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孤鹰

  谭智文把自己巧毁机场的事，向老李简短地说了一遍。老李瞪圆了双眼，吃惊得半晌合不上嘴。

  他抽了几口烟，感叹地道：“小谭，你和正龙能活着回来，这可真的是奇迹了。小谭，我还有件事想问你，在你炸毁机场前，是不是有一架苏军的飞机到过？”

  谭智文楞了一楞，奇怪地道：“老李，你是怎么知道的？没错，在我和正龙最后炸机场时，确实飞来了一架苏军的战斗机。只不过，它是什么时候飞走的，那时我和正龙都昏迷了，确实不知道。”

  老李叹了口气道：“果真有这事，那就麻烦了。小谭，昨天我在山那边时，听到一个老乡说起，他说前天傍晚时分，亲眼见到一架飞机拖着黑烟坠毁了。那老乡当时吓坏了，躲在树林中，看到许多小鬼子打着火把，把出现飞机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谭智文惊讶地道：“老李，现在前方苏军和日军正在交战，这架坠毁的飞机，不一定就是我看到的那架吧？”

  老李神色凝重地道：“我向那个乡亲打听过，他说了飞机飞来的方向，我一听就知道是从那个秘密机场方向过来的。更不幸的是，那个老乡，亲眼见到了小鬼子抓住了一个黄头发的苏联飞行员。”

  谭智文的眉头也紧锁了起来，他一拳捶在院墙上，震得沙沙地掉下了一层灰土。他看了一眼老李，神色坚定地道：“老李，这苏军飞机是为了援救我而坠落。飞机员被小鬼子抓了，我想去救他出来。老李，你就下命令吧！”

  老李瞥了一眼谭智文道：“下命令？我凭什么给你下命令？”

  谭智文一时摸不着头脑了，吃惊地道：“老李，不是说好了吗？我已经从苏联红军远东独立旅调到你手下了。你现在是我上级，怎么不可以对我下命令？”

  老李诡异地笑了一下道：“小谭，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呢，恐怕已经做不成你的领导了。因为你得罪了中统和军统，有破坏抗日统一战线的嫌疑，所以，苏联红军远东独立旅，才开除了你的军籍。”

  “我本想把你调到我手下的，只可惜，我的申请报告没有被通过。这里面的原因很复杂，你也不要多问。所以，你本来就是无党无派的人，现在，你连我们的普通战士，都已经算不上了。”

  谭智文不敢相信地看着老李，老李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谭，先别说这个，我俩还是先讨论一下苏军飞行员的事吧。小谭，如果我所料不差，在苏军已经控制制空权的情况下，这架战斗机，必是被小鬼子的防空火炮或高射机枪击落的。”

  谭智文叹了口气，欲言又止。犹豫了好久，方才神情落寞地道：“老李，可是那山谷中，我并没有见到小鬼子有防空武器，怎么可能会击落苏军战斗机？”

  老李惊讶极了，他追问了一遍，得到谭智文的确认后，拧着眉头想了一会，一拍脑袋道：“我明白了，小鬼子的武器装备本就不如苏军。定是他们认为苏军不可能知道这山谷中的秘密机场，因此，把山谷中本该有的防空武器，抽调到了前线。”

  谭智文也想明白了，既然山谷中修建有秘密机场，而且还有鬼子的雷达，那么小鬼子不可能白痴到不布置防空力量。显然，老李的分析很有道理，只有在那种情况下，鬼子才会抽调防空火力，导致苏军的飞机在山谷上空狂轰滥炸时，却没遭遇到小鬼子的还击。

  老李又道：“小谭，你不是说苏军共飞来两拨飞机吗？我猜定是第一波轰炸机飞来后，小鬼子急忙从前线调运防空力量赶往秘密机场。可地面的调动，哪跟得上飞机的速度啊？所以，当小鬼子还在调动兵力时，苏军的轰炸机已经回撤了。”

  谭智文楞楞地道：“老李，你的意思是，第二波飞机的战斗机，在完成战斗任务的返回途中，恰巧遇上了鬼子的防空部队，这才不幸被击落？”

  老李狡黠地看着谭智文道：“小谭，如果不是这样，那你还能想出第二种可能吗？”

  谭智文轻轻摇了摇头，老李这才正式道：“小谭，你虽然不是我们的战士了，但在我老李眼里，你永远是敌后的铁血雄鹰。小谭，虽然因为多种原因，你目前只能是自由身，但你不想想，这不是更有好处吗？你喜欢率性而行，那好，没有任何组织能束缚你，你就放手在鬼子的后方，玩一出孙悟空钻铁扇公主肚子里逼出芭蕉扇的故事吧！”

  谭智文惊讶极了，不明白老李的真正用意。老李嘿嘿笑道：“小谭，别说是在敌后了，就是在正面战场上，发生自己人误伤的事，都是司空见惯的事。”

  “你现在因为被那个日本女特工，那个叫啥子的？哦，对了，东洋之花美佐子，她设下圈套，利用了你，才让你背上汉奸特务的嫌疑。现在你自由身了，你就放手杀鬼子、除汉奸，用你的行动，来粉碎那些对你的怀疑。”

  “我得到上级指示，要配合苏军在诺门罕地区，对日军后方展开各种破坏活动。只是我现在还没建立起地下组织，无法实现这一目标，所以，上级根据实际情况，把我调到上海工作一段时间。”

  “你虽然不是我的手下，但我充分信任你，我希望你不要介意你的身份得不到认可，用你的行动，来洗刷自己的嫌疑，给小鬼子和汉奸沉重的打击。”

  经过老李的疏导和鼓舞，谭智文的眼睛又亮了起来。他向老李保证，自己一定不负老李所托，一定会在鬼子后方给他们制造最大的麻烦。

  谭智文一夜未眠，一大早就带着萧正龙，告别了老李和李茹，向蒙古边境方向进发。他心中已经决定了，他成为自由身后，第一个惊天举动，就是要解救出被日本人俘虏的苏军战斗机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