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暑假打个工
木迁做兼职的目的，其实还真是和他说的那个很官方的目的一样：
为了增加点社会实践能力，提升下自己的能力。
这看起来，像是入少先队和共青团的申请宣言上总是会用到的话语，和冠冕堂皇这个词相似度极高……但实际上，他是为了更好地融入社会，所要进行的必要过程。
花了七八年，他才将自己融入了这个小家庭。
他觉得自己需要花十七八年，才能将自己融入这个复杂的人类社会。
因为人类自身的力量都差不多在一个水平线，少了力量等级的压制，从而让一种复杂的关系，在所谓的平等上反复交缠。
这种复杂的关系，名为：
货币。
货币关系，是构建社会的最基本关系，是经济、政治、文化的基础支柱之一。
人类世界有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就是无论想要什么，都需要通过货币交易而达到目的。
嗯，本妖王也有被一分钱难死的时候！
木迁攥着拳，站在商店的橱窗前，摆在里面的那个对他来说有些价值不菲的商品。他嗤的笑了笑，双手交叉放在脑后，悠然离开了这边，走向了同街的一家小吃店。
小镇本来就不算太大，商业街也就只有几条罢了。
货币，也就是钱，现在的来源除了父母给的零花钱；也没了其他，毕竟在人类的社会中，他现在只是一个还没成年的男子汉。
他如果想要在父母允许之外买些什么东西，就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索要了。
不过没关系，现在有了一份兼职。
还说什么为了‘实践能力’，身为以宅为至高生存生活方式的妖王大人。如何会主动舍弃自己电脑里刚下载好的美少女游戏，顶着每日不断上升的气温，去一家小吃店里给人端茶送水！
这扯了半天的功夫，还不是为了钱……
他真有些怀念，那肆无忌惮在银行里，抓一把钱去便利店买漫画期刊的年代……随手拍了拍小腹，随之又摇头一笑。
力量，是打破日常的原罪。
除非是出现那种需要他站出来保护家人的情况，他绝不会轻易放弃自己努力十年才得到的这一切。
因为要面试，他穿上了学校足球队的队服和球鞋——这是他最重视的衣服。
虽然在出门的时候，妈妈建议他换上一身爸爸的西服，去面对自己人生第一份工作。
小吃店的服务生。
“乐家小吃，凉粉、冰沙、冰激凌……就是这了！”
准备一场别开生面的战斗吧！
妖王大人深吸一口气，手臂垂在胯间，迈步走了进去。
先扫视战场：
还算不错的装潢、宽敞的店面、干净的地板，还有墙面上那米色的贴纸。木迁打量着自己接下来一个月工作的地方，满意地点点头……
如果老板是个温柔的、时尚的年轻女孩，这一切都会得到很合适的解释。
还算不错的长相，在这个年龄段挺高的个子；有点大人的模样，一眼看起来应该挺利索的。小吃店的老板打量着未来一个月的临时工，却把眉头皱了起来。
“你就是小迁？甄主任的儿子？”
这声音有些嗡嗡的，明显是中气过于旺盛。
“是的，请多多关照！”
木迁也不能认怂，这个妖界历史上最强的妖王。对着一个，最少也有两百斤的中年妇女，低下了自己本应该高贵的头颅！
嗤，他上学这些年，每天见到老师都是这么有礼貌过来。
低头就低头，谁怕谁。
“现在像你这样的，暑假出来打工的高中生越来越多了，”女老板嘴上的肉微微颤着，似乎是要冷笑，但面部脂肪层、遮掩了她百分之八十的表情。
木迁看的，也是心中汗了下。
听老板胖大婶继续训着：“你要珍惜自己这份得之不易的兼职！努力工作！不要和客人起冲突。你这年轻气盛的劲，最好是在球场上发泄完了再来干活！”
“嗯，我脾气很好的，店长请放心！”木迁露出几颗大白牙，笑了两声。
“很好，你这个笑容可以当做招牌，在店外招揽客人。”大婶继续‘板着脸’，说：“工资的话，因为你是临时工，又是新手，就按照本店其他两个服务生的百分之七十支付，怎么样？”
“谢谢！”木迁赶紧应着。
“嗯，跟我进来，换身衣服……”
这位小吃店的老板转身‘挤出’柜台，侧身走过了向后厨的店门。
轰、轰、轰、轰……地面在胖大婶的脚下呻吟，门框在胖大婶的肩外颤抖……
“呼，”木迁松了口气，感觉这简短的面试，比当年老妖王让他继任妖王时，紧张感还多了几分。
看着这位大婶那伟岸的背影，如果从体重这方面来讲，她对自己倒也有压倒性优势，服从对方命令也是情理之中……
这也算是，一个本着良心的自我安慰了。
……
工作服，就是给他套上了一个新围裙，带花边的那种，还要颜色是白色……
不是粉色！
小吃店的生意很好，从早上五点半到晚上九点都是营业时间，两个服务生轮班。
木迁的工作时间是从下午到晚上，因为晚上的时间是客流高峰。于是，他就有了人生的第一个工友，胖大婶的二女儿。
值得一提的是，上午到下午在店里干活的，是胖大婶的大女儿。
看着，这胖大婶绝对后继有人的大女儿的身材……木迁对自己的工资，稍有些忧心了。
他们自家人该不会是零工资的吧？如果是零，别说是百分之七十，就算是百分之九十九，那也是个零啊！
为大妖王的数学点赞。
不过是父亲介绍自己过来的，胖大婶人看起来还不错，应该不会玩自己才对。
打工的时候，一般情况是遇到自己的同班同学、或者要好的朋友，年轻学生都会感觉有些尴尬。
木迁却是没有半点这种觉悟，他觉得付出劳动获得报酬，是人类社会秩序的最基本的要素，并尊重这种货币关系。
所以，他还很开心地在朋友圈拍了几张小吃店的夏日美食，奉上自拍并附言：
想要享受本大人服务的家伙们，请早了！
几乎是瞬间，下面就有了妈妈的点赞，似乎是一直在关注着这边。
然后就是一群狐朋狗友的调侃：
“免费不？”
“打折不？”
还是那个暗恋木迁而百思不得的妹子：“买下这家店的话，你是不是也是我的了……（脸红表情符）”
如果不是考虑到大家高二刚好分到了一个班，木迁还真想把这个妹子取关。
中午这个时间点还没几个客人，木迁端茶送水跑的勤快，也有时间和朋友们聊聊微信。
借着和他们侃大山的愉快，木迁渐渐打消了第一次工作、给别人服务的羞耻感，当他接过客人付账的时候，觉得自己汗水都是值得的。
然后把钱款恭恭敬敬地交给了胖大婶。
下午两点，天气最炎热的时候，柏油路上出现了一道道弯弯曲曲的热浪。
一个微胖的男人，带着一个娇小的女生，出现在了店门上。
木迁眉头一挑，坐在柜台外，背倚着柜台，小吃店内响起了牛仔对决的背景音乐。
“你们终于来了。”木迁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沉声说着。
店门口的两道身影，被阳光照耀在背上，对比街上的白光背景，让他们的面目都陷入了眼影。
左边的妹子眨眨眼，右边的胖子沉声回着：“是的，你让我们很难找。”
“既然来了，那就进来吧。”木迁站起身。
这个气场，让胖大婶都变得有些紧张，双眼一眯，左手伸向了柜台下面的报警器。
汗水，在来人的脸上滴落。
吧嗒一声，砸在了店内的地板上……
这人抬起脚步，缓缓地朝着前面落下，目光之中略带纠结，似乎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影响到生和死、命和运。
服务员大女儿：“门口的两个快进来噻！店内的冷气都跑出去了！”
乱七八糟的背景音戛然而止。
“抱歉抱歉，这就进来了，”朱宿赶紧扯着妹妹冲了进来，随手关了店门。
木迁点头哈腰地迎了上去，拿着毛巾擦擦桌椅，热情而有些夸张地招呼着：“两位客官这边请，咱们这里有各种冰镇美食，物美价廉。”
角落的几个食客晕倒状，那满脸横肉的胖大婶嘴角微微抽搐。
这两个家伙，倒也是会玩。
“大迁哥哥好，”朱秀乖巧地打着招呼。
“你好，”木迁笑着回应，扭头看了眼店门对面，这大热天的，他竟然看到了一个穿着风衣、待着墨镜、只露着小腿的女人，在对面店铺的阴影中站着。
看这人的目光，似乎是盯着这边。
“朱宿，你是隐藏在咱们镇上的世家公子？”
“why胡说八道？”
“那街对面的那个女人盯着你看什么？”木迁随手对着外面一指。
朱宿扭头看去，看到的是一辆刚好驶过的卡车。
等卡车路过，对面空荡荡的。
“谁？哪有人？”
嗯？木迁眨眨眼，似乎有些疑惑。
“没事，要吃点什么？本店不打折。”
“靠，我都大老远跑过来支持你生意了，竟然还不打折！白水要钱不？”
胖大婶：“一杯冰镇白水零点五元。”
木迁顿时笑眯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