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据说,白玉等在月留来寻我的必经之路上,数度望穿秋水。
据说,白玉在太上老君膝下哭泣,求老君想办法送她到天外伺候上神。
年轻人就是年轻人,这边旧伤忘了痛,刚从虎口侥幸活命,就转眼把儿女私情看得比天重。
现在,月留在白玉心中,就是那英雄,就是那戏本中的佳郎,就是那风月中的此生不渝的对象。白玉仙子情衷月留上神了。
天界又轰动了一桩事,眨眼之间热闹的好比市井人间。
神仙都是奈不住寂寞的,别看一个两个清修跟真的似的,这个有几万年道行,那个更加有十几年的道行,其实心里头,都痒痒的巴不得天天能上演好戏让他们过过眼瘾。
在人间看戏没看够,在天上就越加渴望。
作为这场戏传言中的女主角,本宫我,心里,实在是苦的很。
吕洞宾是这些神仙中这几天最闲的一个,顶着他东华上仙的头衔,开始隔三差五往我的地方晃。
他佯装惋惜地对着我做样子:“我说当日,宴请的客人当中,为何独有白玉仙子没有到场,唉,我断断想不到还有这桩缘由在,我若知晓,怎么说也要跟情仙你通个风报个信!”
看他一脸痛心疾首,倒似真为了没能为我出力惋惜似的。只有我了解他一肚子坏水,我就说他吕洞宾表面看着恁儒雅其实哪有那般的大方不计较,敢情当日他宴请众仙,居然将到场的仙友全都在心里记了一笔细账,连唯一没去的白玉仙子,他都切切记在心上了。
这个东华上仙,果然好面子胜于一切。
他约莫就是认为白玉仙子没到场是驳了他的面子。
吕洞宾贼心不死:“不知老君又该怎样捶胸顿足加痛心了……”
话音还没落下,我宫中的仙婢就有一个飘了来,看了看我对我说:“公主,太上老君在门外求见,宣他进来吗?”
我方才一直没表态,面上看着还镇定的很样子。可听闻老君居然已是等在门外,我心里也不免虚了虚。
本宫不擅长处理这种盘根错节乱七八糟的事儿,感情这东西,放到人间能折磨的凡人生生死死。但是一旦放到天上,就是每个神仙的大劫。
本宫,也很没有信心。
吕洞宾劲头一上来,又开始唯恐不乱,兴致头头说:“宣,一定得宣进来,这老君,八成是为他孙女赔罪来了。”
我和月留这关系,被父君一折腾就等于在众仙心里,至少都是板上钉钉的情侣。虽然,我的心里也是这么认为。我这边刚把白玉从水深火热拖了出来,那边白玉开始对月留动心思,在别人心里想,怎么说,好像道义上理所当然,老君是该来跟我道歉。
可问题是,我没办法也让自己这么想。
我板着脸对仙婢说:“跟老君说,说我不在。”
转头瞪了一眼好事的吕洞宾,他才算老实了点。我本来打的主意,是老君等一会,见不到我,自然就走了。
吕洞宾又笑:“这白玉做事,也委实大胆了,怎地一点不似老君,没点顾忌。难怪说,隔代如隔山。”
她一个小姑娘,我自是不好同她计较的。
可一炷香功夫过去,我正打点起精神和吕洞宾继续闲聊,仙婢又跑进来报告,说:“公主,老君不肯走,非要说您在屋里,说见不到您他就长跪不起。”
长跪不起?我怔了好大一会儿,半晌歪头想一想,唔,约莫老君以为我诓骗他,或者试探他诚意,因此越发要坚持不离开了。
我又对仙婢说:“你就同老君说,说我真的不在家,让他先回去吧。喏……若是实在想见到我,你说可以代为转告,等我有了空,便马上过去找他。”
仙婢看着我,欲言又止。顿了片刻,才领命去了。
我摆开棋盘,想跟吕洞宾下一局。吕洞宾的棋艺虽然比不得嫦娥,不过勉强也可算作对手了。
我将黑字推给他,刚要下,仙婢又进来,垂头看着我。
我的手举着棋子在半空,望她,“怎么,老君还不信?”
仙婢的脸苦着,望了望我,说“公主,您还是别骗了,我刚才出去,月留上神也刚刚巧到了。非但太上老君执意不会走,上神也指名,要见您。”
本宫的脸皮抖了几下,很有几分受惊。吕洞宾颇不厚道地噗嗤笑出声:“公主,你还是算了吧,我看你今天,是难以安安稳稳下棋了。”
我实在是胆战心惊,看了吕洞宾几眼,犹有余悸的说道:“你说的话,现今哪里是我不想算了,只是,你叫本宫拿何种态度去面对老君才妥当……”
吕洞宾不以为然,反倒凑近我咬耳朵,轻笑:“有什么妥不妥当,老君来找你做什么,你坦然就是。”
坦然,叫我如何坦然。他这东华上仙是没被老君哭求过,那么资历老的一位神仙扯着你裙角流眼泪那是一般神仙受得了的吗?!
他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正经主意没有,只会歪理。
刚这当口,月留已经不请自入。
本来这事儿在本宫心里,就不算啥事儿,白玉年轻看到月留这般男子动心可以理解,月留也不可能会为了白玉怎么样,其实时间长了,该过去的事儿也就过去了。可偏偏此刻,众仙乃至老君心里却无法同我一般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