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孤鹰

  面对日本宪兵的酷刑，张家声和王小冬彻底崩溃了。坐在审讯桌前冷眼看着日本宪兵动刑的井上少佐，心中已经有了谱。

  从张家声和王小冬两个人惊恐和痛苦的神色中，井上少佐已经看出了眉目：张家声是无辜的，王小冬才是真正的地下党联络人。

  他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因为他观察到，张家声眼神中除了惊恐，不住地哀号外，并不像王小冬那般还有一份冷静。井上少佐读懂了王小冬内心的秘密，他此刻必是为了生存和信仰，内心在作痛苦的斗争。

  井上少佐是一个冷酷的人，他不但性格坚毅，而且处事果断利索。在他仔细观察下，他得出了王小冬才是真正的地下党联络人的判断，井上少佐不再犹豫，他已经决心赌一下，哪怕自己的判断出了错。

  他对着四个正在动刑的日本宪兵哼了一声，那四个日本宪兵立即停下了手。井上少佐吩咐日本宪兵用冷水淋醒张家声和王小冬，等他俩苏醒过来，正在缓气之时，双眼如鹰一般盯视着他俩。

  张家声缓过气来之后，不住地向井上少佐哀求，诉说自己真不是抗日分子，求井上少佐放过了他。

  井上少佐看了看咬着牙却不哀求的王小冬，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他慢吞吞地道：“两位，知道我为什么要把你们请到这里来吗？”

  张家声和王小冬都摇了摇头，井上少佐冷冷地说道：“你们早上就看到了我是如何处置你们那三个抗日分子的同事了吧？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他们其实不是抗日分子。”

  张家声忍着痛，哭着道：“太君，既然他们不是抗日分子，那为什么你还要让狼狗咬死他们？太君，我真的不是抗日分子，求求太君把我放出去吧。”

  井上少佐竟然露出了一丝微笑，这更让张家声和王小冬看着心里直发慌。井上少佐阴阴地道：“他们三个，只不过是我随意指定的，杀他们，是给真正的抗日分子看的。你俩明白了吧？在你俩中间，至少有一个是真正的抗日分子，我杀那三个人，就是给你们看的啊！”

  张家声吓傻了，大哭自己真的不是抗日分子。井上少佐居然和颜悦色地道：“你叫张家声吧？你别怕，我也看出来了，你确实不是抗日分子。”

  井上少佐这话一出口，张家声顿时燃起了生的希望。他停止了哭喊，激动地道：“太……太君，我真的不是抗日分子。太君，现在您已经肯定了我的身份，是不是能放我走了？”

  井上少佐却不接过张家声的话头，起身踱步到王小冬面前道：“你叫王小冬？这大刑你也试过了，招与不招，都不重要了，因为我从你的眼神中，看出了你就是真正的抗日分子。”

  王小冬矢口抵赖，井上少佐扯了扯手中的皮鞭，缓缓地说道：“心中有信仰的人，和没有信仰的人，在遇到危难的时刻，这表现就自然不同。王小冬，看看你那同事张家声吧，他这样子，体现的是内心真正的恐惧，根据他的表现，我就排除了他是抗日分子的嫌疑。”

  他用皮鞭顶了一下王小冬的下巴，接着道：“王小冬，你心中有信仰，所以，你能挺得过大刑。只是我从你的眼神中也看出了恐惧，如果我所料不差，你并不是一个坚定的共-产主义者。”

  “王小冬，你心中恨我们日本人吧？这应该就是你加入地下党的重要原因。可是，我现在可以肯定，你加入地下党并没有多少时间，你的信仰能让你挺过一时，但并不会让你一直坚持下去。”

  王小冬别转了头，不再理睬井上少佐的话。井上少佐并不气恼，仍是不紧不慢地说着自己的判断。他已经猜到，王小冬此刻内心必然在经历着痛苦的斗争。

  事实也如井上少佐所料，在生与死的关头，王小冬开始动摇了。他确实是因为痛恨日本人，又接受过进步思想，才加入了党-组织。可他毕竟没有经历过真正的考验，在被日本宪兵抓住后，他心中的害怕就始终没有消除过。

  井上少佐看看时机差不多了，笑眯眯地说道：“你们俩的身份，我现在已经搞清楚了。不管你们以前做了什么，只要你俩醒悟过来，为我大日本帝国效劳，我现在就可以放了你们。”

  王小冬犹豫了，他凭着一腔热血参加了革命，可让他真正面对死亡，他还没从思想上做好这个准备。就在他犹豫不决之时，张家声却已经喜出望外，不住地感谢井上少佐的活命之恩。

  井上少佐轻蔑地道：“从来就没人，能在进入宪兵司令部的地下刑讯室后，从这里好好地走出去。”

  张家声一听，脸色大变。井上少佐一字一顿地道：“想从宪兵司令部的刑讯室全身而退，只有一个条件，那就是你对我们大日本帝国有用。”

  他走到张家声面前，冷冷地道：“张家声，你现在可以排除抗日分子的嫌疑了。不过，你既然不是抗日分子，说明你对我们大日本帝国不能提供有用的情报，那你凭什么想从这里走出去？”

  张家声吓得一下子懵了，还没回过神来，井上少佐拍了拍手，立即从刑讯室外面走进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日本军医。

  井上少佐对着那个日本军医道：“小林医生，你们木材厂里还缺少原木吗？”

  张家声不明白井上少佐的意思，只是预感到一种不祥的预兆，双眼惊恐地盯着那个日本军医。王小冬心里则咯噔一下，他从事地下工作，自然对有些事比张家声了解得多。

  王小冬明白，井上少佐嘴里的木材厂和原木是什么意思。日本人的细菌战部队，为了掩人耳目，对外从不显示番号，而以xx木材厂挂名，作为人体试验的中国人还有苏联人等，则被残忍的日军称为原木，也就是马路大。

  王小冬脸上神色的变化，丝毫没有逃过井上少佐的眼睛。由此，井上少佐更是坚信了自己的判断，眼前这个明白原木是什么意思的人，正是他要找的地下党联络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