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地孤鹰

  小屋前昏黄的灯光下，一名日军哨兵正挎着三八大盖来回地踱着。萧正龙侧目偷看了一下，见身子探前半步的皇协军少尉李二牛正盯着小屋观察，趁他不注意，悄悄指了指鬼子哨兵，偷偷地对谭智文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谭智文虎着脸，按下他的手，示意他决不可轻举妄动，必须等待他的命令。

  眼着的这座小屋子，是李家屯为数不多的建在村口的房子之一。它的左面是一座地势十分险峻、很难攀爬的小山，右面不到百米处，便是进入李家屯唯一的通道。

  据李二牛介绍，要从路口进入李家屯而不被发现，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路口不远处的那座小屋进入。

  谭智文当时也颇为不解，为什么非得要从那小屋进入天坑，而不能从山脚边爬入天坑呢？李二牛得意地告诉他，从山脚到那小屋之间，日本人都装上了铁丝网。

  曾经有游击队想剪破铁丝网，进入天坑中，却不料因为这里特殊的地理环境，一年四季，几乎没有风，因此，日本人在铁丝网上还挂上了铜铃。只要一碰到铁丝网，铜铃的响声便会引来日本兵的巡逻队。

  这座孤零零的屋子，日本人当初也想拆了，可当龙野少佐看到村口的路障和岗哨后，改变了主意，他把这座小屋做为了日本哨兵的休息地。

  谭智文听了李二牛的介绍，完全赞同了他的建议，由小屋进入村子天坑中。萧正龙想杀死日本哨兵，这让谭智文如何肯依从？

  只要日本哨兵一死，李二牛便会识破他俩的真正身份，就算他们杀死了李二牛，最多也只能立即撤退，放弃了进入天坑树林中寻找苏军飞机上秘密设备的计划。

  他用手指捅了捅李二牛，低声道：“李桑，从这有哨兵把守的屋子怎么进入天坑中？龙野少佐的布防很好，你的，良心大大的坏了，诬陷我们大日本帝国的优秀指挥官。”

  李二牛急忙轻声辩解道：“太君，你听我说。你看，小屋中其他几个哨兵正在路口，现在这段时间，只有一个哨兵在屋子前。要是我们把那哨兵喀嚓了，那我们不就可以通过屋子的后窗，翻入天坑树林中了吗？”

  谭智文假装大怒，拨出匕首，顶在了李二牛的鼻子上。李二牛吓坏了，赶紧解释道：“太君息怒，我怎么敢杀皇军？我只是把这个防守的破绽指给太君看而已。”

  谭智文这才脸色稍缓，故作沮丧地道：“李桑，你说得没错，龙野少佐确实忽视了这个不起眼的地方。明天我就去找龙野少佐，让他加强这小屋子的防守。”

  李二牛一听，赶紧说道：“太君，别，别！如果太君就这样去找龙野少佐，那太君您就失去了看到其他破绽的机会。”

  谭智文心中暗喜，他这是故意使了激将法。他十分清楚，这个狗汉奸李二牛绝对的聪明，只可惜他为了升官发财，只想着好好露一手，对谭智文和萧正龙已经完全不怀疑了。

  李二牛看着谭智文那疑惑的表情，悄声补充道：“太君，我们可以通过这小屋子进入天坑树林中，这样，我就会把更多的防守破绽指给太君看。当然，借我李二牛一万个胆子，我也不敢杀皇军的哨兵。”

  他忽然得意起来，故意顿了一下，卖了个关子，看到谭智文不耐烦地催促他，这才继续补充道：“太君，其实李家屯中的房子，并不都是建在高处平地上的，在这天坑中，还有个护林人搭建的小屋。”

  “冬春两季，这树林中寒气太重，从没有人愿意进入天坑中。要是到了夏天，皇军也喜欢到天坑树林中搭几个帐篷纳凉。你看看我住的这个看瓜棚的小屋子，一到夏天，那可是又闷又热，蚊虫又多，实在不是人想住的地方。”

  谭智文眼睛一瞪，低声怒斥道：“八嘎！谁要听你诉苦？你给我好好带路，只要真的查出这新兵训练营存在许多问题，我回去后向关东军司令部汇报，自然会把你调离这个鬼地方，让你升官发财。”

  李二牛大喜，连连点头道：“多谢太君栽培！太君，您刚才误会了，我的意思不是埋怨我住的地方条件差。太君，一到夏天，我也想到天坑树林中纳凉，可是，我是奉命秘密假扮看瓜人的，路口的哨兵自然不会让我进入村中。”

  “后来，我和村口这个小屋子中的哨兵混熟了。我经常给他弄点好吃的，他也会偷偷让我从后窗到下面的天坑中纳凉，天刚蒙蒙亮时，我再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自己的屋子中。”

  谭智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顺口骂了句：“混帐东西，我回去后，就让龙野少佐把这哨兵送上军事法庭。”

  他话头一转道：“李桑，你的意思是，你仍可用老办法引开这个哨兵？”

  李二牛点了点头，把他的想法对着谭智文和萧正龙说了一遍。谭智文思索片刻，夸奖了李二牛几句，同意了他的行动方案。

  谭智文和萧正龙二人，把各自的手枪上了膛，对准了不远处的日本哨兵和李二牛。他早已做好了最坏打算，如果李二牛使诈，想诱他们进入日军埋伏圈，他就直接开火，然后和萧正龙撤退，再另想办法进入天坑树林中找苏军飞机的秘密设备。

  只见李二牛走向日本哨兵，快要靠近的时候，日本哨兵停下了脚步，哗啦一下拉动了枪栓。

  李二牛急忙低声道：“松田太君，别误会，小的是李二牛。”

  日本哨兵收起了枪，打了个哈欠问道：“李桑，这么晚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现在又没到天热的时候！”

  李二牛笑嘻嘻地道：“松田太君，要是我李二牛只有天热时，才来求太君，那我可就太不厚道了。松田太君，小的那儿，还有两瓶酒和半只烧鹅，不知太君有没有兴趣？”

  小鬼子松田一听有烧鹅，不禁咽了下口水。他急着要李二牛把烧鹅给他拿来，李二牛应了一声，却不挪动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