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04章：我当你的射手
“你什么段位的？”那学生问。他是跟女生还有同学一起三排上分，打的是灵活组排，多拉一人也无妨。
吴苏这才意识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他主动找学生上车，但是他没有可供自己使用的账号…灵活组排最多五个人，但玩家之间的实力差距不能超出一整大段，这是为了防止王者带妹子在黄铜局屠杀这种情况的发生。
他也并不是无号可用，但那个账号的ID叫风吹雨，上个赛季王者一千五百点，傲视群雄，无人匹敌。每年段位都会重置，虽然这个账号连定级都没开始打，但他那个ID实在太好认了，随便查一查段位便能发现是本尊。这一年来他的相貌变得苍老了许多，但容貌变化并不大，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难道…要使用那个账号了？吴苏心想，眉头微皱。委实说他恨不得把那个账号连同密码一起从脑海中抹去，因为那个账号原先的主人，他可谓非常痛恨。
可凡事有舍才有得，吴苏扭头看了眼坐在身旁的女生，她的五官俊俏，皮肤白皙细腻，可因为很久没有清洗面部了，表面上像是结了一层透明的痂。
就当是为了她。吴苏还是软下心来，在心里打定主意，即使心不甘也不情愿，他也要帮她把这最后一把赢下来。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她再被责骂。
他在主机的开机键上轻轻一按，显示屏自动亮起，可显示的并非包含游戏菜单的桌面，而是用户上机用的登录界面。
他愣住几秒，从屏幕上探出脑袋冲前台喊：“老板娘，怎么我这台机还要登录啊？”
老板娘正坐在前台悠闲得玩手机，忽然听见吴苏叫唤自己，抬起小脸，抱歉地笑：“哦，忘跟你说了，你没给机子加钱。”
吴苏有点怀疑自己听错了：“这还要加钱？”
“难道你还想上霸王机？”老板娘娟眉秀目一横，凶狠状。
吴苏人都傻了，反应过来后，只觉得这世道充满套路又险恶，可又找不出理由。他到她的网吧上机，即使只打一把，给钱不是很正常的吗？
其实也不能怪老板娘抠，只能怪自己鱼和熊掌都想收入囊中。他如果不买那包烟，交付网费只是大手一挥的事，可他买了烟，那就得告别网费。两者兼得的话，回去交待时陈柔肯定看得出来，她收房租有几个月了，几万的账单明细都能算得清清楚楚，难道还会算不清他买一趟早餐的开销？只怕是自己帮女生这一次，以后的烟钱都没有了。
“行不行啊哥们？我这边没剩多久就要下了。”见吴苏坐在机子前犹豫不决，表情难看，学生也看出了点情况，催促道。
“没问题没问题，”吴苏尴尬地笑，他面色生硬地把头扭向女生，非常难为情地问：“那个…你身上有五块钱吗？借我一下。”
说实话，要其它情况让他这么做，他是一万个不愿意，可既然被老板娘骗上了船，他总不能调头走人。他真觉得自己糗爆了，女生连早餐都不舍得给自己买，他还要向她借钱。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他总不能拉下面子找那名学生借吧？
女生歪了歪头，疑惑地指了指自己，意思是在说：“我吗？”
吴苏连忙点头，他心里觉得丢死人了，可还是平稳语气，琢磨着高手带妹的语气说道：“嗯，有没有五块钱，我当你射手。”
听到这句话，女生的眼睛发亮。吴苏以为自己会被委婉地拒绝，没想到她居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她伸手手，握起吴苏的手背，在他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一个“好”字。
然后她起身离开座位，沿过道一路小跑到前台。她趴在桌上，从抽屉上拿起笔，再从桌面上的便笺撕下一张，认真地写了起来。也不知她写了什么，老板娘看了眼她所写，先是抬起头吃惊地望了吴苏一眼，然后以询问的目光看向女生。女生坚定地点头，她也只好无奈地点头答应。
没过多久，吴苏面前的显示屏画面切转，由登录界面转到了系统桌面。女生也已经回到了位置上，瞧见吴苏满脸疑惑的模样，调皮地呲牙一笑。
吴苏恍惚了一瞬，这是今天第二次，他在同一家网吧里又一次被触动到了。第一眼打量女生，可能很多人的第一感觉是黄毛丫头，因为她已经到了亭亭玉立的年纪，却从没有受到过细心地呵护和打理。可尽管如此，仍然遮挡不住她那纯净的美。她哭的时候楚楚可怜，令人不禁心生怜悯；而她笑起来也如如沐春风，令人不自觉间怦然心动。
吴苏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他把头扭回到显示屏前，挠头发以掩饰尴尬。
他打开游戏菜单，双击英雄联盟独有的“L”图标。LOL的历史已有十年余载，每次打开客户端，看见客户端那熟悉的画面和背景音乐，无论何时，他都会点心跳加快。而这一次的感觉更为剧烈。这不是紧张，而是兴奋，那种回到自己的领域的兴奋。
时隔许久，他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多年前的那个下午，他也是面对这个客户端，怀着紧张和兴奋的心情，创建了属于自己的账号，也正是他这一举动，才有日后风吹雨这个名字在比赛场上大放异彩的画面。而今天，王者归来，没有盛大的欢迎，也没有隆重的仪式，只有回归时的激动，以及必胜的决心。
他一个键一个键地输入账号，接着是密码，他努力克制情绪保持镇定，可手还是止不住地颤抖。
输入完毕，核对完账号密码后，他如蜻蜓点水般往回车键上一敲，登录界面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大区选择。
客户端重置以后，英雄联盟取消了许多大区，原本多达数十个的大区，如今只剩下电信和网通各一个区。电信一区一如既往，仍叫艾欧尼亚，而网通一区则是由比尔吉沃特更名为诺克萨斯。在游戏的背景设定里，这两个城邦一直处于战争，一个象征着和平与昌盛，一个象征着战争与力量。
代理商将电信和网通进行区分是方便玩家能够根据自己的网络选择合适的大区，即便如此，艾欧尼亚的玩家比例还是要远高于诺克萨斯，不仅是因为网络倾向电信的玩家居多，还是因为艾欧尼亚这个大区象征的意义非凡。在还是用鼠标和键盘操作的老版LOL里，一区可谓高手云集，而改朝换代后的VR版本，依然如此。
吴苏不假思索地选择了艾欧尼亚。这个号不是他的小号，而是从别人那里传承下来的，颇有些年份了，如今账号数字都是十几位，这个账号却是屈指就能数清。这样一个老账号，在被放弃后转交到吴苏手上，按时间推算，应该连LOL的用户都没注册才对，也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空号。可打开游戏，账号不仅已被注册，而且还早早地升至30满级。点券数为0，可金币却有十几万，去除已购的英雄，把剩下的英雄和符文全部买完估计都还绰绰有余。
如今VRLOL大热，为了保持热度并留住玩家的兴趣，拳头公司在把游戏做得更加精致的同时，还增加了LOL的社交性。个人信息、好友功能、社区功能、战队功能等之前稍有缺陷的功能都得到了完善，一应俱全。玩家可以通过个人信息查询近期战绩，也可以在不借助第三方软件的情况下直接查看这个用户的创建日期。
“我调一下符文。”吴苏说。
他点开个人信息，用户头像框是一只吐舌的魄罗，图像旁边显示着一小段文字：该用户创建于20XX年10月27日。10.27，这是老版LOL在美服发行的日期，也是VRLOL在全球发行的日期，两者都是在同一天。也就是说，这个满级且金币上万的号，创建日期跟游戏发行时间是同一天，换句话说，这个用户原先的号主，乃是这款游戏最早的一批玩家！
如果换做其他玩家看到这段信息，估计会震惊到大呼小叫，可吴苏似乎非常反感，这个账号放到网上绝对能卖出一个堪比恐怖的价格，可吴苏的眼底却满是不屑。
他随意瞥了一眼那段日期的上方，显示着这个账号的ID：踏歌声。
“真是幼稚，取这么个名字。”吴苏冷哼一声，嘲讽道。话是这么讲，但其实他自己的大号名字取得也好不到哪里去。
“调好没有？”那名学生催道，不时地低头留意桌面右下角的时间，显然有点赶。
“一切就绪，你加一下我，踏歌声。”吴苏说。他点开好友列表，好友申请以及组队邀请都可以从中看到。这个账号的年龄不小，但好友却只有一个。那个用户的头像是灰暗的，旁边记录着他最后一次上线的时间，一年前。
居然忘记把他删了。吴苏这才记起，真是疏忽。
一个好友申请的条框突然弹出，吴苏点击展开。
“用户怼爆你脑袋申请添加好友。”
吴苏正要点接受，又弹出了一个新申请。
“用户不会说话有错吗申请添加好友。”
吴苏扭过头，看见女生抿着嘴唇，有点胆小害怕的样子，伸出手指了指她自己的ID。用户头像和ID还有好友列表都是共处一列的，所以吴苏这一瞅发现她的好友列表也跟他一样，除了那名学生再没有其他人，估计她加那人也只是为了陪玩的便利，时间一到就删掉了。所以这算是她第一次主动加人，所以她才会有那种表情，她怕自己被拒绝。
看来是真的不会社交啊…吴苏心说，无奈地笑了笑。鼠标下滑，他先接受了她的好友申请，然后再回应学生的。
添加成功后，他双击女生的头像框，打开私聊，在输入栏上打了句话，点击发送：“你的ID很有意思。”
若是别的女生，这时应该会回复一个吐舌或是呲牙笑的表情。以表示被人夸赞后的得意。
可她却回了一句“谢谢”。
吴苏愣住了，又打出一句话发送：“话说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才注意到，两人至始至终都还没交换过名字。
“鑫空。”她很快便回复了。
随后她又补充了一句，“那你呢？”
“吴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