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碎星陨石带的地形相当不方便行走，在这种场地作战，要非常注意操作才行。
而这个时候，场外的喧哗声仍旧很大，观众们都还没有从上局的画面中回过神来，有的还在回味上一局的精彩表现。但他们的反应都影响不到叶君衍二人。
孙志远尽管有些慌神，但仍旧用过往的经验告诉自己，要冷静。况且，叶君衍有新招，难道……自己会不为决赛准备点什么？
这本来是留着给帝国人的，现在，送给你吧。
捷星号的表面浮现了一丝幽暗的光芒！这缕光芒在屏幕上几乎没人注意到，观众和解说们只关注两架机甲的动向，压根就忽视了这么点小细节，可叶君衍发现了。
气流有些不稳定。
这次叶君衍没有继续上一局的战术，因为孙志远必然会有所防备，也会拿出隐藏着的杀招来对付他……到底是什么呢？
处于这种谨慎的心态，叶君衍没有先动手。而孙志远也怀抱着类似的想法，场面一度处于停滞的局面。
他们都在观察，周围的地形有没有可以利用的，以及对手的破绽，不能贸然开大。
叶君衍看了一眼操作板旁边的字，冷笑一声，老子现在不怕等了——在他因为心态问题被孙志远抓住破绽之后，早已痛定思痛，把“稳”这个字，重复了几百遍地刻在了机甲内部。这一字真言已经深深地映在了他的脑海中。
不浪，要稳。
在维持了两分钟的对峙后，叶君衍要动了。基础机甲握紧手中的钛合刀，一步晃走两步凌空斩向捷星号！左腿使力下硬生生在这地上踏出一个浅浅的坑！
“看样子叶君衍是打算突破目前这个尴尬的局面了，先动手也有好处，看孙志远怎么应对了——”解说台上的笑笑见状急速开口，展现一个解说应有的职业素养。
孙志远见叶君衍终究是沉不住气了，他暗想到底是年轻人。一个念头下，捷星号能量涌动，就要开启秘密武器了——可他突然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只是一种来势汹汹的直觉，但这种直觉曾经帮助他捍卫过很多次的荣光。
他的直觉的确是对的，叶君衍已经不会那么鲁莽地进攻了。这只是一个假动作！但只要孙志远行动了，也就等于打破僵局！基础机甲想要的是拉开和捷星号的差距！
不能让他拉开！
孙志远见基础机甲叠步后移，远程一个走炮，封死了他后退的道路。但基础机甲移形换影，用精妙的九叠步闪过了连续的四发炮弹！
“好走位！要知道地面上那么多碎裂的石块，是非常影响平衡的！超凡的操纵能力！”古月萍的声音越渐高昂，调动着全场观众的情绪。
捷星号也跟了上去！孙志远不能冒险让基础机甲离开他的视线里！捷星号对着后退的基础机甲步步紧逼，最终叶君衍一个微操，近距离转身头锥突刺，同时钛合刀十字横切向捷星号左臂！
孙志远的嘴角出现了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他竟然没有闪避！就这么直直地迎了上去——同时捷星号表面一阵闪烁，密密麻麻的线路连接，最终合成了一张网，尘埃落定。这就是他一直隐藏在机甲里的东西，绝对防御。
号称连帝国皇家机甲的进攻都能防上一招的绝对防御！别说基础机甲了，就连市面上较好的机甲来打，站撸不动，也得撸上个把小时才能够突破防御。
叶君衍没法打！
“我的五毛看来是交不出去了。”笑笑的声音传遍全场，他舒展了眉眼，看样子是已经洞悉了整场比赛的输赢。“叶君衍之前那招还能想办法破解，但这个绝对防御……嘿嘿，我们都知道方法，但是哪怕知道了也没法破。”
绝对防御由点及面，从理论上来说，只要能够瞬息打破作为连结枢纽的几个重要节点，就能够破了这个绝对防御。但最可怕的是，这节点是会变幻的！想要以巧破防，不可能是人类能够做到的！除了技巧，就只能是以绝对的力气打破防御，只有帝国皇家机甲能够做到了。
因此，基础机甲输定了！大局已定！
叶君耀在房间里控制不住地大笑出声。之前他还有点担心真的会被叶君衍翻盘……现在看来，需要考虑的是在他输了之后，用什么理由送花探望呢？
在看见绝对防御的刹那，一直坚定地支持叶君衍的小明的心好像被凌空抓了一把，荡入了谷底。他用担忧的眼光看着直播光板上的基础机甲，只见他的精神信仰颤抖了一下，好像也不能接受自己的眼睛……小明捂住了眼睛。
叶君衍的确是颤抖了，但并不是因为绝望，而是兴奋。看穿防御的弱点，正是他的强项啊。这种有挑战的战斗，才是他所期待的。
在万众瞩目下，基础机甲手中的钛合刀缓慢地被举了起来，像一道离弦的箭射向猎物！捷星号自然也不会傻傻地任他打，同时移动着跟他近身肉搏！在移动的情况下，想要命中那节点更是千难万难！
但是——基础机甲手中的钛合刀像是有眼睛那样刀刀命中对方的身体，同时走位灵活得躲过捷星号猛烈的进攻！与此同时，孙志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外人看来没有什么，但在他这里……机甲光脑正直白地提醒他“防御外壳上部节点已被摧毁，剩余能量80%。”
随着基础机甲的每一次点到捷星号上，明明是不痛不痒的蚊子版骚扰，但冰冷得如同地狱之声都会适时地响起——“防御外壳手臂节点已被摧毁，剩余能量60%。”
“……剩余能量50%！”
就快进入红色预警！
此时此刻，无助又惊恐的孙志远，想起那名机甲大师给捷星号装上绝对防御时，那信心满满“绝对不会有人突破它”的表情，简直想大吼一声：这不科学！
这咋就这么轻易被破防了呢？一击破防？这还是个人？这他/妈是个人型bug，不小心坠入凡尘，来摧毁全人类的卧底吧！
孙志远现在只有一个想法：远离这头人形凶兽！
但这样一来，他已经把破绽展露在了叶君衍面前。他已经输了！
基础机甲又鬼魅般刺出几剑，每次一击中捷星号，机甲表面都会闪出一丝电光。孙志远只听见一声“节点已被完全摧毁，剩余能量0%，取消绝对防御。”的警报声，他知道大势已去。他根本没有心态再继续下去了！
一记反手冲击，钛合刀深深嵌入了捷星号的头部！防御模式瞬间开启，透明安全罩笼罩了孙志远。
全场安静，随后再一次地，远远超过那前一次地沸腾起来。每个人都大张着嘴，觉得自己见识了一场不可求的对决！
绝对防御在今天被破防了！不再是绝对防御了！
“看叶君衍这么轻松地破开了绝对防御，我感觉我之前的世界观都活在了梦里……”笑笑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感觉真特么见鬼了！
都拿出这么牛逼的杀手锏了，还能输？亏他之前还可以为孙志远可以大唱独孤求败了！
“卧槽，一定要看数据分析啊！这……这到底是怎么了？作假的吧？”不止一个观众这么认为了！一个又一个不敢相信的群众打电话要求放出解析视频！最终主办方不得不出来，表示等比赛结束后每一场排位赛都会有专业人士进行慢动作解析，观众们才暂时消停一会。
“目前第三场排位赛结束，叶君衍让一追二，还剩最后一场决定性的对局。如果叶君衍下场比赛仍旧获胜，那他将会战胜孙志远，成为这届的联邦第一。”所幸古月萍还记得自己的职责，在导播的眼神示意下，赶紧转移话题，把观众的注意力转移到下一场比赛身上。
在叶君衍破防之前，超过大半数的人都认为孙志远会蝉联冠军。但现在，已经几乎没人这么觉得了。
孙志远的最强一击都被破解了，连输两场，心态失衡，这样如何能赢？
在休息室内，孙志远喝着救护人员提供的营养液，强行让自己冷静——尽管他都很想出去要求评委提供解析视频！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人类存在！——但现在，他需要的是打好五分钟之后的下一场。
休息时间过的很快，仅仅五分钟压根没法满足选手们的休息，但主办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疲惫和逆境之下，谁能够保持冷静的心态和懂得节约体力，能够一目了然！
第三场！
这次的地形是最简单的平地，不存在任何障碍，能够直观地看出参赛者的操作水平。
比赛一开始，就如大家所料的那般，孙志远在心绪不稳的情况下，捷星号从一开始就被基础机甲抓住了机会，像奥特曼狂殴小怪兽那样，被按住脑袋压着打。
孙志远想过直接投降，但身为上届联邦区域冠军的尊严让他咬紧牙关不放弃！能翻盘的！
捷星号故意一个踉跄，故意把最敦实的后背卖给基础机甲，趁机一个后滚翻，灵巧地想要离开基础机甲的攻击范围——但叶君衍紧随其后！基础机甲如附骨之蛆始终黏着他，幻影舞步此刻是死亡之舞！
又是一击爆头！
三连胜！
“叶君衍让一追三！成功获得本届——联邦排位赛的区域第一！在9.23日将代表联邦出战帝国！恭喜我们的最强黑马！”随着古月萍的起身，一声嘹亮的播报从扩音器中传来，点燃了所有的观众。
“非常精彩的比赛！我相当荣幸地献出了自己的五毛！希望叶君衍再接再厉！从我手中赢取更多的五毛！”笑笑大力地鼓掌。
两人一起走下解说台，准备去台上采访一下这两名选手。
聚光灯打在了台上汗水淋漓的两人身上。叶君衍瞬间眯起眼睛，只能看见一片白光。
而孙志远毕竟是有经验的，他只稍微适应了一会就习惯了。这个即将落幕的老牌王者，他看着面前将要获得数不清赞誉的新王者，眼里流露出了无尽的感慨。
他已经输了。
有不甘吗？当然有，对方如此年轻，甚至第一次就赢得了联邦境内的排名第一，怎么能不嫉妒？但是更多的是对新生代的期望。
他作为连续三届联邦的第一，的确是有着无数的光环，孙家也因此得到了很多的资源和名声。但这比赛，毕竟是与帝国的切磋赛。而他，一直在联邦演着独角戏。
一开始，他还有自信去和帝国人争第一，但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教会了他面对现实。现在他一想到要去帝国，只觉得屈辱。
联邦已经尝了很多年这样的感受了。自己捧的高高的第一，在帝国面前一败涂地。
他难道不想赢吗？当然想！但是做不到！在直接的实力差距面前，他就连赢一次都做不到！
年年三比零，谁上谁都行。
现在孙志远输了，除了对这个位子的不舍，对家族的歉意，更多的竟然是解脱。他不需要再明知道结局，还要装着“我们可以赢”就为了给大家一点期望，他不需要再品尝那种连续四次失败的痛苦了。
已经从学院毕业，即将入伍的老牌王者伸手拥抱了叶君衍。他睁开眼睛，沉重又带着几分放松地说：“加油。”
连同这次的期望也一并交给了黑发少年。
像是一个时代的更迭。他没有办法赢过帝国，而这次的新人如此不像个人类，就跟帝国二皇子那样……能不能试着期待一下呢？
他希望眼前这个打败自己的人，能够带给将近绝望的联邦一点新的希望。也算是作为他即将加入前线的一点安慰。
无数的镜头记录了这个画面，来自新老王者的交替。
“第九纪元894年9月10日，叶君衍从孙志远手中拿过接力棒，从此开启了一个黑暗势力的序幕。”
——《银河历史纪年册·联邦区域篇》
作者有话要说：明早九点还有一更=3= 这次是真的 不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