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与否
见状，小夜顿时乐开了花，眼睛眯成两抹月牙，满意地点点头，谄媚道：“老爷，您继续吃饭吧，瞧瞧，这菜都快凉了，真是的……”
幻月汗颜，这姑娘变脸真快，他不安地重新拾起筷子，转瞬间，有些伤感。
哼哼，凉夏任你如何狡猾，我就不信你能抛下全部身家来个千里追踪！小夜得瑟地弯着嘴角，笑容奸诈，眼神骇人。
幻月偷偷扫了眼小夜，吓得小心肝一颤一颤的，连忙低头扒饭。
一盏茶的工夫之后，他讪讪地放下筷子，抬头见小夜还维持着刚才诡异的笑容，不由得出了神冷汗，真担心这丫头不小心中邪了。
“小夜，我吃完了。”他温和地提醒道。
小夜猛然回神，浑身一颤，蹦跶着上前，将盘碟收拾干净，却不急着离去，反而搬出文房四宝，摆到了幻月面前。
“这是？”
小夜却抓紧时机，将一份空白的折子递到了他面前，一脸讨好地怂恿道：“老爷，择日不如撞日，你看，干脆把这个也写了吧。”
幻月有些迟疑地抿着嘴，半晌不语，落笔千金重。
小夜也不觉得有些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许久，见他终于落笔，这才松了口气。
幻月倚在窗边，出神地望着窗外粉红粉白的桃花林，长嘘一口气，夜风吹来，微凉，他不由得缩了缩身子，正要起身回去披肩外套，却闻得一阵淡淡的药香，下一瞬，眼前一黑，呼吸被夺走，只留下唇瓣上一缕温软……
一阵夜风伴着桃花香，从窗口吹入，下一瞬，嘭地一声，窗子毫无征兆地关上了。
屋外，桃花纷飞，夜风沁凉。
玄衣少女一脸凝重地伫立在窗前，双拳紧握，心情万分复杂，她现在可以马上冲进去将幻救出，她知道是凉夏那狐狸来了，可是—
天意弄人啊！小夜沉重地闭上眼睛，她不是没有察觉到幻月的心思，别扭又害羞的他，似乎也不讨厌男人吧。
“总管大人，不去救老爷吗？”
“小黑子，不许用那么恶心的称呼。”
小夜斜着眼，冷声哼道，对面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连忙垂下头，诺诺地退后两步。
“等一下！”
“您还有什么吩咐？”男子低眉垂首地问道，十分畏惧对方的样子。
小夜抿着嘴，眼珠子一转，挑眉道：“我要凉夏此人的详细资料，速去。”
“是。”
一阵风过后，黑衣男子自原地消失。
小夜从怀中抽出折子，犹豫着捏在手里，眼底满是担忧。
半晌，她一咬牙，转身，一路狂奔，直至出了桃花林，这才喘着气静下来，一声口哨之后，没多久，枣红马甩着尾巴奔到了她面前。
小夜拧着眉头，长嘘一口气，翻身上马，朝着王宫方向快马加鞭！
幻月依稀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唤他，便迷迷糊糊地应道，应完翻身滚向了另一边。
男人宠溺地笑笑，将人揽入怀中，打横抱起，随即加了件厚实的大麾，把幻月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抱着人出了门。
吱嘎——
房门刚合上，一柄白晃晃的剑搁在了男人的颈项处。
“把我家老爷放回去。”持剑的是个白衣男子，外号小白，与小黑子并称“黑白双煞”，当年曾被江湖百晓生唤作“夺命双煞”。
男人缓缓转身，嘴角挂着一丝漫不经心的笑容。
“若是不呢？”
“那你就得人头落地。”小白冷声道，长剑更近一分，贴着男人的颈项勾出一丝血痕。
“你猜，是你的剑快，还是……”
男人高深莫测地笑着，忽然一扬手，一阵白雾忽然散开。
小白暗道不好连忙捂住口鼻，却幽幽地倒了下去，末了，他十分不甘地瞪着男人，喝道：“你竟然下毒！”
“夺命双煞隐世多年，又何苦重现人间呢。啧啧……”男人没心没肺地感慨完毕，抱着依旧睡得香甜的幻月迅速离开了幻府。
翌日。
“老爷，我昨夜已将奏折送到了老皇帝的御书房，过几日，咱们就能离开京城了。”
“嗯。”幻月有些走神。
伺候完幻月躺下后，小夜拎着食盒，退出了房间。她敏锐地察觉到，其实有好几次，幻月都在迟疑，他大概有事情想要问她吧，不知为何却欲言又止。
刚一转身，小夜猛地被忽然出现在身后的人吓了跳。
她挑眉看向对方，使了个眼色，将人带向远处。
“五皇子当真是悠闲，是打算在幻府定居了不成？”对于凉夏，她时刻警惕着，就像老虎鸡护雏的保护心理一样，不允许这等危险人物靠近幻月，只可惜事与愿违，很多事，并非她能够掌控的。
“我只是来将这东西，物归原主。”
凉夏温和地笑着，一边说道，一边从袖中抽出一本奏折，随手一甩，扔到了小夜手中。
小夜低头一看，眉头紧蹙，喝道：“你！”
“你！”小夜紧紧地捏着明黄色的折子，咬牙切齿地瞪凉夏，她原以为这人分|身乏术，没想到他竟然……
凉夏面色平和，深邃的眸子漫不经心地移向别处，只手折下一株桃花，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你想害死他吗？”
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绝不允许幻月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绝不！
闻言，小夜面上掠过一丝震惊，很快平静下来，这件事确实是她糊涂了，她只一心想着将幻月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却忘了……朝廷不同于江湖，这里更加**更加强权，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小夜敛下怒气，用力一捏，将折子瞬间化作片片碎屑，随风吹散……
“多谢。”说完，她拎着食盒，转身欲走。
凉夏剑眉轻挑，将手中桃花枝随手甩了出去，桃枝被注入真气，似剑如虹，以破空之势袭向小夜！
空气嘶嘶作响，小夜反手接下桃枝，双指微痛，她杏眼圆瞪，不敢相信地看向凉夏，没想到这人年纪轻轻，修为真如此之深！
“前辈，何不放心地将他交予在下？”
凉夏长身玉立，一袭白衣胜雪，容颜出尘似九天仙人，然而偏偏是这样傲然世外的男子，竟然……
小夜冷哼一声，嘲弄地斜睨着他，一开口便是浓烈的讽刺意味：“就凭你这两面三派的伪君子？”
她从第一眼看到凉夏，就知道此人不简单，而且极度危险。若不是为了救幻月，昨日在宫门之前，她根本不会搭理他！
事实上，正如她所料，凉夏温和儒雅的气质，丰神俊朗的外貌，都只是假象。
昨夜，她拿走幻月亲手写下的折子，原本打算立马夜探王宫，却被死厨子硬拉住，结果一耽误，小黑来报，有人闯入了幻府。
若是以往，哪个不长眼的胆敢擅长进来，势必被“黑白双煞”合力绞杀，根本不用来通报她。
而这次，唯一的解释便是：来人身手不凡，且十分难缠！连小黑与小白都打不过对方！
“我当真没想到，君綾王朝的五皇子，竟然有这种嗜好！”
“……”凉夏不置可否地笑笑，不反驳，也不狡辩。
“等他知道了真相，便是你追悔莫及之时。”小夜怜悯地扫了眼男子，嗤着嘴角，离开了桃花林。
凉夏纹丝不动地望着虚空一点，半晌，扯出一丝苦笑。
若是幻月知道了真相……他不敢去想，也不会后悔。
曾经，他以为“一见钟情”不过是个可笑的谎言。
可是喜欢上一个人，两个时辰，足矣。
凉夏年幼时，曾拜师当年名动天下的玖公子，学得一身上乘轻功，独门心法配合玖公子派密不外传的武学，潜心修炼了十年，待他出师之际，修为早已跻身江湖一流高手，若论实力应在前三甲。只是皇家出生的他，从未以真面目涉及江湖罢了……
近年来，江湖上突然兴起一个叫做“弑”的神秘组织，专门贩卖情报，还养了一批一流杀手，跟正邪两道众多门派都有利益上的联系。甚至还有人传言：连君綾王朝遍布全国的“蚀”字开头的产业均归属于“弑”。
而小黑花费两天，动用了所有势力，查询到的结果，种种迹象表面：凉夏就是“弑”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