丹中央端坐，闭目不语，双手成佛家拈花之势，看来这【混沌】之所以形成牡丹花状，并非黑气中人施放，而是当中老僧所为。

  此时老僧苍老的面庞尽显慈祥，表体泛着刺目金光。

  “装模作样。”

  黑气中人一声冷哼，催动黑水珠发动攻击，却发现无论如何催发，黑水珠自始自终漂浮在老僧几尺之外，不能前进分毫，当下不由谨慎许多。

  霍地，沉睡中的老僧猛地一下睁开眼眸，那眸明亮威严，使得老僧一下子从一个慈眉善目地活佛变成怒目的伏魔金刚，浑身金光尽敛，空荡破败的僧袍无风自起。

  那朵黑气形成的超大黑牡丹，好比一下子被吸光了水分，瞬间枯败，花瓣一片片掉落，重新化为黑气。

  取而代之的，是老僧头顶象征佛宗最高等级的九个戒疤，竟瞬间全部亮起，当中所蕴含的无上佛力令远处的黑气中人都感到一丝警惕，身上的模糊黑气竟被戒疤散发出的光芒照亮，隐隐显现出当中的真容，黑气中人大吃一惊，重新化为黑气的混沌世界，并退到数千丈开外。

  端坐的老僧双手动了起来，开始结法印，动作非常缓慢，似乎每一个动作，都要用尽老僧全部佛力，每结出一个法印，老僧身体便会干瘪几分，而取而代之的，是手印上空浮现一丝极短极小的金线。

  金线缓缓上升，飞至老僧头顶，镶嵌在相邻的两个戒疤内，将他们连接起来。

  黑气中人沉默不语，他收起了轻视之心，瞧老僧这样的声势，也知他是在施放一个极为恐怖的术法，但黑气中人依旧不肯离去，因为老僧身上拥有一件对他极有**性的上古至宝。

  他不动神色地撤回已重新被自己控制的【混沌】，再次将自身周围的黑气壮大至数百丈大小，以抵御老僧接下的至强一击。

  最终，通过金线的连接，老僧头顶凝结的九个戒疤，被用金线连出一个“?d”字图案。

  也由于佛力过度透支，老僧身体干瘪的就像一具骷髅，深陷眼窝中的眼珠精芒更加炽盛，干瘪只剩一层皮的嘴巴缓缓吐出四字。

  “【?d象封魔】”

  随着老僧的一声厉喝，‘?d’字图案竟从戒疤上脱离而出，迎向远处的敌人，迎风不断变大，待飞至黑气中人头顶时，原先不过巴掌大的金色‘?d’字，已然疯长到万丈之巨，并缓缓旋转起来，犹如漩涡一般，黑空铅云随之而转动，天地为之一滞，之后所有一切蕴含能量的事物都被吸纳。

  然后壮大。

  黑气中人无比凝重，却没有畏惧，看着万米高空的‘?d’字，混沌之气一阵翻滚，然后凝聚成一个千丈之巨的黑手，黑气的浓郁程度，比先前释放的混沌魔爪强上百倍不止，甚至可以清晰看到巨手上的纹路，并不时有繁杂的符文冒出。

  黑气中人一声冷哼，随后巨手倏地向上拔升，径直抓向上空的‘?d’字，握住‘?d’字中间枢纽，试图阻止它继续旋转下去。

  但巨大黑手并未成功，被抓住的‘?d’字就像齿轮一样只是稍稍一滞，随后又开始旋转起来，而黑手仿若遭到致命打击，瞬间溃灭开来。

  这时，摄入大量天地元气的‘?d’字封印开始施展无上法威！

  在其笼罩的领域内，成千成万道紫色闪电被释放而出，每一道都有数米甚至数十米粗细，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如同雷蛇乱舞，常人若是在旁近距离窥视，只会被亮芒致瞎。

  一击过后，?d字领域下空无一物，干瘪老僧此时才松了口气，四肢支撑水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这一击威力霸道绝伦，紫色神雷乃来至九天之上，又是其功法的克星，那人即便实力再强，要一下子承受数千道紫雷，也只有溃灭陨落的下场。

  可很快，一道犹如九幽传来的声音自‘?d’字封印下传出：“这便是上古之力么？”

  老僧神色瞬间变得无比凝重，他定睛看去，只见‘?d’字封印领域下的海水，开始不断冒出许许多多的黑色水珠，这些水珠大小不一，有的大如拳头，有的只有豆粒大小，密密麻麻悬浮在‘?d’字领域下。

  老僧看着正在缓缓汇聚的黑色水珠，合十道：“贫僧愚昧，纵花百年时间参详，也只是窥得皮毛，这上古之法，以贫僧功力，只能发挥千分之一二层威力。”

  最终，悬浮在空中的黑色水珠再次组合成一个漆黑液体人，面色模糊不清，根本无法看到真实容貌，正是先前一直躲在混沌黑气中的那人，此人功法诡异且高强，也不知使用何法，竟顺利躲过上古之力的一击。

  明显可以看出，纵然黑液人躲过那一击，但也受到一些损伤，否则也不会拿出真面目示人，那数百丈的混沌黑气，在上古之威的一击下，荡然无存。

  “上古之际能人辈出，妙法之玄奥，岂是当今之辈花时间便能参透的，阁下只花区区百年，便能理解并使用上古之力，放眼天下，也算得上大智之辈。”

  黑液人第一次将老僧称作阁下，这是他对同等级对手的尊称，老僧最后的一招，确实让黑液人认为有和他争斗的资本，但后者之所以尊称老僧为阁下，不仅仅是因为他伤到了自己，更多的是对方仅花百年时间便领悟到上古之力，虽然只是皮毛。

  老僧眉宇间依旧平静，回应道：“在上古之力的无上神威下，还未受多大伤害，阁下才是六界之内少有之人。”

  “不错，这个上古术法确实厉害，但以阁下施法前便已经受伤缘故，发挥出的实力也极为有限，可以令本尊受伤，却不足让本尊致命。”

  言罢，‘?d’字封印下的黑液人突然身影一闪，便消失无踪，再次出现时，便已在‘?d’字领域边缘位置，似要脱离领域，攻击外头的老僧，一扬手，看似不经意的一抓，黑液人身后却形成一个巨大黑爪虚影，声势骇人，跟着黑液人的手，劈头盖脸往老僧方向落下。

  “咚！”

  无形的金色屏障自‘?d’字领域边缘亮起，阻挠了黑液人的攻击，巨大爪影抓在能量罩上金星直冒，却未有任何损坏预兆，黑液人见状试图攻破屏障，任黑液人攻击再凌厉，看似很薄的屏障仅是发出咚咚之声，依旧没人任何破裂迹象。

  几道数米粗的紫电横空乍现，直接将攻击的黑液人炸回原处，黑液人被紫雷炸得整个人都不成人形，脑袋和身子都快分成两半，但由于是液态身体，不一会又重新凝聚成原先模样。

  老僧道：“这个【?d象封印】是上古封印里的仿制版，威力虽只是真正上古封印力量的千分之一，但即便杀不死阁下，也足以困阁下一段时日。”

  黑液人道：“你以为一个残缺的上古术法能困住本尊多久？一月两月，还是一年两年？待本尊出去，定将你抽魂剥魄，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贫僧不知。”

  老僧摇头，面容却坚定如初，淡然答道：“但已有足够时间让贫僧将上古封印藏好，只要上古封印未落入阁下之手，贫僧即便让你抽魂夺魄又有何妨。”

  一口黑血再次从口中喷出，老僧稳住伤势，自僧袍内摸出一粒丹药服下，干瘪身躯才莹润了一些，眸中恢复几分神采，但由于身上携带的重宝关系着六界存亡，老僧并未在此打坐疗伤，而是拖着残破不堪的身躯离开。

  黑液人极为震怒，历啸一声，再次试图冲出【?d象封印】，封印里头的紫雷再次爆闪开来。

  老僧看都不曾看身后一眼，他知道自己所施放的这个伪【?d象封魔】的厉害，对方实力纵是再强，在上古法威面前，一时半会也冲不出来，他现在要想的，是自己该何去何从，如何将身上的东西隐藏好，不落入歹人手中。

  “灵山是不能去了。”

  第一个浮现在脑海的念头自然是回灵山，但很快就被老僧否决，既然那人是灵山中人，在动手对付自己之前，必定已做好万全之策，自己能侥幸逃脱之事，定然也在对方预料当中。

  而即便如此，对方依旧冒险同自己动手，当中固有挡不住上古封印蛊惑的成分，但也可能是对方还存有后招，有把握在自己回灵山前就将自己拿下，灵山中也未必没有其他内应，路途埋伏的敌人肯定也最多，自己若冒然折返灵山，和送死没多大区别。

  “咦，不对。”

  正在思索的老僧突然想到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这附近千里天地间蕴含的能量已被【?d象封印】抽空，自己佛力根本得不到补充，而之前的对打已经将体内佛力已经用劲，此时还肆无忌惮的挥霍体内仅剩的佛力。

  看了眼周边，老僧发现自己四面环海，也不知处在何地，若是佛力一空，变成凡人掉落这汪洋里，除非发生奇迹，否则和送死没多大区别。

  “呃，贫僧真是愚钝，竟然将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高空中老僧突然两眼一黑，彻底昏迷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