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穆老
“凌然，你怎么也在这里？”严明宇和老人一齐朝凌然这里走来。
凌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路过。”
她和严明宇又不熟，告诉他那么多干嘛？
“凌然，这位是？”一旁的蒋华英问道，这两人看穿着应该也是有钱人，难道也是凌然认识的某个大人物？
“妈，他叫严明宇，见过一次。”
“哦，原来是这样。”蒋华英了然地点点头。
严明宇朝蒋华英微微颔首：“阿姨您好，我叫严明宇，这位是穆爷爷。”
众人朝着严明宇手指之处望去，那是一位年近花甲的老者，却是面色红润，气色很好。
“你们好。”老人家很随意地打了一声招呼，除了多看了凌然一眼，其他也没什么。
“凌然，你站在门口那么久说是路过，我看上去有那么好骗吗？”严明宇笑着看向凌然，因为已是冬日，他穿着一件雪白色毛衣，双手随意地放在口袋里，倒是多了几分潇洒，引得周围之人频频望来。
凌然微微皱眉，如果她没记错这个严明宇和楼梦似乎有些关系，对于这些人，凌然其实并不怎么喜欢接触。
凌然不答，旁边的张婷却开口了：“我们其实是要到商场里面去，可是这人太多了，所以我们才在这里停了一会。”
严明宇点点头，原来是这样，忽然他勾起一抹帅气的笑：“不就是要进去吗，那还不简单，你们跟我来，我知道哪里还有路口。”
张婷眼睛一亮：“真的吗？你是说我们不用在这里挤了？”
张婷的母亲却是轻轻拉了一下张婷，皱了皱眉，示意她不要随意听信陌生人的话。
张婷却是摆了摆身子：“妈，你刚刚也听凌然说了，他们俩认识，你还怕啥。”
“你没听人说才见过一面啊。”
倒是凌然的母亲蒋华英显得比较自然：“阿芬，你看这俩孩子都不怎么想挤，不如就听人一会，再说了人家一个小伙子，咱还怕了不成？”
严明宇不自然地咳了咳，他其实很想说，两位阿姨你们就是再不放心也不用当着人的面说这些吧。
听到咳嗽声，蒋华英这才注意到，人小伙还在旁边呢，居然就这样议论别人，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对不起啊，我这不是……不是……”
凌然却是抓住母亲的手：“妈，没事的。”
严明宇也是摆了摆手：“阿姨不用道歉，我不介意，防人之心不可无这点我知道，但是我和华丰商场的老板认识，所以也知道另一扇门的位置。”
张婷的母亲一惊，和华丰商场的老板认识，那可是不得了的人物啊！她不过是一个小市民，从来没有接触到过这些人，自己刚刚居然把人当不法分子，他不会报复自己吧？
对于张阿姨的胡思乱想，在场的人自然是没人知晓。
凌然倒是多看了严明宇几眼，从第一次见到她，凌然便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不仅认识叶斌，叶斌甚至还对他有几分客气，现在又说认识这个华丰商场的老板。凌然估计这个严明宇是某个有钱人家的少爷，不过具体是哪个有钱人家凌然并没有打算去想，毕竟这些都和她没有关系不是吗？
“那就麻烦你带我们进去吧。”说实话，凌然真的不想在这里人挤人地涌进去，搞不好还容易发生踩踏事件呢。
严明宇见对方答应也是开心：“那你们就跟我来吧，正好我也要带穆爷爷进去呢。”
严明宇所说的另一个路口其实是一个侧门，只不过这个门都是员工进出口，此时除了一些正在搬货的员工，倒是没有其他人，那些员工见凌然一群人倒是也没有在意，继续手中的动作。
进入商场，凌然等人才发现刚刚在门口的场景还是好的呢，这商场里面才是真正的拥挤，有些位置似乎是在搞促销，一群妇女拥在那里，似乎在抢什么东西。
“凌……凌然，我们还是回去吧……”看着这么多人张婷有些瘆的慌。
“你这丫头，这么点人就怕了，去城里读书了倒是娇气了不少，快过年了别人家也都要置办年货，这些人算啥呀，更多的你妈我都见过。”张阿姨在一旁笑骂道。
而凌然倒是没张婷那么大的反应，她看向严明宇：“谢谢你带我们进来，你们去忙自己的吧。”
严明宇却是根本没有离去的意思：“嘿，你这是过河拆桥呀。”随后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老人，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穆爷爷也是来买东西的，我们可以一起的。”
凌然见此倒也没说什么，反正跟不跟都是一样，也随他去了。
“诶，那里在搞促销，华英要不要一起去看看？”突然张阿姨将手指在不远处人群拥挤的地方。
蒋华英却是摇了摇头：“那些呀我都已经准备好了，阿芬你自己去吧，我到别处先逛逛。”
张阿姨想了想也是点点头：“那好，你也不要走太远，不然找不到你了。”
“好。”
张阿姨拉起苦着脸的张婷便往人群里挤，这下便只剩下凌然四个人了。
“妈？你先要去看什么？”凌然我问道。
“先去看看补品吧，给你奶奶外婆他们送点，然后再去给你二叔小姑……”说道这里蒋华英突然顿住。
凌然自然知道自己的母亲在想什么，原来家里没什么钱，即使到过年也送不起什么好东西，现在知道自家有钱了，家人间却已经闹成了这样。
“妈，别想了，不是要买补品吗，就在那我们过去吧。”为了不让母亲多想，凌然径直牵过母亲的手朝那里走去。
见状严明宇自然也是立马跟上，惹得一旁的老人咒骂道：“你这臭小子，整天就知道盯着人家小姑娘看，怪不得你爷爷那么担心你。”
被当面戳穿严明宇却是一点也不尴尬：“穆爷爷，你不是说难得回来一趟想要出来散散心吗？我现在带你散心还不好吗？”
“你这是带我散心吗？这分明是把我当棋子使啊。”老人笑骂道。
两人边说着边往凌然的方向走去。
“妈，要不买那个吧。”凌然用手指了指某样补品。
蒋华英顺着她手指的地方看去，却是一眼就看到了价格标签，吓得赶忙移开眼，口中还不停地念叨：“那么贵，打劫啊。”
“妈，你现在没必要像以前那么拮据了，咱家已经有钱了。”
蒋华英却是一点也不认同凌然的话：“是有那么点钱了，但是你妈我到现在还不习惯啊，况且有钱也不能乱花不是，而起还是花自己女儿辛苦挣的钱，妈心里也过意不去啊。”
其实凌然也是明白，毕竟穷了一辈子了，有些习惯不可能说改就改，有些事情不是说适应就能适应的：“妈，你可别这么说，我赚钱不就是让你们来用的吗？”
“那可不成，妈可想把这些钱留下来，以后给你当嫁妆呢。”
嫁妆？凌然一时有些哭笑不得：“妈……”
“诶，你看这个好，正在打折，看上去也不错。”说着蒋华英将手伸向架子上方的一个位置。
而刚刚走到的穆爷爷突然眼睛一亮，急忙朝蒋华英的位置走了过来，抓住了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蒋华英一跳，凌然条件反射性得扣住了老人的手。
老人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鲁莽，尴尬的笑了笑：“你们不要误会，我没有其他的意思，我就想看看那只镯子，刚刚是我太急了，丫头你先把抓着我的手放开。”
蒋华英这才松了一口气，凌然松开手，却是眼睛微沉，又是这只镯子，她现在开始反思，她给母亲这个镯子到底是对是错，如果这个镯子给她带来的是无尽的麻烦，那么不要也罢。
“那个，你这个镯子能让我看看吗？”老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完他又摆了摆手，“如果真不成我就不看了，不看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老人的眼中却全是不舍，盯得蒋华英怪难受的。
蒋华英望向凌然，想询问她的意见。凌然看了看老人又看了看他身后的严明宇，点了点头。
蒋华英这才将手中的将手中的手镯取下：“老人家，给你。”
见蒋华英真的把手镯给了自己，老人有些激动：“真给我看呀，谢谢啊。”
小心翼翼地接过手镯，老人便开始细细观赏起来，边点头口中还边默念道：“这个可是玻璃种的翡翠啊，瞧这水头，上品的冰种啊。”
老人一眼便看出了这手镯的原料倒是让凌然挑了挑眉，他看向严明宇，严明宇立马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穆爷爷可是我们华夏有名的珠宝行穆盛珠宝的老板，同时他出了名的玉石翡翠痴。”
穆盛珠宝的老板？凌然倒吸一口气：“穆爷爷是不是叫穆松？”
严明宇点了点头：“你怎么知道？”
她怎么知道？她能不知道吗？身为华玉坊的老板，她怎么可能不知道珠宝界鼎鼎大名的穆老？穆松，穆盛珠宝行的老板，白手起家，据说赌石成痴，有着极高的眼力，辨认翡翠玉石的水平那也是国内一流，可是一点也不必那些珠宝鉴定师差。凌然实在没想到，这近年关了，穆老居然会出现在淮山市，她更没想到的是，自己跟着母亲出来置办年货居然能遇到这样的大师。
“明宇你来看看这镯子，设计的实在是太妙了啊，你看这里面的字，既使镯子显得第一无二，又不破坏它自然的美感。”穆老先生口中不住地称赞道，看着手镯那是爱不释手啊。
“对了闺女，你这镯子是哪里买的啊？”穆老先生显得有些激动，却是让蒋华英有些不知所措。
蒋华英求助似得看向凌然，凌然安抚了一下母亲朝穆老先生说道：“穆爷爷，这个手镯是我在华玉坊买的。”
穆老先生闻声朝凌然看来，举起手镯：“丫头，你说这镯子是你买的？那是你挑的吗？”
凌然点点头：“是我挑的。”
穆老先生拿着镯子思索了一翻，眼珠子一转：“那你对翡翠的知识有没有了解？”
凌然再次点点头：“略知一二。”
老人眼睛亮了亮：“那你能不能给穆爷爷说说你知道的？”
凌然想了想，最后还是缓缓道来：“自然可以，翡翠作为玉石之冠，其价值也是非常之高，辨认翡翠就要从它的色泽，透明度，色匀，光泽等方面入手……”
说起翡翠，凌然知道的又怎会少？这不凌然越说穆老先生的眼睛就越亮，好像遇到了宝贝一般，穆老先生不时还插了几句嘴，就这样两人竟是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能够遇到这样的大师指点，凌然自然也是求之不得，虽然有些知识书上有些，可是经验这种东西可就是书上看不到的了，她也正好能在和穆老的交谈中弥补一些不足的知识。两人是越聊越起劲，越聊越兴奋……
而在一旁的蒋华英和严明宇就听得晕乎乎了，两人索性都把视线转向柜台，不再听两人的专业对话了。
“哈哈，丫头，你叫什么来着，小小年纪居然知道那么多，前途无限啊。”穆老边笑边夸赞着凌然，眼中净是满意。
“穆爷爷，我叫凌然。”凌然微微一笑，回道。
“好，好凌然丫头，像你这个年纪能知道这么多，实在是不可多得啊。”虽然老人家看上去已是年近花甲，此时却是面色红润，充满了生气。
“穆爷爷你谬赞了，我只是略知皮毛而已。”凌然谦虚道。
穆老却是摇摇头：“你那还哪是略知皮毛啊，那些所谓的专业人士知道的也不一定比你多啊。对了丫头，年后安阳市有一场比较大的赌石毛料拍卖会，你有没有兴趣跟穆爷爷去看看啊，说不准咱能发现宝贝呢？”
赌石毛料拍卖大会？凌然面色不变，心里却是十分激动，这个拍卖大会是他们淮阳省难得的大事，也是他们玉石界的大事。本来凌然也是想去见识一下的，可是大会有严格的规定，只有拥有邀请函的人才能入场，胡兴来自然是有收到邀请函的，可是凌然没有，再加上凌然怕有心人胡乱猜测，所以是能尽量避免和胡兴来出现在一个场合，她是尽量避免的。可是穆老不同了，他带着后辈进去见识一下再正常不过不是吗？
“穆爷爷的意思是能带我去见识一下这个拍卖会？”
穆老笑着点点头：“那是自然，怎么有没有兴趣一起？”
有这样的机会，凌然自然是不会拒绝的：“当然有，那凌然就谢过穆爷爷了。”
……
待到凌然几人采购完年货之时，严明宇和穆老已经先行离开，四人拎着大袋小袋也算是满载而归，唯一不同的便是张阿姨选的基本是柴米油盐之类的必用品，蒋华英选的都是过节需要送的礼品。
张阿姨瞅着蒋华英手中的大包小包打趣道：“华英，你家这是发财了不成，这些你以前不是都舍不得买吗？今个怎么都买齐了？”
蒋华英将手中的袋子向上提了提，也是开玩笑地回道：“我家还真是发了财了，阿芬你以后要是失业了可以来找我。”
两人皆是哈哈笑了起来，张阿姨自然不会把蒋华英的话当真，蒋华英自然也不会真把什么事情都往外说。
……
不知不觉，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灯笼挂上屋檐，对联贴上墙壁，爆竹声声，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很快便迎来了大年三十……
凌家四户人家，平时走的也不勤快，不过每到过年，几家人便会聚一聚吃顿年夜饭，而聚会的地点不是在谁谁谁家，而是在酒店，这个规定自然不是凌然一家定的，而是凌家老二凌国喜定的。本来四家人说好，这年夜饭的钱由四家人每年轮着出，其他三家也还好，可是轮到凌然家可就不成了，每次都是蒋华英东凑西凑才能在一家很小的馆子里请一顿，这样自然也就引起了其他三家的不满，久而久之他们也不再要求凌然一家，而是其他三家轮着出钱。这样对凌然一家看起来是不错，其实却是更为难熬。以往一到过年，他们一家人便要受一顿冷嘲热讽，别人吃年夜饭，他们却像是局外人，说再难听点就是蹭饭的。
这次年夜饭的地点依然是清归园，想想也知道是凌然家的“土豪”二叔定的地方。
凌然一家再次来到清归园虽然还是有些不习惯，却也没了上一次的拘束。没办法，毕竟自己家不一样了，干啥事都有底气了。
往年凌然一家到包间，里面定是热热闹闹的，大的聊大的，小的玩小的，即使凌然一家来了，他们顶多也就撇两眼，随便说两句，根本不会因为他们而改变什么。
而今天不同了，凌然四人打开包间门却见里面一片安静，凌国涛依然是坐在位子上燃着香烟，一言不发。凌国翠则静静地坐在位置上，看上去气色很差。凌国喜则是眯着眼睛不知道是在想东西还是养神，而那群小孩则是坐在位置上盯着菜，用眼神互相打交道，却是没一个人开口，一时气氛有些怪异。
见到屋外的来人，屋内的人总算是有些动静了。凌国喜率先起身迎接：“国天，华英，你们来了。”
凌国涛和赵红霞也赶忙起身，朝着门口的人道：“大哥嫂子，杵在那干嘛？快请进。”
凌国翠似乎也想站起来说什么，可最后还是没有起身，只是静静地望着门口四人。
突然的态度转变让凌国天和蒋华英都有些不习惯，一时有些不知所措，最后还是凌然推了两人一把，然后扶着奶奶进了去。
“大哥大嫂，这里坐，这里坐。”凌国涛狗腿地用袖子擦了擦椅子，像极了电视中常出现的奴才。
凌国天自然不会自己先坐下，先是扶着老人坐到了位置上：“妈，你坐这。”
赵红霞到也是机灵，干嘛又搬了两把椅子擦了擦，这夫妻俩倒是相配，都是一脸奴样：“大哥大嫂，请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