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晟传

  第二十五天，三十天之期的倒数第六天。

  凡晟一大早便清醒了过来，再次踏上了寻找金牌的路。

  前半个时辰里，他又一直相安无事，到了一处小山丘，在草丛里发现一个山洞，总算又让他看到了些可以尽早拿到金牌的苗头。

  圆形的洞口，可到他腰间那么高，依着他的判断，这多半是猛兽的洞穴，可上前推开了那些遮挡洞口的草藤，他还是要试图走一走，因为他怕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未必能碰到。

  结果他仗着胆子钻了进去，不一时就钻了出来，洞穴里什么都没有，还让他搞了浑身的泥土。

  可见，不是任何存在危险的地方都会有金牌的。

  翻过了小山丘，接着往前走，哪知在不远处，他又遇见了那条流着无根水的河，顿时意识到自己走错了路，先是到了河边，沿着河流向下走了一段，见前面的路肯定不是自己走过的，他才又反身回了林子，希望自己不会再遇见那破庙，不会再遇见镇妖塔，不然又白走许多路。

  果然，除了眼前的林子之外，他很快又遇见了一棵千年古树，这古树得至少三个人才能抱得住，却没有一般的林木要高，凡晟不免又认为，这又是一次难得的机遇。

  先是绕着这棵古树走了一周，随又倒走了一周，在没有发现任何蹊跷之后，他才又走近了去看，而在这时，那古树得树皮上突然映出来一张鬼脸，吓得他又连退了两步。

  等他退开之后，他再看时，鬼脸已经不见，很快他又冷静了几分。

  没有再迟疑，凡晟为求金牌，马上又走了上去，一个鬼脸又从树皮上映了出来，证明他刚才没有看走眼，不止如此，凡晟见那鬼脸消失之后，又是第二个，第三个，伴随着他的靠近，那些鬼脸越闪越快，似乎连绵不断，再进一步之后，凡晟在树前闭上了眼。

  那鬼脸发不出任何声响，凡晟闭上眼之后也无任何感觉，不时等他再次睁开眼之后，树皮上竟闪现出了他家的映像。

  “阿爹——”在家中的院子里，他看到了阿爹凡人麓。

  映像里的凡人麓，正在收拾东西一件一件往马车上安置，在他一旁，有三人在眼睁睁看着，其中为首的那个，不是别人，却是赵卓的家仆顺子。

  那一天，赵卓与家仆顺子路经凡晟家门口，当时凡晟在屋内正在听教书先生授学，所以他见了这顺子，并不相识，只见此情景，觉得正在发生着不愉快的事。

  顺子身旁的两个人，长相都很魁梧，凡晟是开始觉得，家中来了恶霸，阿爹正在被驱赶出去，让他的心一下就凉了。

  倘若自己在的话，怎能如此，这入不入胄山成胄山子弟，又成了他的心结，他已恨不得现在就回去。

  这突如其来的画面，让他突然头痛欲裂，犹如入了心魔，让他不敢再看，不经意间退开了两步，而跟着他的退开，映像才又成了树皮，没了踪迹。

  “我要退出，我要退出。”他的内心深处也在一时间内没了安宁。

  忽然，他朝着来时的路走了起来，没想到遇见了无根河水，刚刚还觉得十分糟糕，现在竟成了他离开的方位。

  “河呢，河呢？”怕就怕他想回去也回不去了。

  觉得走了很远很远，凡晟都没有回到无根河水边，而且眼前的，还是无休无止走不完的林子，他开始心慌意乱，慌不择路，走着走着就又走迷了，他甚至于连那棵千年古树的方位都走丢了。

  这一段路，他不知走了多远，在林子里走累了，他四脚朝天躺到了地上。

  而他现在，还是比任何时候都想下山去。

  “龙颜，龙颜——”他面朝天际，竟高喊起了龙颜的名字。

  他就是想让龙颜在这时候出现，能把他带来出去。

  可没有任何回响。

  喊不动了，凡晟也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半个时辰后，他昏睡了过去。

  “晟儿，你阿爹没有走，你看到的都是假象，你在树皮上看到的一切都是假象，你得醒过来，你得醒过来，你阿爹在看着你，他一直看着你，你不能让他失望。”凡晟还是第一次在大白天听到梦里的话。

  只是在这一句话后，凡晟丝毫没有清醒。

  “你要是拿不到金牌，你阿爹会打折你的腿，打在你的身上，痛在他的心里，你是要活活把你阿爹气死，你阿爹再也不想见你了，他再也不想见你了，你现在回去也找不到他，再也找不到他了。”紧接着又是一句。

  凡晟虽然没有清醒，可他眼睛处流出了泪水，已然是有了反应。

  但直到天黑的时候，他才醒了过来。

  摸着黑，凡晟在林子里爬了起来，又饿了大半天，他是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想去找吃的，可在这林子里，白天都不好找的东西，夜幕里，岂不更加难找，他爬来爬去，不一时竟爬了二里地。

  是突然冒出了一处亮光，让他摸着黑又寻了上去。

  那是一堆篝火，很大很大的一堆，篝火旁四周无人，他老远就见火中在烧着一样东西。

  走近了之后他才发现，火堆里有一个四方鼎，在四方鼎内，一枚金牌让凡晟的眼前一亮，他苦心去找找不到，当他决意要离开的时候，却不想突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跟着就见他纵身一跃上了树梢，用掌断下了一根树枝，又回到了火堆处。

  他用那树枝去捅火堆里的四方鼎，结果那火沿着那树枝就烧了起来，速度之快，让他立刻撒了手，又后退了两步。

  这样一烧，反而也烧出了他的理智，他冷静地看着眼前的火势不减，也没了心思想尽快离开这里，而是在想办法，如何能拿到这一枚金牌。

  他奇怪就奇怪在，这火堆下面没有柴火，居然能烧得噗噗作响，拿着树枝又靠近不得，附近又没有可以用到的水源，想要灭火或轻易把金牌拿出来，已类似于一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事情。

  “土。”凡晟突然在心里喊了一声，开始找了起来。

  他能想到的，是用土来灭火，便就近蹲了下来，用手去挖地下的泥土，挖出来一些之后，他捧着那土就攘到了火焰上，奇怪的是，那土明明进了四方鼎，却一丝痕迹都没有。

  接下来，凡晟又试图挖了几捧，结果还是，那四方鼎就像是灌不满的无底洞口，让凡晟百思不得其解，弄了半天也不见效果，干脆又重新思考了起来。

  前有千年古树上的映像，后有这时候的不知所以，在凡晟冷静了一下之后，突然又显得不冷静了起来，他竟冲着那火焰就扑了上去，情急之下他是不畏生死，用整个身子去撞那个四方鼎。

  “啊——”

  哪知他惨叫一声，凡晟从睡梦里醒了过来，原来刚才所遇见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摸了摸额头，凡晟摸到了些冷汗，而这时候，还未到凌晨。

  见四周的夜幕里没有任何动静与异样，冷静了冷静，凡晟才又摸着黑朝林子里走了起来，刚才的梦给了他不少提醒，只求这一次不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