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相爱相恨
程然笑着看女儿，“来！”
她展开一只手臂伸向悠然。
小公主往前冲，小手展开抱住哥哥和妈妈。程然修长的臂弯温柔地抱着一双儿女，就仿佛抱着自己的整个世界。
一旁的沈季珞心情复杂看着眼前一幕。
若是没有发生这么多事，他们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四口。但事情发生了，就注定这个家会面临瓦解的命运，那是一场灾难。除非他和程然，有谁妥协！
但依眼下的情况看，会有人妥协吗？
答案是——不。
他容不下劣迹斑斑的顾青，正如程然容不下对顾青做出伤害的自己。
这个家明天的命运会如何？向来狂妄自傲，目空一切的沈季珞，人生有了第一次的懦弱，不敢去想。
程然病了，沈季珞要带她去医院。
“死了算了，不要你管！”没有孩子在场的时候，程然还在和沈季珞置气。
知道她是因为什么事而心头不痛快，但这一次沈季珞也是绝不退让的。
“随便你！”反正感冒这种事又死不了人，真等她晕倒了再把她扛去医院也不迟。
看着摔门而去的他，程然强装的坚强彻底褪去。
她耷拉着肩头坐在床畔，长长叹气。
程然拿出手机，翻出哥哥先前打来电话的号码，想听听哥哥的声音，或者给他发条短信过去，可是她又知道，她不可以那么做。若被沈季珞发觉端倪，就是自己害了哥哥。
唉……
程然觉得脑子依旧昏昏沉沉的，但她不想吃药。她甚至想着，如果自己真的病倒了，沈季珞会不会因为心疼自己而对自己有求必应？！
也许苦肉计是个好办法呢！
这个念头刚划出脑子，就被程然否定了。
她的身后还有一对可爱的儿女，她真的能够为了替哥哥说情，就全然不顾慕恩和悠然两个小宝贝了吗？
她伤了，或者有个什么闪失，两个孩子谁照顾？她可不想再听自己的宝贝叫任何女人为“妈妈”，那样的话她会疯掉。
好烦！
程然哀声叹气。
好在这些年她和“黑豹先生”还保持着联系。这种时候，她迫切需要黑豹先生的心理疏导，否则她真的会被逼疯。
沈季珞做好晚餐，要悠然上来叫程然。
“妈妈，吃饭饭！”悠然推开门，看见程然正在床上睡觉。
小公主立即用掌心掩住嘴巴，生怕把妈妈吵醒。
小小的人儿轻脚轻手走过去。
床上，妈妈睡得很熟，一动不动，额头尽是细密的碎汗。
知道妈妈病了，悠然没有吵醒妈妈，悄悄眯眯离开。
楼下，慕恩正帮爸爸把一盘盘菜肴端上桌。看见只是妹妹一个人下来，慕恩扰起眉头，“她呢？”
“妈妈睡着了。”悠然很大声的说，故意让厨房里的爸爸听见。
沈季珞拿着碗筷走出来，听见女儿的话，他的眼神下意识往二楼的方向瞟了一眼。
“和妹妹先吃。”沈季珞将碗筷放下，拍拍儿子的小脑袋瓜，要他照顾妹妹。
沈季珞上楼。
宽大的软床上，程然正熟睡。她没有吃药，只是喝了些温开水。由于近来些日子她根本没有好好睡过一觉，再加上人很乏力，先前她疲惫的身体刚粘着床，整个人即刻睡了过去。
沈季珞来到床前，上一次踏进这个房间是一周前。之后为了避免和她终日争吵，他都搬去另外的别墅住。
床上程然的脸蛋红扑扑的，或许是由于感冒了，鼻子不是特别通畅，能听见她浅浅的呼吸声。
沈季珞用手背触上她汗湿的额头，试探温度。
还好，没有先前那么烫。
看来她是不会去医院的。
沈季珞走进洗漱间，打来一盆热水，将毛巾打湿贴在她额头间，物理降温。又拿来药箱，将棉球蘸着酒精不停地给她擦拭手心脚心。他希望这么做会让程然好受一些。
床上的人睡得很沉，对眼前的一切毫无知觉。
程然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等她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天空已染墨色。
她拿起放在床头的手机，摁亮看时间——22:39
这么晚了？
忽然间，她闻到空气里有一丝怪异的气味。微微有些刺鼻，像是酒精。
程然凭着直觉摊手掌心凑到鼻子跟前嗅，果然是手心里传来的。
她再摸了摸额头，已经不烫了。
其实用不着多猜，程然也知道在她睡着时候沈季珞做了什么。
只是在发生那么多事后，他的柔情在此刻看来却是那么的讽刺，扎人心窝。
明明相爱着，为何必须走到相恨的地步？
想想缠在两人身边的事，程然心力交瘁，头痛欲裂。
她下床，找出干净的衣服走进洗漱间。
洗了个舒服的热水澡，程然这才下楼。楼下没人，程然猜他应该在书房。而两个小宝贝已经入睡。
程然拉开冰箱，想将饭菜热一热。
“我来~”不知什么时候沈季珞已经来到身后，说话的同时他已经靠过来，用身体将还虚弱的程然轻轻挤开，拿出冻在冰箱里替程然特意留下的饭菜。
“喝粥还是米饭？”他问。
因为想着程然病着，所以沈季珞也替她熬了粥，看她自己想吃什么。
“喝粥吧。”程然没什么食欲，口味寡淡，她想着能填饱肚子就行。
“等会儿。”沈季珞端出几碟小菜放到桌上。又走去灶台前将先就熬好的瓦罐粥再热一热。
程然没有离开，她就站在沈季珞身后，看他熟练地端起勺子反复不断地搅着罐内的粥。她的心，也仿佛被他搅乱。
“季珞，我们能好好谈谈吗？”她有些低声下气。
“我一直是在和你好好谈。”他头也不回的说。
言下之意是她不理智，一直被情绪操控着。
“难道你真的希望我们以后相见生恨？难道你就不想我们一家四口开开心心永远过下去？”光是想想那样的景象，程然就受不了，觉得心都碎了。
终于，沈季珞转过身来。
他看着程然的目光依旧犀利无比，但说出的话似乎令程然听到一丝生机，“顾青是死是活，不再与我有关！”
程然美眸亮了亮，难道他放弃追杀哥哥？
但想了想，程然觉得那是天方夜谭，根本不可能的事。
白天的时候他强硬的态度和不作转圜的语气足以说明在哥哥迫害白洁这件事上，他不会有第二种考虑。
那么他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程然想问清楚，又不敢问。
对上她疑惑的目光，沈季珞说，“顾青是逼死白洁的幕后黑手，这事我已经告诉爷爷。他老人家的意思很明确，态度也很坚决。顾青必死无疑！家尉闻讯后，他的人已经从我这边把线索接过去，现在是他的人正四处追查顾青的下落。所以你若和顾青有联系，告诉他属于他的结局只有一个，生不如死！”
虽然沈季珞那么的想亲自处理顾青这个混蛋，然而正如程然所说，这事若由他执手，与程然必将走向绝裂。那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可以忍一手，让沈家尉代替自己来。
而程然听完他的话，面色倏地惨白。
“你们……太可怕了……”
程然是清楚沈家人的权势的，然而这些年她平平安安地过着她的小日子，也就不觉得他们有多么血腥和残忍。可真到了紧要关头，程然对这个庞大势力的家族还是感到畏惧。
“这是顾青自己选择的路，自然由他自己走下去！”沈季珞没有半点心软。
程然步履不稳，踉跄后退。身体撞到餐桌的边角，坚硬的尖角抵在背脊骨上，很疼。
程然发抖的小手抚着冰凉的餐桌，目光失焦，神色呆滞，断线人偶一样坐进椅子里。
奶奶，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能救哥哥？求求你告诉我！
你已经离开我了，我再也承受不了失去哥哥的痛。而且我最不敢接受的事实是哥哥被我的夫家所杀！这叫我如何面对天上的你？如何面对哥哥？我又该拿怎样的情绪面对我深爱的老公？
罐内的米粥冒出细微汩汩的声响，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米香。
沈季珞也是心绪复杂，不过他按捺住一切情绪，这一刻他只想对自己的老婆好，只想全心全意照顾他生病的妻子。
他将灶火关上，盛了半碗米粥，走过来放在程然面前，“吃吧。”
呆滞的程然缓缓回过神来，她的目光没有投向沈季珞，只是落在面前莹白色的粥里。
这种时候，程然哪里吃得下去？
“如果我哥真出了事，你认为，我们还能一起？”程然问。
“如果今天你是我，你要我怎么办？”沈季珞拉开椅子坐下，他坚毅的目光很明确的告诉程然一切都没办法挽回。
“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分开吧。”这是程然深思熟虑之后的结果，这些天来她一直在思考这件事，并不是冲动。
沈季珞早就想到她会这样说，毕竟他们之间已经走到这一步。
他沉默。
“你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婚前赠予那些我也还你。但是慕恩和悠然，归我。”程然早就想好接下来的路了。
沈季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