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八三章 群英会
第七八三章群英会
刘一民总算是等来了率领的中原局和渡江北上的陈毅、南下的黄克诚。
是从确山县竹沟出的,他已经看出了抢占华中的重要性,现在刘一民率部队打下了这么好的基础,中央命令中原局东进,党性原则那么强,自然是要雷厉风行,马不停蹄地向半城镇赶来。
最宝贵的是,带来了1ooo多人的干部队,这一下就可以解决苏北、苏中、皖东北、豫皖边区部队和地方干部缺乏的问题。
这三个人都是高级干部中的高级干部,开国元勋。和黄克诚,刘一民都熟悉,陈老总却是第一次见面。
陈老总先到,穿着个白绸子短袖衫,黑裤子,打扮成了富商的样子。
一见面,陈老总的豪爽性格就暴露无疑,张口就说:“老子正在东路地区和冷欣个龟儿子打擂台,忽然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哪个想念我了。接到电报才知道,原来是抗日无敌英雄刘老弟想起我陈毅了。你个刘老弟楞是要得,一眼就看出我陈毅在东路地区那个又潮又热的鬼地方呆的难受,一封电报就把我召来了。”
刘一民喜欢陈毅、贺龙这样性格豪爽的人,容易交心。见陈毅果然如此豪爽,刘一民也咧着嘴直笑,说道:“陈司令啊,总算是把你这尊大神给请到了。你要是再不来,罗荣桓政委在山东就要骂娘了。”
陈毅一听,哈哈大笑:“我说你个刘老弟,少拿罗荣桓说事。说吧,你我素未谋面,你为什么向推荐我陈毅啊?你打下的这么大的家业,就舍得交给我陈毅管理?”
刘一民正色说道:“井岗山会师的朱毛陈,都是何等人物?哪里需要我向中央举荐。教导师是红军部队,全党全军一体。由你陈老总来坐镇指挥苏北我军,那是再合适不过。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陈毅见刘一民一瞬间就端正了脸色,哈哈一笑:“好你个刘老弟,年龄不大,胸怀不小。难怪你的威名传的全中国都知道。了不得,我陈毅算是交定你这个朋友了。”
刘一民忙说:“固所愿尔!”
陈毅笑声不断:“刘老弟,听说你给叶军长结结实实地上了一课?叫我说,光给叶军长上课不行,得把老项也叫来,给老项也好好上一课。这两个人啊,一个是南昌起义的总指挥,我军的主要创始人之一;一个是鼎鼎大名的工人运动领袖。老虎屁股摸不得啊!想不到你个小小娃家,竟然能把叶军长训得口服心服,主动给中央写检查。训得对,训得好。简直是胡闹台,竟然拿着蒋介石的命令去杀红军将领高敬亭,脑子都长草了!就冲你敢训叶军长这一条,我陈毅服你,新四军的同志们都对你伸大拇指。”
不等刘一民谦逊两句,陈毅就又低声说道:“你怎么就那么大胆,什么人都敢教训?难道你不怕叶军长翻脸么?他这个人脾气大得很,一翻脸就撂挑子。到时候你怎么收场?”
刘一民笑着说:“叶军长可是老前辈,他怎么好意思和我这个年轻人翻脸?再说了,我那不叫上课,也不叫训,是和他们几个一起总结教训。难道你陈司令将来犯了错误,就不允许同志们批评么?”
陈毅摇摇头:“那不一样的。我陈毅怎么能和叶军长比,他的地位特殊么!还别说,我陈毅革命至今,别的能耐怎么样不知道,有一点是值得夸耀的,那就是知错能改。只要我错了,登门负荆请罪都行。”
刘一民马上联想到了井冈山时期陈毅和的恩怨纠纷,想想确实是这样,陈毅襟怀坦白那是历史定论,党内军内都公认的。
刘一民陪着陈毅到了指挥部,安顿好后,领他到警卫一营看了看,又到住在半城的野战医院看了看。这一看,陈毅的眼睛都直了,缠着刘一民大摆龙门阵,非要刘一民把占领成都的事情好好完了还不行,又问野战医院那些个黄头的洋医生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有没有法国人。
刘一民告诉陈毅,这都是从美国来的援华医生,手术水平很高,救了我们很多战士。
陈毅马上提出,刘一民返回山东时,一定得把这野战医院一分为二,留给新四军一半。
刘一民笑话陈毅,说是刚才装的好像很客气,这还没有移交呢,就露出了嘴脸,急着往怀里划拉了。
陈毅说是这不怪他,都是让“穷”字害的,南方三年游击不容易,啥都缺,穷怕了。这一看见好东西,就想打土豪。再说了,见一面分一半也是老规矩么,跑江湖的都知道的。
刘一民笑笑不语。
陈毅以为刘一民不答应,马上拿出一盘象棋要和刘一民大战几盘,说的是三打二胜,不准悔棋,如果他赢了,野战医院必须分给他一半。如果输了,那也得分三分之一。
谁都想不到,这两个以后的开国元勋竟然就在地上画了个棋盘,当头炮、屏风马,过河卒、巡河车,捉杀开了。
刘一民后世学的琴棋书画都是科班出身,陈毅那两手棋艺如何会是他的对手,三下五除二就败下阵来。这下,陈毅不干了,说是刘一民耍赖,没有提前告诉他会下棋。这不能算,得重新定赌注。
刘一民指着陈毅哈哈大笑,说这么大个司令耍赖耍到这程度,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
陈毅理直气壮地说,他来之前都调查过了,知道刘一民文武全才,字写的好,歌唱的好,但从没见下过棋。这才要和刘一民比棋艺。谁知道情报不准,马失前蹄了。这怎么能算,是刘一民没向同志们报告清楚么!
刘一民被他缠的不行,只好答应将野战医院分开,给苏北留一半医生和器材,陈毅这才无话。
黄克诚和陈毅不同,带着个眼镜,一丝不苟的,见了面先给刘一民敬礼,报告说:“刘一民同志,黄克诚奉命向你报到。请指示。”
看得一边的陈毅直笑,说是黄瞎子硬是要得,军礼行的这么标准,弄得我陈毅都有点认不出来了。看来,这苏北又多了一个让小鬼子头疼的厉害人物了。
刘一民非常敬佩黄克诚的人品,大是大非面前从不退缩,也知道他为人刚直,一是一、二是二,意见不对就公开争辩,从不避讳什么。
历史上黄克诚南下是带着八路军主力部队来的,对稳定苏北局势起到了关键作用。现在由于有强大的教导师南下部队在,黄克诚不用带部队了,只是带着警卫班南下了。
刘一民自从北上抗日后,就没有见过黄克诚。这一见他,就着急询问山西战场和115师的情况。
黄克诚说115师现在的情况很不错,部队展壮大的很厉害,是北上抗日出时候的好几倍,分布在晋察冀、平北、平西、冀东等根据地,主力坚守晋察冀。又说他离开山西到冀中的时候,日军已经开始集中兵力扫荡晋察冀了。不过,有主力在,小鬼子注定是讨不了好的。
刘一民急着问115师的情况,陈毅急着象黄克诚打听老战友的情况,黄克诚急着向陈毅打听留在苏区的老战友的情况。结果,黄克诚只是向刘一民简单介绍了115师的情况后,就和陈毅两个拉开了话匣子,说着说着两个人就哭开了,再说着说着就又笑开了。外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两个神经病遇到一起了呢。
刘一民只听到黄克诚问李韶九怎么样了,就听陈毅说李韶九是个坏家伙,主力红军走后,我们就把他干掉了。
刘一民知道李韶九就是中央苏区时抓b团的负责人,是湖南嘉禾人,与肖克是老乡。当时干了很多坏事,最典型的就是她带着一连红军,把富田省行委包围了,抓了12o个干部,刑讯逼供,处决了4o个。李韶九的行为,既削弱了红军,也影响了的权威,疏离了苏区群众与红军的关系,后果非常严重。但是,后来李韶九只受了个留党察看六个月、下放基层的处分。现在陈毅说干掉了他,说明红军将士对他是多么的恨。但是李韶九毕竟不是特务,也没有叛变,所以历史上解放后还是被追认为烈士。
想起李韶九,刘一民忽然就想起了康生,不知道这家伙最近在西安又煽风点火没有,他可是比王明这些人阴险多了。而且康生此人政治上非常老练,历史上也是因为延安抢救失足者运动而被踢了出去,一直到建国后才又爬起来。打老虎不死就会被老虎反噬,这是颠扑不破的真理。上次等于是把他彻底得罪了,他会不会给自己暗中使绊子呢?
一想到这个问题,刘一民就觉得必须尽快让唐星樱回一趟西安,去见见主席他们。可别被康生暗算了还蒙在鼓里。
等到带着中原局风尘仆仆地赶到半城镇的时候,陈毅和黄克诚已经在这里呆了两天了。
晚上,刘一民在半城镇举行欢迎仪式,欢迎、陈毅、黄克诚一行。
欢迎仪式的地点还是在上次表演洪湖渔鼓的地方。
刘一民表了简短的欢迎辞,主要讲的是八路军南下、新四军渡江北上,战略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携手经营华中。现在,华北已经形成了以八路军为主力的抗战局面,但是华北日伪力量过于强大,斗争残酷。而华中地区的苏北、淮南、淮北,日伪力量相对薄弱,又是水网地带,一定程度上限制日军的机动力量挥。加上这些地区是中国最富庶的地区,有人有粮,正是我军展壮大的大好战场。相信中原局东进后,在中原局和新四军军部领导下,华中地区抗战必将迎来崭新的局面。将来等八路军、新四军进一步壮大了,我们还要渡江南下和北上东北,与日军展开战略决战,争取中华民族抗日战争的彻底胜利!
刘一民讲完后,赵小曼组织了一台简单的文艺表演。
教导师文工团没有随赵小曼南下,但是刘一民早已交待要组织欢迎晚会,赵小曼费尽心思,找了渔鼓班子和拉魂腔班子,又从随指挥部行动的部队中挑了一些战士,组成了个合唱队,联系《十送红军路军进行曲路军拉大栓》等歌曲,结果这一上场,还真的不错。特别是《十送红军》,听得、陈毅、黄克诚都是泪花闪闪。
节目编排的很紧凑,中间晶晶上场朗诵了刘一民写的《泰山松——悼念我的战友、中华民族英雄黄苏同志》一文节选,用饱含深情、珠圆玉润的声音,叙述了八路军教导师北上抗日以来与日军殊死搏斗,付出的巨大牺牲和取得的赫赫战功,听的人血脉喷张。
压轴戏是赵小曼的节目。
寂静的夏夜,从洪泽湖上吹来的凉风一丝丝往人们的心房里钻,蝉儿啊、蛙儿啊,都在不住地啼唱。赵小曼身穿连衣裙,长长的诱直达腰际,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简直象天女下凡一样。一曲《春江花月夜》把台下的干部战士的心灵荡涤得如清水洗过一般。然后,赵小曼亮开歌喉,边弹边唱,一曲《清清的骆马湖》,让大家如醉如痴。
演出结束后,、陈毅、黄克诚几个人了无睡意,拉着刘一民在半城镇街道上散步。转了一大圈,刘一民说不早了,都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讨论下一步工作。
说不累,晚上看了节目兴奋的睡不着,还是秉烛夜谈好。
陈毅生性豁达,马上就给刘一民开玩笑,说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老子革命到现在,连个家都没有。还是刘老弟厉害,两个儿子长的粉雕玉琢的,一个比一个可爱。要不刘老弟去和弟妹商量商量,让老大认到我陈毅跟前,给我当干儿子算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黄克诚说话了:“陈司令就算了,你光棍一个,孩子跟着你连个干妈都没有,那不是活受罪么?”
刘一民马上说道:“黄司令这话不对,陈司令已经有目标了。听说是个新四军女战士,是新四军里最漂亮的,能歌善舞。”
陈毅急了:“咳、咳,刘老弟,这事可不能胡还没一撇呢!那都是咱老陈一厢情愿,人家女娃脸皮薄,还没有表态呢!”
说的几个人都是哈哈大笑。
回到指挥部后,月亮正好,四个人就在院子里坐下,刘一民让炊事班整了几个菜,都是洪泽湖特产,就在院子里边吃边聊,说的都是经略苏北的战略问题。
陈毅说,他一路上反复思考,我军经略苏北,第一个需要面对的就是省韩问题。必须得打掉省韩实力,我军才能在苏北打开局面。
认为对于省韩,以团结为主,如韩主动向我进攻,则应坚决反击。如韩与我团结抗战,则应联手对敌。
黄克诚认为我军现在已经在苏北站稳了脚步,眼下有八路军主力在,省韩绝对不敢轻举妄动。一旦主力北撤,省韩势必向我进攻。因此,考虑战略问题时,应当未雨绸缪,早作部署,以免被动。
他们几个说的省韩,就是指的韩德勤。
刘一民很赞赏这几个人,不愧是开国元勋,都能往深处看一眼。因此,轮到他说话时,就表明了自己的看法,那就是联韩抗日,逼韩抗日与反顽、反摩擦、反倒退相结合。眼下,韩德勤暂时不会与我军动手,我军没有道理也无必要主动攻击韩部。毕竟都是中国的国防力量,团结抗日才是上策,有本事打小鬼子去!如果韩德勤能与我军联手,则我军可以与韩部一起,顺利收复苏中,将攻击锋芒直指日寇的长江防线。随时可以与第三战区配合,掐断日军长江防线,将糜集于武汉周围的日军主力关入笼子里。
陈毅和黄克诚马上提出异议,说刘一民这是理想化、想当然,蒋介石不可能和我们密切配合,他想的是与我军争夺苏北、苏中,绝对不会允许我军在苏北、苏中坐大。
陈毅、黄克诚确实是把蒋介石的脉号准了,历史上就是这样展的。刘一民话锋一转,就说陈司令、黄司令说的对,头脑清醒的很,蒋介石目光短浅,看不到八路军、新四军牵制和消灭日军的贡献,念念不忘的是不能让势力展壮大。五届五中全会很可能确定了限制我党展的战略方针,说不定年内就会掀起。一旦我军主力北撤,苏北、皖东北我军实力减弱时,韩德勤必然会动手。因此,对韩德勤要高度警惕,此人打鬼子不行,搞摩擦很可能是专家。将来桂系很可能也会奉蒋指令,与韩德勤东西对进,夹击我军。我军只要集中主力消灭韩德勤主力,桂系就不攻自退。诸位有这种战略眼光和思想,说明中央选对人了。有你们几个在,这苏皖地区将来就是我军的强大的根据地。
陈毅听的兴奋,直叫拿酒来,无酒不能壮英雄胆色。
酒是双钩大曲,菜是洪泽湖鲜,喝酒的人又都是中华民族的英雄。英雄喝美酒,自然是酣畅淋漓了。
喝到高兴处,说刘一民小气,喝酒连茶叶水都没有,教导师可是我军缴获最丰富的部队,开着资本金雄厚的渤海银行,不信一师之长穷的连茶叶都没有。实在没有的话,去弄点荷花叶子来泡茶也行,总比这干喝酒强。
刘一民一看,还真是的,几个人说着说着就喝开了酒,还真的是连白开水都没有上,难怪抱怨了。
喊来李小帅,要他赶紧去泡茶,最好是凉茶,让少奇同志、陈司令、黄司令解解酒。
时间不长,凉茶端上来了,不过不是战士们送来的,是唐星樱送来的。李韵一天都冲凉茶,让孩子们解暑,这时正好用上。
喝酒了,人的胆量也壮了,说话也没有那么多禁忌了。陈毅就对唐星樱说:“弟妹,刚才我和刘老弟说好了,让你家的老大给我当干儿子,不知道你愿意不愿意?”
唐星樱脸上笑眯眯的,轻声说道:“和儿能认陈司令当干爹,那是孩子的福分,我能有什么不愿意的。高兴还来不及呢!”
陈毅高兴地端起一杯酒就和刘一民碰了一下,一饮而尽。喝完才说:“这干爹不能白当,我给儿子送个什么见面礼呢?”
见陈毅窘,也乐了:“陈司令,你刚从江南过来,身上恐怕连个大洋都没有。我看你这见面礼怎么送。要不,我帮你一下?”
陈毅摇摇头:“不用。对了,有了。”
说完,陈毅喊警卫员拿过皮包,从包里掏出几张黄的粗纸,对唐星樱说道:“这是我的《梅岭三章》诗稿,送给和儿做见面礼。你告诉他,别小看这礼物。这可是我在茅山被白狗子包围时,感觉要牺牲了,写下的绝命诗稿。要他好好保存。”
刘一民一听,赶紧拿过来看,果然是陈毅的《梅岭三章》手迹,忍不住就读了出来:
“断头今日意如何?创业艰难百战多。
此去泉台招旧部,旌旗十万斩阎罗。
南国烽烟正十年,此头须向国门悬。
后死诸君多努力,捷报飞来当纸钱。
投生革命即为家,血雨腥风应有涯。
取义成仁今日事,人间遍种自由花。”
读完,几个人都沉默无语,似乎都在体会诗中真味。
半晌,刘一民才说道:“陈司令,你这礼物太贵重了,孩子承受不起。你收起来,等找到嫂子了,让她好好保管。等将来我们胜利了,这诗稿是要进博物馆的。一字一句,千金不换。让我们的后代看了,都知道先烈们奋斗不易,珍惜他们的幸福。”
陈毅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听了刘一民的话,这才醒了过来,淡然说道:“什么贵重不贵重?认了干儿子,就要当亲儿子看。我把诗稿给他,也是希望他能不忘我们受过的苦难。就是将来胜利了,他也可以把诗稿拿出来,交给报纸表,也可以捐给博物馆么!来,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