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孤鹰

  李二牛吐露出的事，不禁让谭智文又惊又怒。他虽已知道李二牛是皇协军的中尉营长，可他没想到，这个李二牛竟然是日本人设下的陷阱诱饵，手上血债累累。

  李二牛得意洋洋地告诉谭智文，他是眼前这座日军新兵训练营中龙野少佐设在村口的一颗棋子。

  龙野少佐是这个日军新兵训练营的指挥官，在日军屠村并驻扎下来后，不时地有游击力量、甚至是土匪武装来袭击。龙野少佐想出了一个毒辣的招数，他从皇协军中抽调来李二牛，让李二牛冒充住在村口的种瓜人。

  日军在东北和蒙古的暴行，使得老百姓对日本人是又怕又恨。因此，不管是游击队还是土匪武装，如果是杀日本鬼子的，当地的老百姓都会暗中支持。

  对于想袭击日军新兵营的人来说，在武器装备和人员数量及军事素养大大不如日军的情况下，要想奇袭成功，不清楚李家屯的地形和日军岗哨及火力点等情况，袭击行动无异于自杀。

  因此，李二牛的看瓜小屋，就成了袭击者最理想的目标。当他们认为李二牛是一个老实巴交的乡民，想从他这里刺探到李家屯的情报时，后果就可想而知了。

  李二牛诱骗了十几拨人马上了当，让他们糊里糊涂地钻入了日军的包围圈。龙野少佐也因为歼灭了许多抗日分子，多次受到了关东军司令部的嘉奖。

  萧正龙听到这里，愤怒地一拍桌子，一只手刷地拔出了三八军刺。他这个举动，唬得李二牛魂飞魄散，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两个人，甚至让李二牛开始怀疑起，他面前的这两个人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谭智文脸一沉，一把捏住了萧正龙的手，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日语。谭智文生怕眼前这个李二牛听得懂日语，所以他倒不敢马虎瞎说，而是用日语严厉地斥责了一通萧正龙。

  萧正龙虽然听不懂谭智文所说，但他从谭智文按住他手的动作和眼神上，立即领悟了谭智文的意思，此刻他俩必须仍将错就错，在这个汉奸面前冒充鬼子，以从他嘴里套得更多情报。

  萧正龙气咻咻地收回了三八军刺，谭智文板起面孔，斥责李二牛道：“混帐东西，既然这个龙野少佐这么厉害，那你说说我们两人为什么要来这里的原因？”

  见到萧正龙收回了三八军刺，又听到谭智文用日语斥责萧正龙，李二牛方才惊魂稍定，同时更相信眼前这两个是日本人了。

  他听到谭智文的问话，颇感诧异地道：“太君，难道你们来这里，龙野少佐不知道吗？”

  谭智文很不屑地哼了一声，李二牛眼珠转了几下，小心翼翼地道：“这么说来，两位太君是微服私访了？”

  谭智文听到李二牛吐出‘微服私访’这四个字，心中一动。他十分清楚，日本人的汉语说得再好，哪怕是所谓的中国通，日常对话自然毫没问题，但对中国的一些成语和俗语，就不见得了解了。

  因此，谭智文为了让李二牛更相信他和萧正龙是日本人，故意盯着李二牛，面露凶相地问道：“你的，微服私访是什么意思？”

  李二牛见谭智文中文这么流利，却不懂这个成语的意思，更是毫不怀疑他和萧正龙的身份。

  他心中暗笑小鬼子的无知，脸上却堆满笑容道：“太君息怒，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成语，意思就是上级不相信下属报上去的情况，在不通知下属的情况下，悄悄到下属管辖的地方巡视。”

  谭智文这才面色渐缓，只是‘哦’了一声，不再搭话。李二牛又道：“太君，我听说在哈拉哈河那儿，苏联人和皇军闹得厉害。听说从这里开拔的皇军，都是直接上前线的。两位太君是关东军特高课派来的，不会是这里的皇军新兵在战场上表现不好，关东军特高课派两位太君秘密来这里调查训练情况？”

  谭智文心中直偷乐，他本来担心自己说的话稍有一点不对，就会引起这个汉奸的怀疑，没想到这个汉奸，居然主动给谭智文想好了各种理由。

  他故意露出笑容，拍了拍李二牛的肩膀，翘起了大拇指道：“哟西！李中尉，你太聪明了。让你窝在这里冒充看瓜人，真的是浪费了人才，太可惜了。”

  听到关东军特高课的秘密特使这样称赞自己，李二牛乐得咧开了大嘴。他做梦都想升官，如今见到眼前这两个‘日军高官’，岂肯轻易错过讨好的机会？

  他犹豫了一下，惴惴不安地道：“太君，小的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谭智文已经看出了这家伙的心思，啃了一口烧鹅腿，大大咧咧地道：“李桑，你的，大大的聪明。我的，大大的赏识你。你有什么话，尽管说出来。”

  李二牛一听心中大喜，他脑子中急速盘算了一番，认定肯定是关东军司令部对龙野少佐负责的新兵训练大为不满，所以才让特高课的人，悄悄前来调查。

  富贵险中求！他心一横，决定不惜得罪龙野少佐，来讨好眼前这两个日本人的特使。

  李二牛支支吾吾地道：“太君，看样子，您是来调查这儿的新兵训练情况的吧？”

  谭智文心中暗喜，估摸着这个汉奸快要说出什么有价值的事了。他故意板着脸，严肃地道：“李桑，此事得大大的保密。如果让龙野少佐知道了我们来了这里，那我们就无法调查真实的情况，怎么向特高课复命？”

  李二牛心中大喜，谭智文的话，印证了他的猜测。他不再犹豫，先是对着谭智文一个立正，保证不敢泄露他俩的秘密，然后媚笑着对谭智文道：“太君，龙野少佐对付地下党游击队，确实干得漂亮。只是皇军在这儿训练，要面对的却是正规的苏联军队，卑职以为，龙野少佐的训练方法，恐怕有很多不妥之处。”

  谭智文心中暗喜，知道已经水到渠成。只要这个狗汉奸能够说出龙野少佐的缺点，他就可想出办法，对付李家屯的日本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