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花应世

  实际上菲碧并没有对芭芭拉把话完全说清楚。

  现在在城堡这边的狗群是大致上分成了上下两个大的阶级的那些下层阶级的狗全都翻过了身子在对菲碧示好而身处上层阶级的土卫九的狗们却都像是在“冷漠”地看着菲碧而已。但是实际上菲碧却明白下层狗群其实是在用露出肚皮的姿态来博取她的关注在自然界地位低下的狗露出肚皮确实代表了臣服但是这种社会性行为的功能并不仅仅是底层对高层单方面的信号释放而是同样也有其他意义至少这样做之后地位低下的狗就相当于在群体中获得了地位高的成员的保护的位置相当于在未经菲碧允许的情况下借用了菲碧的权威提升了自身的地位。

  而菲碧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让土卫九的狗的地位受到挑战的所以她必须做点什么好再次让那些被弃养的狗记住自己是属于下层阶级的。

  因此菲碧“哐叽”“哐叽”地靠近了狗群之后先是很精确地分别给上层阶级的第二道第五的位置的四只大狗分别指了一个她身前的位置让它们在自己身前坐好而理解这个指示对于土卫九的狗来说并不困难年初时在德国柏林举行的沉默大游行时就有过土卫九的狗在没有人牵引的情况下组成近八个纯粹由狗组成的方阵参加游行的例子――菲碧对于人类理性思维的理解其实也是可以拓展到对狗的管理上的因为相比人类狗和其他动物一样都是“活在当下的”其的感性思维对行为的影响比人类少的多因而管理起来比人类简单方便的多。

  实际上菲碧对付人类以外的物种时哪怕是对付苍蝇蚊子都是碾压级别的只有对付人类的时候除非可以进行肉体或者精神上的伤害否则菲碧真的应付不了――就像以前说的那样sunny拯救了全人类。

  而菲碧指挥着土卫九的两只杜宾两只德牧在自己面前做成一排之后又让达卡跑到自己脚边做好这一下子就让狗群明白了菲碧作为“领导者”是不会“干预”群体内的地位争夺的这也让几个露出肚皮的下阶的狗表情瞬间变得失落了――其实任何人自己看都能看出狗也是有表情并且愿意跟人类通过表情进行沟通的。

  前面说过其实菲碧过来的原因是为了不让下阶的狗借助向自己示好的做法来提升地位这个过程的原理是下阶层的狗翻身后如果菲碧看过了之后没有阻拦或者重新对地位进行排序那么下阶层的狗下一步就是开始挑战刚才没有向菲碧示好的狗这就是刚才说的菲碧要确保土卫九的狗始终处于上阶的原因――实际上在越大的狗群中下阶层的狗就会越加频繁地做出类似“偷渡”的行为不但是家养的狗群在野生狼和野生狗中同样有这种现象头狼或者头狗会经常性地教训下阶层的狗不要依靠领袖的地位而获得地位提升而如果不管就是默认了――这就是为什么有些家养的狗会在客人来的时候表现得特别兴奋特别喜欢讨好的原因因为它们发现客人的地位比家庭中原本的主人地位更高所以它们会倾向于和“主人”比拼谁能更早地讨好新“领袖”进而在新的集体中获得更高的顺位……

  在菲碧看来很多人把宠物的行为拟人化是非常愚蠢的当然了菲碧秉承着“别人喜欢当蠢货我为什么要拦着”的原则是不会矫正别人的想法的。

  而其他人看到菲碧一声不吭就能指挥着五条狗按照她的意图行动并没有觉得奇怪实际上在过去的几天里大家都发现了菲碧好像传说中的德鲁伊那样可以很轻易地跟动物沟通――注意是动物不单单是狗。

  菲碧接下来又指了指米诺这个笨蛋和剩下的两条土卫九的狗又指了指那些还没长大的小狗这三条狗也老老实实地把小狗们都赶到了墙边而小狗们显然也明白菲碧是真正的“老大”在老大严肃地发号施令的时候没有一只敢借助卖萌来提升自己位置的――刚才说了菲碧这次的行为就是冲着那些翻肚皮卖萌的行为来的小狗们阅读气氛的能力并不亚于它们的父母。

  这时候菲碧才开始正式盯着那些仰着脑袋躺在地上认为这样的卖萌好使的“外部狗”。

  土卫九的狗都是训练有素的所以她们可以做到不乱出声也能看懂菲碧的手势指令――这并不是单纯的指向哪就行了的土卫九的杜宾都有剪耳但是都没有剪尾原因就在于之前说过的在进行大规模围猎的时候尤其是围猎人类的时候土卫九的狗互相之间除了用位置和低吠沟通以外还会用尾巴互相传达一些信息所以菲碧的手势其实是模拟发出指令时的头狗的尾巴而这种手势已经在土卫九被总结了出来这也是土卫九人和土卫九的狗沟通的特别好的原因――跟狗沟通除了表情和声调以外最高效的方式就是用手和胳膊模拟狗头和狗尾。而作为土卫九的狗用手语的总结和创造者菲碧对于狗的管理能力志强至少在土卫九内部是公认的也是让土卫九人很自豪的一点――他们的领袖不管让大家做什么自己都能首先做到最好。

  当然这在外人看来就十分惊异了就像前面说的那样菲碧好像是天生的就懂得如何跟动物沟通一样就连之前被她杀死的那头牛也是在看到她骑马冲过去的时候根本没有考虑逃跑和对冲反而像是很情愿地等着被菲碧杀死一样……

  菲碧这时候又开始针对下阶层的狗做出了指示嘴里一边发出短促的“科迟”的声音一边用拢成爪状的手指向各个下层阶级的狗然后分别指了指在她面前坐成一排的四只土卫九的狗。而菲碧“点名”的顺序则同样是按照这些狗各自的地位来的没有一丝错误对于人类来说这没什么但是对于狗们来说则都觉得菲碧是个公正严明明察秋毫同时又负责任的领袖所以虽然那些翻着肚子妄图靠卖萌示好提升地位的狗都有些不开心但是还是老老实实地顺从了菲碧的指示爬起来郁闷地走到了四只土卫九的狗的后面。

  当然总计有十一只外来的狗所以菲碧只是把其中的八只分配给了土卫九的四只狗领着还有三只则被菲碧打发给了“看孩子”的米诺它们三个。

  其实从外来狗听从菲碧的指挥老老实实地走到土卫九的狗后面坐成了一列之后菲碧这边几乎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之前说过大家都很惊异于菲碧能指挥得了动物像是那两匹她骑了好几天的重型马很多时候菲碧都是不握缰的但是大家却能看得出来两匹马同样是把菲碧当成头领服从的。而现在把狗指挥得像士兵一样列队这就更惊人了毕竟谁都知道土卫九运来的狗倒还罢了一看就知道是训练有素的而十一只从援助中心送来的狗却不同这些都是脾气有问题导致无人愿意收养的大型狗结果却在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就彻底臣服于菲碧的管理了这怎么会不让人惊异呢？

  而菲碧没有去理会其他人因她的行为而产生的惊讶情绪看到狗们都按照自己的吩咐排列好了这才弯下腰摸了摸达卡的头而达卡则翘起脑袋尽情地感受了一下菲碧的抚摸――其他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显然其他狗都很羡慕达卡因为这是菲碧再一次确认和巩固了达卡的地位。

  抚摸之后菲碧拍了拍达卡的脖子达卡一下子就从刚才的坐在头领脚边的乖乖小母狗的状态转变成了很有气势的架势并站了起来这一下除了土卫九的狗依然挺胸坐着以外那是一条外来狗和小狗崽们全都趴下来把下巴放到了地上低眉顺眼地看向了达卡而土卫九的狗虽然依然挺胸坐着但是头也放低了下来显然对于经过菲碧确认的达卡的地位没有狗想要挑战――实际上平日里米诺那么活泼也完全是因为被达卡压制得抬不起头来所以一直试图借助菲碧来提升地位但是菲碧从来都不给它这样偷懒耍滑的机会而达卡虽然懒洋洋的但是它同样也能看懂菲碧一直没有混乱地指挥搞得它跟米诺的地位变得模糊不清所以一直以来达卡都有一种雍容的气质和自信而这种气质和自信又反过来帮助达卡在遭遇土卫九其他的狗的时候仍然能够占据上风――没错达卡在土卫九狗群里的地位并不是因为菲碧是头尾就的头而是因为达卡自己够争气。

  就像现在一样达卡在菲碧的示意下站起来开始检阅狗群――好吧其实就是通过闻味道的顺序再次确认狗群里各自的地位而对于狗来说这反而是非常和谐有序的社会状态避免了因为争夺地位而导致的斗争和内耗所以虽然有些狗觉得自己其实挺厉害的但是在菲碧和达卡的联合压制下没狗敢有异议。

  那两个被菲碧同意留下来监督的宠物救助中心的观察员倒是略微知道一些这种情景意味着什么于是他们这次是真的不敢小看菲碧也不会污蔑菲碧这个华裔+韩裔血统的人会吃狗肉了如果只是喜欢吃狗肉的人是不会如此了解狗群的社会结构的更不会有能力把狗管理的如军队一般――实际上他们这些爱狗的人更明白要做到这样有多么不容易。否则他们也不会因为那十一只“脾气”不好的狗而头痛虽然担心菲碧会吃狗肉但是也要把狗送过来了。

  其中一个低声问同伴道：“你认为那我们问她要回一半她会不会同意？”

  同伴摇了摇头：“我觉得就算要回来了那些还是会固态萌发狗是最喜欢看情况做决定的了我不认为她会帮助我们训练狗她只是在维护她的狗群的秩序。”

  “唉……要是我也能做到像她这样就好了……”一开始问话的人叹了一口气但是也不得不同意同伴所说的话。

  不光是他们俩其他人像是王室派来的礼仪检查官也同样很惊异于菲碧的表现他的一个随从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一样问道：“是不是回去建议女王殿下举行典礼的时候我们都不要带狗出场？”

  官员看了一眼苦涩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他其实就是来想办法给菲碧挑毛病好让菲碧尽量收回“按照古礼”举办继承仪式的豪言壮语的但是显然这位罗雷克家不知道从哪扒拉出来的继承人在各个方面都十分优秀除了记不住人脸以外学习任何事情的速度都让人惊异至少他到现在还没挑出错误好让王室在和罗雷克家进行最后商谈之前掌握哪怕一丝主动――当然王室其实现在还是有资格打亲情牌的毕竟罗雷克家同样有王室血统如果菲碧的血缘没有作假的话那么现在的女王殿下其实就是菲碧的曾外外表甥女。

  之前说过王室为了进一步控制和限制罗雷克家曾经把一个因确诊了血友病使得其他高级贵族不愿意娶的公主强行嫁进了罗雷克家。而实际上英国王室通过这种手段断绝了不少世袭贵族的传承把不少领地收回于王室直辖之下。

  实际上说都清楚之前王室就一直在逼迫罗雷克家只要罗雷克老太太一丝那么罗雷克家的世袭爵位就会彻底断绝所以贵族圈都明白菲碧其实也是在借此向王室表达不满同时也是为了把她召回家族继承爵位的罗雷克老太太出气。所以在这件事上王室一直都希望跟罗雷克家重归于好至少别让同样上岁数的女王那么辛苦。

  而菲碧指挥狗的行为在土卫九人看来则是理所当然外加与有荣焉的――作为他们领袖的菲碧就是这样一个不管干什么都能做到最好的人。如果有人说指挥狗没什么了不起的土卫九人一定会这样强词夺理：那有本事让你家领导人也指挥一下试试？连狗都指挥不好还指挥人？

  这种心态连芭芭拉也不能免俗只见她踱到了同样看得有些惊异外加自豪的文森特旁边说道：“怎么样菲碧殿下是不是很厉害？”

  文森特点了点头：“小姐确实很厉害不过……小姐现在还没有正式获得爵位所以称呼是不能乱说的。”

  芭芭拉却摇着头笑了一笑:“文森特其实你非常幸运在殿下的其他产业里工作的人里有很多甚至连土卫九的名字都没有听说过殿下这是把你当成可信的人才会让你可以直接跟土卫九进行对接所以不要想着干扰殿下的决定殿下脑子里想的可不仅仅就是英国这一点点地方的事你明白吗？”

  文森特毕竟很年轻虽然在一定程度上他秉承着管家的责任所以看起来有些顽固但是却不代表他听不出芭芭拉的意思大当然作为贵族的大管家他自然也会有自己的坚持：

  “我知道……但是罗雷克家毕竟是高级贵族有些事情还希望阁下可以尽量让小姐明白虽然罗雷克家很弱小但是还是有人愿意为了维护它的荣耀而献出一生的。”

  芭芭拉闻言挑了一下眉饶有兴致地看了一会文森特而文森特也跟芭芭拉针锋相对地对视着――实际上文森特下垂的双手都不自然地握起了拳。

  芭芭拉忽然笑了一下点了点头道：“很好你能有这样的想法就很不错殿下不会亏待任何一个忠诚的人的。”

  而文森特则误以为是自己的气势让芭芭拉退让了所以说道：“我说过现在还不适合成小姐为殿下。”

  芭芭拉则再次笑了一下：“真心愿意称呼她为殿下的人至少有两万人你确定要对抗整个土卫九？”

  “……”文森特的脸色突然红了起来从菲碧的势力开始主导罗雷克的领地的修缮和重建工作以来文森特越发意识到了土卫九有多么强大所以当芭芭拉笑眯眯地这么说了之后文森特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其实也明白罗雷克家如今能在跟王室和其他贵族的交流中占据上风也完全是因为土卫九足够强大而罗雷克家其实依然是那个任人宰割的落魄家族实际上是罗雷克家需要菲碧需要土卫九而不是反过来。

  不过就像刚才说的那样作为罗雷克家族的忠诚的新一代大管家培养起来的文森特怎么可能甘心这样呢？

  芭芭拉转过了身子看向菲碧的方向口中幽幽地说道：“你看墙角那边那些外来的狗之前可没有获得允许照顾小狗的看来菲碧还是对愿意表示忠诚的人很心软啊……”

  文森特闻言一愣看向了墙角那边的三只外来狗他想起来了在今晚之前土卫九的狗是不允许任何一直外来的狗接近它们的幼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