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明

  （0957）

  其实，虎贲军海军这边，同样有人员伤亡。郑家舰队称雄东亚海面二十年，根底的确是很厚的，人才的储备，更加是虎贲军海军暂时无法比拟的。尽管每艘三桅炮船，只有两门红衣大炮可以射击，可是艹纵这些红衣大炮的炮手，都是精华中的精华。

  就单门火炮的命中率来说，郑家舰队的这些炮手，要比虎贲军的炮手，高出不止一个层次。虎贲军海军依靠的，乃是齐射的大范围命中率，个人的本事只体现在炮击指挥长一个人的身上。就炮手的整体素质而言，确实不如郑家舰队。

  在战斗中，六艘龙神舰，都落下了不少的实心弹。每艘战舰的甲板，都被砸得坑坑洼洼的，时不时的，还有大大的铁疙瘩在上面滚动。一些落下的实心弹，砸穿了甲板以后，就被镶嵌在甲板里，只露出外面的一小部分。

  幸好，薛知蝶在设计龙神舰的时候，采取了加强甲板的设计，在甲板的第一层木板下，加装了一层的生牛皮，以有效的阻挡实心弹造成的伤害。因此，落下的实心弹虽然不少，甲板受损还不算严重。船舱内的一切，都是安然无恙的。

  当然，人员的伤亡，就肯定无法避免了。桅杆上的艹帆手，甲板上的杂务水手，都是实心弹打击的对象。实心弹最大的杀伤力，不在于直接命中，而在于打飞的木屑之类的杂物。只要被这些杂物打中，那也是要血流当场的。

  其实，不论是虎贲军海军，还是郑家舰队，工钱待遇最高的，都是这些艹帆手，还有甲板水手。他们的工钱，仅仅比船长和炮击指挥长等人低一个等级。因为，在战斗中，他们的处境都是最危险的，没有绝对的勇气，根本无法胜任。一般的炮手，只需要躲藏在船舱里面开炮就行，工钱自然不会很高。

  在连续的炮击中，虎贲军海军损失的水手，已经超过一百人。其中，牺牲的人数，已经超过三十人。这个伤亡，当然算不上很大，官兵们都有足够的心理承受。因此，虎贲军海军的士气，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不过，对于目前的战斗，李绩成的内心，并不满意。固然，虎贲军自己的伤亡，算不上大。按照这样的伤亡速度，虎贲军海军第一舰队，至少可以坚持一个月的时间。可是，同样的，郑家舰队的伤亡，同样算不上很大。因为地形上的限制，想要吃掉郑成功的舰队，还不知道要多久时间呢。

  李绩成并不知道，在郑成功的后面，是不是还有郑家舰队的其他战舰到来。这次的遭遇，对李绩成来说，纯粹是巧合。因此，在情报方面，李绩成是欠缺的。他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搞清楚，郑成功到底是孤军作战，又或者只是前锋部队。

  如果郑成功是孤军作战，李绩成当然不害怕和郑成功打持久战，直到将他的全部战舰，都全部耗光为止。但是，要是郑成功只是郑芝龙的前锋部队，那事情就麻烦了。万一郑家舰队有更多的战舰，从长江口进来，虎贲军海军，就要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了。

  显然，一旦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李绩成就要糟糕了。无论是在陆地上，又或者是在水面上，处于腹背受敌的状态，都是兵家大忌。特别是长江这样的地形，万一战况不利，就算想暂时的撤退，都没有撤退的路线，只能是活活的战死。

  虎贲军海军的其他两个舰队，目前都在筹备进攻曰本的计划。一个在济州岛，一个在釜山港。简而言之，就是暂时无法到长江来。至少，在十天的时间里，是绝对无法到来增援的。以虎贲军海军第一舰队的实力，单挑整个郑家舰队，的确有点难度啊！

  李绩成还有一个担心，就是郑成功采取火攻。郑家舰队是在上游，要是将大量的火船放下来，将虎贲军海军的船只点燃，虎贲军海军还是会有点麻烦的。江面如此狭窄，聚集了这么多的船只，一个不小心，就要火烧连营，上演火烧赤壁的悲剧了。

  在以前的战斗中，郑家舰队就大量的采取火攻，又或者是水下潜游的方式，又或者是跳帮作战的方式，对付自己的敌人。在荷兰人舰队到来之前，这类的攻击办法，还是比较有效果的。郑家舰队的崛起，很大的程度上，就是因为这类的办法。

  为什么郑芝龙一直都没有对三桅炮船的架构，进行彻底的改进？为什么不想办法将红衣大炮安装在两边的侧舷？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技术上的，而是在郑芝龙的骨子里，觉得火攻、潜游、水鬼、接舷战之类的办法，要比大炮更加的有效。

  说白了，郑家舰队的火炮，只是作为辅助姓的攻击武器使用，是处于第二重要的位置的。的确，在十六、十七世纪，大炮的威力，和现代的大炮相比，的确是相差得太远。无论多么猛烈的炮火，想要直接的击沉一艘大型的战舰，都是非常困难的事情。

  相反的，采取凿沉的办法，就要简单多了。只要在对方的船底，凿开一个大洞，海水不断的灌入，对方的战船，就肯定是要完蛋的。同样的，接舷战的效果也很明显。只要将对方的水手都全部杀死，这艘敌船就属于自己了。

  正是利用这样的战斗方式，郑芝龙在东亚，确立了自己的霸主地位。当时他的敌人，势力都比较弱小，双方的炮火，都比较烂。交战的距离，也很近，有时候完全是船挨船的。接舷战是主要的战斗方式，加上水鬼的凿沉，对付一般的敌人，完全没有问题。

  不过，这套办法，用来荷兰人就不行了。荷兰人的舰队，是真正的大炮主义，一般的战舰，都有至少五十门的大炮。大炮的射程，都超过一千米。双方战斗的方式，也从原来的接舷战，演变成了炮击战。双方战斗的距离，也已经拉远到了三百米以上，有时候甚至超过五百米或者是更远。

  这样一来，接舷战、水下凿沉、火攻之类的，就没有什么用处了。在猛烈的炮火面前，你根本无法靠近对方，何来的接舷战？你的水手憋气能力再强，也不能潜游三百米甚至更远吧？古代可没有氧气瓶。火攻？海水的移动速度如此的缓慢，海浪又不断的涌动，你的火船，得什么时候才靠近敌人？

  事实上，在真正的大海上，接舷战、火攻和潜游的方法，效果都不大。大海茫茫，战舰可以自由的活动，根本轮不到你靠近的机会。只有火炮，才可以有效的对敌人造成真正的伤害。郑芝龙屡屡在荷兰人的面前吃瘪，战斗方式落后，也是很关键的原因。

  郑芝龙或许也知道这一点，也想采取先进的战斗方式。可是，他麾下，这么多的三桅炮船和武装商船，想要全部改过来的话，成本太高了，他不舍得。何况，三桅炮船这类的，就算想要改，都没有办法改，只能是彻底的抛弃了。

  在茫茫大海上，炮击战是主要的战斗方式，但是，在长江的江面上，就不同了。长江的江面，和海面完全不同。地方狭窄，还有稳定的水流，最适合火攻了。

  虎贲军海军的战舰，都在下游，火船只要是顺流而下，就可以撞入虎贲军海军的战船队列当中。即使有对付火攻的办法，那也是相当麻烦的事情，万一有火船漏网，可能会给虎贲军海军造成真正的损失。

  郑成功可能是一时间脑子短路，暂时没有想到这个办法，又或者是觉得虎贲军海军的炮火太猛，根本没有机会释放火船。毕竟，对于郑家舰队来说，也很久没有使用火攻的战斗方式了。

  “报告司令官，四号舰后桅杆被打断了！”

  “报告司令官，五号舰的中桅杆船帆被撕裂了！”

  ……在隆隆的炮声中，李绩成不断的收到下属通过旗语送来的报告。

  战斗的确非常的激烈，郑家舰队的确不是一块豆腐，虎贲军海军想要吃掉它，必须付出一点代价来。郑成功的舰队，完全是在困兽犹斗，颇有点我就算死了，也要拉你垫背的意思。

  但是，李绩成一心想要吃掉郑成功，对于眼前的伤亡，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只要能够吃掉郑成功，和他麾下的郑家舰队第五舰队，郑芝龙的实力，就要受到进一步的损失。从长远的角度来说，就算虎贲军海军第一舰队付出三成以上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命令他们坚持！”

  “从其他战舰，抽调水手，支援龙神舰！”

  李绩成冷静的发出命令。

  作为经验丰富的海军指挥官，李绩成很清楚，自己麾下的伤亡严重，郑成功舰队的伤亡，肯定更加的严重。从炮火的猛烈程度来说，虎贲军海军的炮火，至少是对方的五倍以上。在如此猛烈地炮火轰击下，郑家舰队的伤亡，可想而知。

  （未完待续）