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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光隐隐的晃动着,纪林杉茫然的看着陈荣榛,心中一阵恍惚。
一行人也是面面相觑的打量着,陈荣榛微微咳了一下,稍稍作了一个手势,众人速速离去。
他怔怔的走过来,嘴角哆嗦几下,许久,才出了声“杉杉——”
纪林杉别过脸,刚刚才要迈起步子,右腿一阵热痛,脚步微微一晃,踩到碎片上,吱吱作响。
“杉杉,我送你去处理一下。”陈荣榛匆忙的上前,手刚要触碰到她。
纪林杉仿佛看到洪水猛兽一般,惊得节节后退。陈荣榛的手尴尬的半悬在空中,无力的垂下,面部挣扎。
“陈书记,谢谢您的好意,我不敢当。”她可悲的笑笑。
陈荣榛酸涩的张张嘴巴,犹疑了许久,“既然回来了,这次就不要走了。回家吧。”
家?听到这话,就如同听到一个笑话,真是可笑又可悲。她的家在哪?她早已没有了家,眼眶一热,强制着自己流下泪了。
“我自然会回我的家的。”她和笑笑的家,永远属于她。
陈荣榛看着她虚晃的步伐,心头一酸,这一辈子,他到底亏欠了她。
纪林杉回到病房里,看着笑笑安静地睡着,她怜爱的摸了摸她的头,轻轻地吻了一下光洁的额头,这个孩子是她的全部。
“你这个狐狸精,和你妈妈一样。”
“你还要不要脸,竟然勾引自己的哥哥!”
“我没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儿,你给我滚!”
……
以前的生活再苦、再累,她也不想再抱怨什么,只要今后她和笑笑可以平静的生活,什么都是值得的。她抬起头,眼角的泪灯光里闪着晶莹的水光,最后悄然滑落在到地上。
深夜,叶家。
一声掷地有声的响声。“你说什么?”叶邵博一脸的铁青。
“爸,我想好了,我要和丝瑜解除婚约。”叶向东立在光影下,看不清表情,他的背脊挺得直直的,透着深切的坚定。
“你要是还有脑子就忘了刚刚说过的话。”叶邵博走到他跟前,瞪着眼带了十足的怒意。
叶向东嘴角苦涩的一扯,“我想的很清楚,我不爱丝瑜,与其将来成为一对怨偶,不如早些分开。”
叶邵博倏地举起手就给叶向东一个耳光,沉重有力。“胡闹!叶向东,你知道你在做什么?”
他的手瑟瑟发抖。
叶向东脸颊一热,一张脸凝重的像笼着罩了一层寒霜,微微瞥过,十指紧紧的攥着,他竭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沉默了一瞬,“爸,叶家如今真的掉价到要拿我的婚姻去牺牲吗?”
“你——咳——咳——”叶父半弯下腰。
“向东,你怎么能这么和你爸爸说话?”叶母听见书房的动静,推门而入。“你爸爸这几天身体不好——”
叶向东悲哀的一笑,“爸妈,今天的事我已经决定了。乔家,我自会去说。”
“混账,你以为和乔家解除婚约,你就能和桑榆在一起吗?你休想!她是父亲是谁你不知道,桑书江,这样的背景,会给你的政途带来什么影响你清楚吗?”
“呵呵——那不是你们造成的吗?”叶向东暗淡地说道。“你凭什么嫌弃,你对得起桑叔叔吗?”他刚毅的面庞满是痛楚,如果不是他们,他和桑榆将是最幸福的一对,也不会是如今的局面。
桑榆四年独活,吃尽了苦头。
叶向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还有,我已经申请去新疆和丰县了。”
四年,叶向东抿嘴一笑。
叶父和叶母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疯了,疯了。那是什么地方,他清楚吗?西北的贫困县,风沙缭绕,生活条件艰苦是其次,叶向东选择去那里等于放弃了叶家千辛万苦为他铺好的路。
叶邵博的脸色越来越铁青,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好,好,你要是去,从今天开始就和叶家断绝关系,我叶邵博就当没有你这个儿子!”
叶母红着眼,抚着他的背,又是急又是伤心。儿子要远走,丈夫要和他断绝关系。这个家到底是怎么了?
叶向东的脾气她当妈的清楚,这个情形再僵持下去,他下定的决心也不会变的。
翌日,陈家一大早就派人送来早餐,白粥配着精致的小菜。陈池大爷的坐在一边,桑榆一勺一勺的喂着他。
“还要不要吃了?”一碗已经见底了。
陈池摇摇头,“不用了。”
桑榆放下碗,拿起纸巾又给他擦擦嘴。宋瓷过来查房,一进门就看到这么一副场景。
“阿池,我记得你手没什么伤吧?”宋瓷噙着嘴角挑着眉。
桑榆只作什么也没有听到,收拾着碗。
宋瓷看了看他后背的伤,点了点头,“伤口恢复的不错,记得发物不能吃。”
待桑榆出去后,宋瓷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翘着腿,云淡风轻的说道,“东子这家伙要去新疆了。”顿了顿,强调着,“四年。”
陈池嘴角一扯,嗤了一声,“叶家会同意?”
宋瓷手一摊,“不同意就怎么样?这回可是连婚约都要解除了。”
陈池轻微地一皱眉,宋瓷自然没有放过这个细微的细节,“怎么?怕他回来再来找你家那位?”
“不会了。”他淡淡说了一句。叶向东选择去新疆四年,也就是放弃了。他和桑榆之间隔得岂是4年而已。
宋瓷站起来,理理衣角,“也是,你陈大少都舍身相救了,这榆木也该感化了。不过,别忘了我们的婚姻向来不是两个人的事。”
陈池扬扬眉,没再说什么。
中午的时候,黎旭阳来看陈池。桑榆一看到他就想到苏浅浅,正巧今天苏浅浅预约了今天下午的手术。
苏浅浅从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这个男人的不是,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隐去心中的酸意。走到门外,拨了一个电话给苏浅浅。
苏浅浅此时已经到了医院,桑榆说现在去找她。一会儿她去了妇产科,苏浅浅穿着一件灰色的长款风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越发显得削弱。
桑榆走过去,她慢慢的抬起头,瑟瑟一笑,那般的无力与痛苦。放在口袋的手,不自觉的摸索的自己的肚子,这个小生命已经和她血肉相连1个多月了。
看着四周的准爸爸准妈妈们,她凄然地转开眼,心像被人掏空了一般,荒芜的没有归属。进手术室前,桑榆抱了抱她,“浅浅——”
“我都知道。阿愚。你别说了,我都知道。路是我自己选的,我会走下去的。”
桑榆在手术室外来来回回,脑海里莫名的就想到一个无痛人流广告,“轻轻的它走了就如你轻轻的来”。说的云淡风轻,生生的从身体剥去一个生命,身体的痛也许过不久会好,可心里的痛处谁能医得好?
眼角泛着泪珠,躺在了手术台上,余光扫着那些尖锐的器材,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嘴角无声的低喃道,“宝宝”“宝宝”……
她看着头顶的白光,脑子晃过一个又一个画面,那些温馨的画面早已刻在了她的心中。“不——我要我的孩子。”她惊坐起来,泪水一滴一滴的落下来。
桑榆看到她脸色苍白的走出来时,连忙上前扶住她。苏浅浅一把抓住她的手,身子一个趔趄,“阿愚,我想要这个孩子。我想要他。”
桑榆吃了一惊,看着她,脑海中涌现了万种情绪,最后坚定的说了一个字,“好。”
苏浅浅的身子有些虚弱,桑榆有些不放心,陪着她看了医生之后,医生说没什么事,让她保持心情愉快,又开了一些叶酸。
苏浅浅摸着肚子,压抑的心情终于逝去了。每当我们纠结着一件事时,到了最后总会做好做好的选择。
“浅浅,医生说了这段时间心情一定要好。”桑榆扶着她。
苏浅浅点点头,“我打算回家,以后——”话还没有说完,她就定住了,桑榆顺着她的目光看过,看到一个高挑的女医生。
“苏小姐,你好。”
女子的眼光扫过桑榆手中的袋子,目光一寒,“苏小姐,我记得之前你答应我了。”
苏浅浅黯然道,“我不会告诉他,我只想自己养大这个孩子。”
“是吗?养大了再来找黎家?”她嘲讽地一笑。
“这和你无关。”桑榆当然不会仍人欺负她,“要管也是黎家和他黎旭阳。”
“和我无关?”周思凡上下打量了桑榆,脸一沉,“我是黎旭阳的未婚妻,这总归和我有关吧。”
桑榆一怔,心里了然,她早已找过苏浅浅,想是苏浅浅打掉孩子的事也和她脱不了干系。她叹息的看了眼苏浅浅,又转过脸冷冷说道,“那又怎么样。”
女子皱了眉头,一脸的寒冷。“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不巧,我这人什么酒都爱喝。”说完,拉过苏浅浅。
周思凡咬着牙,气的说不出话来,她哪里受过这种气,愤愤地一把扯住桑榆。“你放手——”桑榆甩着手,“放开——”
周若凡扯着她的手,苏浅浅在一旁看着干着急,上前拉住周若凡的手,“周小姐——”
“你滚开——”周若凡满腔怒火,手大力一挥。
“啊——”慌乱中,苏浅浅一个倾身向楼梯栽去。桑榆浑身激起层层冷汗,“浅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