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应世

  “菲碧，对不起……”商务车里，允儿抓着菲碧的手，努力地跟菲碧道着歉。

  菲碧则皱着眉安慰道：“姐姐，没什么的，是我自己生理痛，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允儿道歉是因为公司的宣传干事指定了允儿代替菲碧，重拍跟杰西卡互动的场景。之前，公司实在是剪掉了太多菲碧的画面了，成员们都隐隐地有些不忿，大家还想着多让给菲碧一些镜头呢。结果现在又升级到了抢夺菲碧制造的场景创意上来了，这当然会让允儿觉得自己很对不起菲碧，所以在拍摄结束后，允儿不顾还有自己的行程，专门跑到要拉着菲碧她们去另一个拍摄地点的车上，一方面是表达对公司的不满，另一方面，则是知道菲碧还在生理痛的允儿，是真的很想让菲碧在这个糟糕的日子里，至少稍微好过一些。

  而菲碧皱眉是因为她仍然需要装生理痛，并不是在敷衍或者觉得允儿烦人，但是，就像以前说过的，允儿自己知道由于自己的定位问题，自己在组合里的地位其实一直都是由公司支撑着的，同时也因为是公司支撑着，她总感觉，大家对自己能够享有最多资源，甚至已经成了电视剧女主角的事情，是有怨言的——只不过大家都不说而已。

  事实上，允儿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撒满公司确实保证了她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机会，甚至于使得组合里最有办法的菲碧，在平日里也不曾像照顾其他人那样照顾她，而允儿自然是能区分明白的，知道从私人关系的角度来讲，菲碧确实对自己不错，但是从帮助发展的角度来说，菲碧更重视的是组合里的“弱势”群体，比如孝渊是菲碧第一个带出去的，之后又让泰妍跟着一起拍电影，菲碧在娱乐节目中活跃的时候，抢来集会给的最多的也不是她，而菲碧在KBS国际广播时期，找她去当嘉宾的次数是最少的了——这让允儿一直都有种感觉，菲碧和广大成员们，其实都认为自己占有的资源过多了，而事实上就跟其他成员一样，有些资源并不是撒满公司能单独拿到手的，是她家人帮了一把手才拿到的，就像之前徐贤等三人组成的少女时代第一个小分队一样，那种音乐资源，真的不是光凭撒满公司自己就能拿到的。

  而允儿现在难过的是，拍摄现场中，PD一说让少女时代再找个人出来拍摄刚才菲碧展示出来的那种场景，她就开始往后缩了，可公司派来的宣传部监督干部，直接就点了自己的名，即没问其他人是否能上，也没问菲碧的意见——在允儿看来，这件事几乎是让整个组合成员都看到了，公司会在任何时候优先保证她的机会，甚至不惜抢夺同组合成员的集会。

  所以允儿知道，自己简直被那个干事坑死了，最令她郁闷的是，她还不能因此对其他成员解释什么，只能拼了命地跟菲碧道歉，除此以外，她除了都在人后难过，她还能做什么呢？

  而在道歉的时候，允儿也看到了，除了菲碧以外，没有任何人帮着自己说几句……当然，为了演戏揣摩过很多种人的允儿明白，这倒不是大家在看笑话或者别的，最明显的是大家此时应该是想着一件事：如果我自己遇到了和菲碧一样的因为身体问题，公司会不会直接就让允儿来取代我，又或者是让其他人来取代我呢？

  所以，没人愿意说话，又或者是，大家想看看，菲碧自己是如何处理此事的。

  当然，这也是因为Sunny和秀英全都在另一辆车，去赶另一个行程的原因，于是，菲碧就要面对一个问题：自己此时到底怎么说，才能既能安抚其他姐姐，又能让允儿不要想太多呢？

  其实说实话，菲碧现在最主要的想法就是：金斗锡那家伙怎么搞的！？

  虽然允儿跟她们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不一样，但菲碧倒不是在说为什么要让允儿来她们这辆车上，而是再说，金斗锡居然没在大家从拍摄场地出来，避开了公司的人之后就把少女时代成员叫到一起，让大家别因为今天的事情多想，这简直太不称职了！

  不管是出于保护允儿，还是出于维护少女时代的团结的角度来考虑，金斗锡这次确实掉链子了。

  有些事情，只有身份和位置合适的人去说去做，才能有想要的效果，而让身份和位置不同的人去说去做，就很容易导致负面的效果，就比如现在，菲碧知道，自己此时尽管可以把话说得漂亮一些，但是却不是很合适，一方面是无法彻底安抚允儿，只能让允儿更加觉得自己“有罪”，另一方面则是让其他姐姐认为，允儿你趁着小忙内痛经，在这纠缠半天到底想怎样啊？——好吧，菲碧能够感受到，同车的俞利、Tiffany还有孝渊都隐隐地有了不耐烦的的情绪了……

  因此菲碧说道：“姐姐，这没什么的，要是今天你不在，也会是其他人替我演的，所以我真的没怪你。”

  这句话很公允，不过菲碧没有停止，跟孝渊说道：“孝渊姐，说实话，要是PD硬要你上去演，你能说‘我不演’吗？”

  孝渊鼓了鼓腮帮子，摇头道：“不能……”

  菲碧挑选孝渊是有原因的，一方面是因为孝渊反应不够快，只能按照菲碧给出的话题往下继续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孝渊心软，性格方面其实是有些懦弱的，让她去对抗公司或者PD的话，她是真的做不到。当然，菲碧选择第一个问的人是孝渊，而且用的还是设问句，显然就是菲碧明白，孝渊根本就无法做出自主判断，一定会顺着自己的思路回答的。

  而这个过程显然是为了菲碧开启对另外两个姐姐的问答结果创造了一个“先例”，于是，接下来是俞利，再是Tiffany，菲碧几乎用相同的问题问了她们，而她们也给出了相同的答案——最重要的是，这个答案可不仅仅是要说给允儿听的，还是说给另外三个姐姐听的。

  于是，菲碧满意了，苦着脸捂着小腹对允儿道：“姐姐你看，这真的跟你没关系，我不会想其他的，而且说起来，大家不是早就知道公司对我有看法了吗？我也从来没有因此埋怨过姐姐们啊，对吗？就像刚出道时说的，组合一起前进，比一个人前进要有把握的多，也能在遭遇打击的时候，坚持的更久，就像去年那样，对吗？”

  允儿点了点头，又看了另外三人一眼，她敏锐地发现，其他三人已经不像刚开始那样，只是专注于听，而是开始“共同”探讨了——三个人都在点头。

  菲碧感受着大家的情绪，明白自己的计策还是有效的，但是，更多的就不适合她来做了，必须要由金斗锡，哪怕是泰妍来做才行，便又道：“姐姐，你快走吧，要是你迟到了，SBS那边怪罪下来，公司又要埋怨我了，你知道公司一直都看我不顺眼的……”

  Tiffany这次主动跟着劝慰允儿道：“允儿，你别想太多，别的我不敢说，不过菲碧是不会对我们撒谎的，真的。”Tiffany跟菲碧直到搬到新宿舍都是室友，所以她说这个话还是挺合适的。

  孝渊见状也跟着说道：“对呀允儿，而且你这也有点太不相信菲碧的为人了吧。”

  俞利恨不得把孝渊的嘴堵上，有时候你确实是关心人，可你说话的时候怎么就不能好好说嘛……

  果然允儿苦笑了一下道：“我不是不相信菲碧，是真的自己过意不去……”

  菲碧也因为孝渊的话觉得哭笑不得，不过她倒是没有直接去说孝渊有什么不对，而是继续对允儿道：“姐姐，你还是快走吧，我真的没想别的……要不，你帮我揉揉肚子？”

  其他三人各自翻了个白眼，有的觉得菲碧这种“弱智”一样的**也太弱智了，有的则是觉得哭笑不得，又不是小时候，打架后和好的时候互相揉揉什么的就行了，还有的觉得，菲碧痛得脑子不清醒了？

  允儿点了点头，一边搓热手掌，一边看着菲碧，菲碧抓住了允儿的一只手，把掌心贴在了自己小腹上，然后很快摆出果然不痛了的微笑道：“嗯~果然别人的手捂着要舒服多了~”

  允儿看到菲碧的表情后，一时之间感动得无以复加，整个人一扑，抱住了菲碧，哭道：“呜呜呜，我知道你还痛的，哪有这么快就好了的……菲碧……呜呜呜~”

  其他三个这次也感觉菲碧你也太假了，哪有别人的手一捂上去，痛经就好了的，这是现实，又不是圣经故事，所以一开始还有些懵，但是听到允儿这么一哭诉，顿时都反应过来了，菲碧这家伙居然开始骗人了！不过，能被这样骗，也是一种幸福吧……所以，三个人也都红了眼圈，主动上前，有的抚摸着菲碧的脑袋，有的则抚摸着于允儿的，俞利说道：“允儿啊，你既然明白菲碧没想别的，你就别老这样了。”

  Tiffany这时候又想起来回到韩国以后，大家都很重视出生年份，并通过这个来排辈份，甚至影响到说话时的遣词用句，便道：“允儿你还比菲碧大呢，她现在还在难受，结果哭的却是你，快别哭了，要有做姐姐的样子。”

  “呜呜呜~我就是忍不住啊……从以前就是菲碧对我最好，半夜回来，就她一个在等我，你们都在睡觉，要不是她，我想找人说个话都找不到，哇~~~~”允儿听到Tiffany提到她比菲碧大，应该有做姐姐的样子什么的，顿时觉得更委屈了——我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可以谈心说话，不论多晚都等着我的，你现在跟我说要有姐姐的样子！？我不干！！

  孝渊顿时笑了，说道：“呀！你再哭也是你大，而且你在外面抱着菲碧哭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怎么了呢。”

  俞利用肩头重重地撞了孝渊一下，孝渊皱眉看了过去，见俞利瞪大了眼睛摇着头，示意自己别乱说了，顿时也委屈地哼了一声，一边揉着肩，一边嘟囔道：“本来嘛……现在又不是在宿舍里……前些日子还有anti砸车玻璃来着……”

  菲碧对三个姐姐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拦住了允儿的后背，轻拍着道：“姐姐，我可是西化比较严重的，所以姐姐什么时候来找我说都可以的。”

  孝渊便又在俞利耳边轻声道：“你看她俩说话太暧昧了。”俞利用胳膊肘拐了拐她，未予置评。

  允儿也知道这么哭可不太好，要是真有人看到她哭着从其他成员的车上离开，那可真是怎么也说不清了，一边点着头，一边坐直了，并开始擦眼泪，同时说道：“我知道，可我真的太委屈了……公司有什么事都要我上，我也知道是为了我好，可有的时候抢大家的机会，真的不是我的想法啊……”

  菲碧拍着允儿的背，点了点头，Tiffany插言道：“放心吧，我们也没说是你的问题，而且公司限制菲碧的事，公司里不少人都知道的，他们甚至还有幸灾乐祸的呢……”

  允儿知道Tiffany其实是在说自己因为最近的行程，和几个前辈关系好的事，因为正是那几个前辈幸灾乐祸的，主要原因就是，菲碧和泰妍成了电影主演，而公司里没有任何人有机会参演那个电影，结果那个电影居然在美国、欧洲、中国和日本都算是挺受欢迎的，这怎么能让看不上小一些的机会的前辈们有想法呢，正好，允儿又是演员向的，所以就有人拉着她说菲碧的不是了。

  于是，允儿又差点哭出来，心说：那是前辈啊，我总不能跟他们吵架吧？！但是，允儿觉得这件事还是不要再说了，因为说来说去，自己综合那帮前辈合作，也确实说不清楚，当然了，Tiffany这么说，也让允儿有些难过，来自anti和外人的攻击倒也罢了，源自内部的攻击，哪怕并非是有意的，也着实让她感觉很失落，并且，有点无从辩白的无力感……

  菲碧能感受到，因为Tiffany的一句话，就让允儿情绪再次变得落落寡欢的了，她倒是明白，这不应该是Tiffany故意的——好吧，其实Tiffany是敢跟看不顺眼的前辈干架的。她确实看允儿也不顺眼，不过看允儿不顺眼的地方是，允儿这家伙在外面听到其他人说少女时代如何如何的时候，不敢反抗，总像泰妍一样，说什么为了组合的形象什么的，这样她这个从美国回来的分外气急。而她之所以知道知道有前辈对菲碧幸灾乐祸，还是允儿告诉她的，允儿告诉她的目的是，让她这个菲碧的室友，想办法瞒住菲碧，不要让菲碧难过，而Tiffany便生气于允儿明明有时候像个小辣椒似地，却对前辈那么软弱……

  不管怎么说，菲碧看了Tiffany一眼，弄得Tiffany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居然说漏了，再看允儿，就发现允儿的表情，更加委屈了——Tiffany这下明白，自己辜负了允儿的信任了，说好了不能让菲碧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