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四四章 去意已定
铁骨 第三四四章 去意已定
毅回到了下关大营。他在密会陈诚蔡忠谷正仙洲等师友的当天深夜。便车秘密返回兄们中间一个个苏醒不久伤病逐步趋于稳定的弟兄们看到自己的师长回来。全都激动万分。精神为之一震。茜一路搀扶安毅巡查每一间躺满伤病将士的营房。眼前的一幕幕令她泪流如雨。但又无自豪。她第一次了解到自己的弟弟拥有如此高的威望。如此强大的号召力。年纪轻轻竟然成为所有将士心灵中的精神支柱。
随后的两天时间里安毅累的半死。他的逐一感谢络绎而来的各界民众。陪同前来慰问的学校和各社会团体的代表巡视军营。看望伤员。好友叶青周崇安和何京发起的宣传攻势。一浪高过一浪。尤其是何京在征的安毅的同意后。迅速整理二十万字的采访稿。开始编写《铁血雄狮》一书。忠实地记录安毅独立师渡江北伐开始到铩羽而归的整个过程明眼人一看就道是畅销全国的《模范营》一书的姊妹篇。未来销售的火爆完全可以预期。这其中安毅只提出两点要求：第一。千万不能把本师北上阻击开始的幕后缘由公之于众。避免激化与李宗仁白崇禧和应钦之间的矛盾。只需用春秋笔法一笔带过就说是上下均对战场判断失误所致；第二。不能把独立师在沙集镇的满门抄斩和太平镇的烧杀掳掠写出来轻描淡写勾勒几笔说是镇压少数阻止部队南归的反动装即可。否则会有损安毅师一贯而来良好的声誉。
何京对此尽管很不意。但是在安毅的坚持下还是答应下来。毕竟安毅所部此刻处于弱势地位。如果公然与操纵南京政府权柄的李白何三人闹开。吃亏的肯定是失去凭仗的安毅。同时在沙集镇和太平镇的行为固然出于愤怒但确实做的太过一旦公开。影响会十分恶劣。
汉斯这个老朋很够意思。安毅离开教堂的第二天下午。他便急匆匆赶到了南京。在圣保罗教堂与安毅秘密会面之后。立即决定将压在广州和香港的价值四百余万的制造设备特种钢材武器散件钢盔生产线模具四十余辆奔驰公司生产的卡车和轿车等货物装船运往老南昌并根据安毅的请求。安排了两艘轮紧急赶赴南京。准备将做出重要选择立意解甲从商的毅和他的一千余弟兄送回老南昌去。
完成了这一切。汉带着助劳特。一起加入到两百余名欧美各国的义务看护队伍。留在下关大营里为安毅的弟兄做点儿力所能及的工作。
其实。汉斯早已打定了主意。次无论如何也的陪同安毅一起到南昌去亲眼看一看增彼此情感的时。也要对安的生产经营环境以及发展潜力有个深入了解。以便制定今后的合作方向和范围。
次日上午。毅按例巡视了一圈。与克鲁泽和格尔牧师见面商谈完毕。走向营房前面的办公室。看到七岁的柱子此时正孤零零地坐在树下。用一把匕首在地上画小人。安毅了笑。走过去拉起柱子拍了拍他满是尘土的衣服随即把他一把抱起：“柱子这几天闷了吧？等回到老南昌就不会觉的孤单了。那里有不少孩子和你一样大。我家二毛与你也差不多年纪回去你和他一起玩。一起上学读书。”
子摸摸安毅脸上刚刚痊愈的疤痕。低声说道：“安叔。我姐不理我了-次看见我找她就让我自己玩儿。都好几天没正正经经地和我说句话了。”
安毅听了莞尔笑。脸颊亲昵地在柱子的小脸蛋上使劲贴了贴。然后道：柱子。那是姐姐心地好。全身心都投入看伤病大叔的工作中去了等大叔们生活虎地站起你姐姐就有时间陪你说话了。知道了吗？”
柱子眨了眨大眼睛使劲点了点头。
这时。身着一袭白色护士装束的翠儿从病房出来拢了拢鬓角的散发。一眼瞥见柱子赖在安毅怀里亲热聊天脸色一变。连忙赶过来把柱子从安毅怀里接过去放下地。手指点了点柱子的额头。责备道：
“你怎么能让将军抱你呢？安将军病还没好。你知道不？一儿去吧！”
“翠儿。这身从洋人那儿借来的护士服挺适合你的。这几天累坏了吧？”一直陪伴在安毅身边的龚茜走了过去。拉着翠儿的手低声吩咐：“别没日没夜地干。的多注意休息。否则你熬不住。”
翠地摇摇头：“事。比在家里干活轻松多了。茜姐。我想……我想学医。可小说他做不了主。让我找将军说。可我又……我……我不识字。”
安毅笑着说道：不识字怎么了'谁天生就识字的？你年纪轻轻。什么都快。回去诉你家孙小旺。我同意了。到了老南昌你就进医院去当护士。边干边学。以后就当个女医生。”
“真的？”
翠儿惊喜地望着安毅。
安毅笑着点点头。刚想再鼓励几句。丁志诚一路小跑来到他身边低语一番。安毅眉头一皱。龚茜打了声招呼便跟随丁志诚走向大营门口。师兄方天迎了上来。一|担忧地低声说道：
“小毅。有些不对儿。何长官已经回南京四天了。今天才想到跑来视察军营。慰问伤病员。其中内情恐怕不简单啊！
我听说咱们第一军在进行空前的大调整。很快便会扩充成三个军。教导师之前已经分四个团补充各师。刚刚我又接到命令。让我三日内率部开赴常州等候整。恐怕也要分进某个师了。”
“这是好事啊！总比现在被扔在这儿被人遗忘强多了师兄大可不必太过担心。第一军是咱们黄埔的地盘。无论到哪个师都有自己的弟兄。相互间有个照应。不过师兄做好心理准备。如果小弟估计不错的话。不出本月。一场大战即将到来孙传芳正在调遣大军集结于长江北岸。紧锣密鼓地准备渡江。”安毅声回答。
方天无奈地笑了笑。指安毅的一身士兵军服。建议道：
“可惜我这儿没将军服。只能凑合着给你准备了一套校官服。趁何长官还没到快换上吧你连帽子都没戴。简章和胸前名牌也没有。万一军纪严谨的何长官怪罪下来。不好说话啊。你等等……”
安毅拉住转身走向室的方天。郑重说道：“师兄。你不用麻烦了。小弟决心已定从解甲
不再继续军旅。这身衣服够了。”
方天惊讶地望着安毅。看到安毅坚定地点头。心里很不是滋味。正要劝解几句突然听到车马达声轰轰传来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随即跑向集中在门口等候迎接的一个连弟兄面前大声喊口令。
车队浩浩荡荡开进营门两辆担任向导满载枪实弹侍卫的运兵车开进之后。一辆黝黑铮亮的法国雪铁龙轿车停在了安毅面前。
钻出车门的何应钦穿戴整齐。身着一身牵扯人眼球的漂亮上将军礼服。在副官和随从的簇拥下走向安毅看到安毅没有行军礼而是向自己鞠躬。非常惊讶。不及思索举手回了个军礼。上前握住安毅的手大声感慨：
“小毅。这段时间的工作很忙。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看望你和你的部下。实在委屈了！委屈了！”
何应钦退后一步无比难过上|打量安毅。好一会儿才点头赞许：“康复就好！康复就好啊！等会儿本座就让人把你的将军服和全体将士的衣帽送来沿江战迫在眉睫。我非常需要你和你部下的强横战力！
如果孙传知道让他们胆寒的安毅又回到了指挥岗位上。想必连觉都睡不好了哈哈！走吧。陪我去看|弟兄们。”何应钦的参谋长肖肃毅安毅的老长≈ot;等人先后上来与安毅握手极尽安慰。安毅彬有礼谦逊谢态度低调而诚恳。
峙看到这一切心暗暗吃惊。从未见过安如此的淡然从容。看似礼貌平和。却又似拒人于千里之外。
刘峙暗叫不好。何应钦扶扶眼镜似乎不愿等待。连忙拉拉安毅的手臂一起向前。陪在何应钦左右走向安置伤兵的营房。一间间病房地视察慰问。
一次战后巡视伤兵营一样。何应钦和一群将领随从不时停下。与受伤的弟兄亲热交谈。知这群九死一生心中满怀怨气的受伤弟兄们没有任何受宠若惊的表现。反应极为平淡。让缺少呼应的何应钦和随从们深感无趣。于是巡视的速度不自觉加快了。
令何应钦和刘峙等惊讶的是。地竟然有这么多的洋人医生和传教士们在无微不至地伤员。所见的各种医疗器材极为精良。药品都是最好而且极其昂贵的特效药。
不过。所有人都以为这是受安毅感召的洋人将医院里的所有压箱底儿的东西都搬来了。哪里明白所有这些都是教会和德国两大商行紧急从上海杭州和苏州调过来的。全都因为安毅的面子而分文不收。更不知道一谋划建起圣保教堂的季萌济会长接到格尔牧师的电报之后。立即从美国发来急电。嘱格尔全力以赴予以帮助。
这其中除了安毅的好声誉之外。更重要的原因是季萌济会长之所以在南京建起圣保罗教堂。是为了纪念死于十年前世界大战的儿子。现在的安毅和他的独立师的遭遇。让季萌济会长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认同。
何应钦走完一圈。很绅士地向格尔牧师等国际友人致谢。便吩咐安毅将自己一行领到办公室。
走进简单的营房。何应钦坐下接过安毅的侍卫递上的茶盅抿了一口润润喉咙。随即和地绍目前面临的严峻军情以及第一军正在进行的扩编程序。,欣赏地看着安毅。笑说道：
“经军部数次会议究决定。将任命你为第一军中将参谋长。独立师所有幸存将士晋升一级军衔晋升一级职务。康复者将会前往一军各师担任一线军职。伤病者继续疗养。军部将会给予最优厚的照顾。”
安毅歉意地微微摇头。在一群将领惊愕的注视下。诚恳地说道：
“谢官的栽培和信任。安毅是败军之将。能在有限。近万百战余生的将士暴尸北至今无人收敛。安毅身为一师之长。难辞其。
每当想起自己逃过一苟活于世安毅深感负罪。心如刀割。每夜梦中不被一个个惨死弟兄的质问与哀怨所惊醒。安毅已经无法再面对。昏迷三日醒来之时已下定决心解甲归田。争取努力挣钱。寻找麾下牺牲将士们的家人子女。尽力抚养。以解身上巨大的罪孽。
至于此营中幸存将。只要他们意。随时可听从长官的召唤。请恕安毅难当大任。有愧官和各位师长的期许了。”
“啊？你这是……”
何应钦惊讶地望着安毅。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一个军级中将参谋长的显赫职务竟然无法住这个军事天才。来此之前他向李宗仁和白崇禧打过保票。自信自己完全能驾驭安毅并拆散安毅师。没想到他自信满满地一开口就碰上安毅这颗软钉子。心中指望安毅担负起东路作战重任的目的完全落空。
刘峙激动地站起来：小毅。你冷静些！你部出现这样的情况。谁也不愿意看到。谁也没有这个思想准备。眼看着敌军大兵压境。革命事业危在旦夕。你却轻`解甲归田。置全军同袍与麾下将士于不顾。这不是安毅的性格。你难道不愿意率领我军将士。为牺牲之弟兄报仇雪恨吗？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安毅缓缓站起。向刘峙深深鞠了个躬。再向何应钦和周边将领频频鞠躬。抬起头歉意地说道：
“感谢各位长官各位师长长期以来对安毅的关照与教诲。安毅铭记在心。没齿难忘！只是安毅心身俱疲。才智已尽。无颜再尸位素餐栖身军旅。请见谅！
此时伤兵弟兄众多。医生们大多言不通难以交流。安毅的去帮忙了。安毅不远送明下午安毅即会离开南京返回西。预祝革命军旗开胜。马到功成。不起了！再见！”
安毅深深鞠个躬转身离去。满室将帅面面相觑。无比骇然。
何应钦看着安毅高的背影又气又怒。一张脸瞬间涨红。他霍然站起解下洁白的手套扔向墙角。一不发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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